卑微和卑贱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模式，但彼此的界限并不明显。r
t我和董琳琅的商业洽谈活动都是在床上进行的，按她的说法，增进彼此的了解，属实，我们了解得很深入，甚至了解得声嘶力竭。男人和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大部分人只有通过性爱才能联系在一起，做爱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了解了，这正如地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
t我们通过形势分析，觉得合作必须快速进行，我的说辞骗不了白贵友多久，况且他的公司每个月都需要进货的，没有合同，我们公司发不了货，他肯定要找我签合同。必须赶在白贵友找我之前，让董琳琅的合同生效。但现在NY办事处这里对我盯得很紧，任则民看见我签了新合同出来，必定想办法拆我的台，绝对不能把合同交给他。想来想去，只能找刘伯夷了，让他签字再寄回公司总部盖章，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但刘伯夷还能帮我吗？我权衡再三，觉得至少他不能害我，我把合同寄给了他本人，并发了信息给他。r
t刘伯夷并没有回信，也没有给我电话，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个星期，我不停地在孙宏雷面前表演心灰意冷的状态，让他觉得我即将滚蛋，起初他还受用，但后来几天，他有些坐不住了，催促我去白贵友那里再谈谈，我找了各种借口搪塞，眼看就要扛不住了。r
t直到一天中午，我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正奇怪，那人口气生硬地说：r
t“你是不是冯执信？有你一个特快专递，你在哪里？”r
t我告诉了他我的地址，脑袋里有些发晕，这个特快专递里肯定是装的董琳琅的合同了，谁给我寄回来的？公司总部不会这么快就审批签字下来，他们的工作效率哪有这么高？而且还要经过郑州审批一道关。那肯定是刘伯夷把合同给我退回来了，八成啊，完了，计划失败，这是个大失败，这回我不用在孙宏雷面前演戏了，来真的了。不一会儿，我听见屋子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跑出去，看见有个送特快专递的大哥站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我签收的时候一直嘟哝着说不好找，耽误了他的工作效率。我拿起特快专递看了下地址，是从广东寄过来的，那是公司总部，看来有戏！我忍住激动，立刻拆开来看，只见大红的印章盖在合同上，合同通过了！我心里欣喜若狂，太刺激了，比去年团购签约还要让我高兴。我大声说着感谢、感谢，送快递的还以为我感谢他呢，脸都红了。r
t回到屋子里，小孙马上问我收到什么这么高兴，我随便应付过去，极力把状态调整到正常，在没有收到货之前，变数还是有的，现在还不能走露消息。我给刘伯夷发了个信息，只有两个字：“谢谢！”看来刘伯夷还是靠得住的，关键时刻肯帮我，有领导暗中撑腰，我一定有机会咸鱼翻生！我匆忙出了家门，来到街上，给董琳琅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我，不到五分钟她就到了。r
t我坐到了她的车上，把合同拿给她看，她高兴得很，一边开车一边说：r
t“你冯执信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火力依然强大。”r
t“不能高兴太早，要尽早把货弄进来，要么还是有变数的，合同只是一张纸，要做到既成事实才行。”r
t“首期打多少款？我想多进一些货，压在那里，以免办事处那里出尔反尔，”r
t“按合同回款，三十五万，超额了他们更紧张。我这方面的事情我来解决，我是担心白贵友气急败坏。”r
t“他？你不用担心，我这方面的事情我也能够解决，”r
t董琳琅笑着看了我一下，我也会心地露出笑容。我们马上行动，做了个三十五万的订货计划，搞好之后我给李若男打了个电话，她一听是我很高兴，r
t“若男，说话方便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我继续说，“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一会儿给你传一份要货计划，是新代理商的，你到传真机那里等着，收到之后马上录入，协调一下，让总部尽快把货发出来。记住，这件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说办事处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你明白吗？”r
t“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月底统计发货数据别人还是要知道的，还有货款要快点到账才行。”r
t“不用坚持到月底，坚持到货物到了就可以。货款我今天就去办理，回执一起传真给你，有困难吧？”r
t“有，”李若男调皮地说，“但我自己能克服！”r
t有时候，女人要比男人更能靠得住，但前提条件很苛刻，需要那个女人认同你，但让一个女人真正认同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起码比让一个男人认同要复杂一些，甚至需要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我对李若男无心插柳，没想到绿树成荫，如今成为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真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r
t我焦急中等待着事情的进展，担心哪个环节会走露风声，现在我面对的敌人空前强大，不知道哪里就有人通风报信，对于一个失败者群起而攻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潜意识里大家都希望享受这种场景：指着一个失败者的鼻子大叫“你也有今天”，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自己曾经熟悉和尊重的人，这种快乐就象性高潮一样刺激，人其实就是这么卑鄙。r
t戏要演足，我带着孙宏雷到处拜访富民的家电代理商，放出的风声是美德电器要重新找代理，但几乎没有人愿意与我洽谈，正如我所料，富民家电的圈子很小，谁都知道白贵友的与美德电器的龃龉，现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淌这趟混水。几天下来，我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请孙宏雷帮忙去找白贵友说情，这回他反而开始拿捏了，借故推脱，我知道他和白贵友是要我的好看，看来我与董琳琅签约的事情仍然处于保密状态。这样最好不过了，我既要剥夺了白贵友的代理权又要让他挑不出埋怨我的借口，或者是让他的怨恨最小化。我给他打了电话，情绪控制得很到位，诚恳地向他道歉，请求他再次合作，白贵友极其轻蔑地拒绝了我的要求，我在想，过几天他求我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办？r
t终于，董琳琅的货到了，要么说还是我们美德电器，发货速度的确是快。我和董琳琅制定了一个分销计划，首先把乡镇市场的分销通路建设起来，白贵友已经没有什么库存了，乡镇的零售业户正愁拿不到美德的货，这个时候乘虚而入速度快、效果好，再加上董琳琅原来的销售网络，三十几万的货一下子发光了，县城的商场还没有铺下去呢。董琳琅还要继续进货，我制止了她，县城的市场不用着急，可以过了年再说。分销情况这么好，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料，我和董琳琅做了个庆祝，当然还是在床上。r
t董琳琅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她也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头脑发热，做出错误判断，我细细分析了她的行为和思路，涉及她的问题主要有这么几个：r
她为什么主动要求与我上床？r
她对我的终极目的是什么？r
她对我的价值有哪些，未来我有没有可能受控于她？r
t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觉得董琳琅的出发点是一半公、一半私，公心是她的确想与美德电器合作，原来因为白贵友已经先入为主了，她没有办法强夺代理权。这次我管理富民市场给了她机会，想通过我干掉白贵友。私心是她本身是个性爱达人，上次因为窜货的问题我们接触了一下，感觉很不错，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次有机会她就上了。记得以前白贵友说她专门收拾帅哥，看来此言远非空穴来风；那董琳琅对我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床上功夫过硬吧，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除了既得利益夺下代理权之外，应该还有目标，但很难确定；她对我的价值呢？显而易见，从身体到工作，我都需要。我离不开性，在富民要做持久战的准备，女人是必需品。我翻身要等待时机，但必须保证业绩不错，要么有可能被别人当作借口弄死，与董琳琅的合作基本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未来我走出富民了，回到原来的岗位，董琳琅也不见得因为我们的私人交往而狮子大开口，我也不会让她知道得太多。r
t董琳琅在性的方面对我的需求不是很多，主要出于猎奇心态，我估计她还是若干个性伙伴的，所以她不提出来要求，我一般是不会找她做这个的，当女人把性当作娱乐的时候，男人最好把自己放在被动状态，要么女人很容易就产生反感，还会耽误了其他事情。大多数时间，我和她都是以商业合作伙伴的心态相处，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我才把她看成是一个女人，但仍然是一个很难草草应对的女人。r
t有两件事情我觉得她与众不同，第一，董琳琅是个下手很重的女人，我不用“毒辣”两个字，不想否定她。她手腕很强，她公司有三十多个人，大部分是男人，不乏胆识中上的，但哪一个都对董琳琅必恭必敬，不敢稍有轻慢，估计都是尝过调教的苦头。第二，董琳琅做爱时有一个习惯，性高潮时都是在我的身体上边，如果我是传统体位，男上女下，她很难进入状态。她可能是出于性礼貌，才没有每次都坐在我的身上，但我们配合默契的几次，她都是在我的上边跃马扬鞭才彻底发泄出来，象野兽一样剧烈地耸动、嘶吼，与平日的幽雅截然不同，全然不顾合作伙伴的感受，好象身下的人只是一个玩具！r
t不过，客观地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玩具。r
t在研究分销方案的时候，我给了董琳琅一个建议，我认为，以她目前的实力，不能把自己的生意局限在富民这么个小地方，毕竟是个县城，生意做得再怎么强势也弄不了太大，毕竟空间有限，所以应该尽早跳出这个藩篱，目光放得远一点。她对我的建议很是看重，筹划着在郑州注册个公司，然后找个二、三线的电器品牌来代理，积攒一下人脉，也锻炼一下队伍，逐步把公司的经营重点向那里转移。一次，董琳琅看似无意地试探着对我说，如果我能从美德电器出来，他愿意把郑州的公司交给我来运做，股份方面大家再商量，我婉拒了她的想法，从哪里跌倒，我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样从美德离开，那不符合我冯执信的性格，况且，我怎么可能把自己一辈子和董琳琅捆在一起呢，我还是习惯于在上边的！r
t转眼到了一月底，任则民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不用说，肯定他是知道了我开发新代理商的事情，我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他的方案，就等他来这个电话呢，任则民假惺惺地还问候了我，r
t“冯经理，恭喜你啊，开发了新代理商，连我这个区域负责人都不知道，”r
t“你那么忙，没来得及向您汇报。今年咱们区域的任务压力这么大，富民如果不突破，会影响整个区域的业绩，我想你也应该同意开发新客户的。”r
t“果然是身在富民，胸怀天下啊！好事，的确是好事，但好事也要按正规程序来办，要么还用我这个负责人干吗？你是老员工了，也搞了几年管理工作，不至于这么糊涂吧？”r
t“任经理，我糊涂不糊涂无所谓，我觉得你不能糊涂，我冯执信栽了，那也不意味着NY区域就是你任则民的了，说不定还有李执信、王执信在瞄准你这个位置。我只希望今年能安稳做一年，明年我就申请调到其他分公司，不挡你的财路。有些事情等你站稳了再操作也来得及。大家都在江湖里，做事情总要留条后路，谁身上是那么干净的！兔子急了也咬人啊。”r
t“我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我不怕举报！我就想提醒你，把心态放下来，做事情按照套路来，你已经不是区域负责人了，如果你想调走，今年就不要搞什么事情，兔子是急了才咬人，老虎不是！”r
t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比我预想的情况要轻松得多，任则民毕竟在我手下做了三年，骨子里对我有一些畏惧，而且，他也担心自己的事情被我捅出去一些。最主要是我透露的要调走的信息，比较有新意，符合他的利益，既然我是无害的，他何必要冒险弄死我呢，况且，他如果能弄死我，早就弄死我了！r
t我正在反复权衡自己刚才的态度是否合适，孙宏雷从外面回来了，招呼了一声就进了自己房间。我正准备做晚饭，他又突然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边眨眼一边说：r
t“冯，冯哥，我差点忘记了，白经理说要请你吃饭，这不快春节了吗。走吧，我们一起去。”r
t白贵友请我吃饭？怎么可能？现在代理商变更的事情已经逐渐明朗了，这个时候白贵友还能有这种雅兴才怪。我看见孙宏雷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猜测绝对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估计有两个可能，第一，是鸿门宴，名义请我吃饭，然后适当时机就收拾我一顿；第二，到了地方直接收拾我；反正白贵友肯定会报复我一下的，富民这里民风下作，白贵友能超脱吗？这个事情躲也躲不掉，索性单刀赴会，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就不信他敢犯罪。我问了孙宏雷吃饭的地方，给董琳琅发了个信息，然后就和小孙出去了。r
t 到了饭店，我进了包间一看，果然是鸿门宴，有两个横眉立目的好汉坐在白贵友的左右，不用说了，这是为我准备的，谈不拢就弄我！洒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宁可被人弄死也不能被人吓死，我神色依旧地与白贵友打了招呼，他却显得有些激动，脸涨红着，表情很不自然。我心里有些瞧不起他，“靠，跟老子装什么黑社会，就你那胆子，估计也就只能是吓吓娘们了！”我想，一边坐在白贵友的对面，r
t“白经理，这两位朋友怎么不引见一下啊？认识认识吗，”r
t“他们是我的朋友，今天来就是为了认识你冯经理的！”r
t白贵友这么一说，那两位把黑社会的范儿表演了一下，叼着烟卷，抱着胳膊，歪着头斜眼看着我。孙宏雷坐在我旁边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我一笑，很轻松地对白贵友说：r
t“白经理，没想到，你还跨行业了，不但在家电圈子里，还行走在江湖上啊！”r
t这两位大哥一听我的调侃，马上要起身发作，被白贵友按住了，他表情夸张地说：r
t“冯执信，你也太不讲道义了，生意我可以不做，但你不能这样设计黑我吧！没人敢这样玩我白贵友！”r
t“说实话，我没有玩任何人，冯执信从来就没有玩人的习惯。但做生意要讲究头脑，要有套路，要有规矩，对你白贵友我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可以说仁至义尽，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因为你根本看不起我。如果按原来的计划把市场分割好，那大家皆大欢喜，就不会有今天的情况，我问了你两次，你都说不做了，我能怎么办，为了你宁愿工作也丢掉？如果你是我，你会这么办不？”r
t“那现在我要分割一块市场出来，就按照你原来说的办，”r
t“白经理，你也是老商业了，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你信我的话，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做董琳琅的二级分销商，我可以说服她把利润降下来，你的生意影响不大。否则，你只能从此走上江湖之路了！”r
t“你这不是逼我吗？我白贵友好好的总代理不做，现在做别人的下家，以后我还怎么在富民的家电圈子里混！还不被人笑死啊？我丢不起那个人！”r
t“白经理，你的话水平不高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有生意做难道还怕人笑话？你现在这样做，别人就不笑话你了吗？明明是生意场的事儿，你却偏偏要按江湖规矩办，不多见啊。”r
t白贵友脸气得发黑，不知道是发作好，还是求和好，进退失据，摸棱两可。我见时机成熟，也准备把话收一收了，白贵友这个人未来还能用，毕竟他的市场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有他参与今年的业绩更有保证，古人云：“处事需留余地，责善切戒尽言”，也没必要把他逼上绝路，那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好看，r
t“白经理，今天好象是请我吃饭的啊，要么我们边吃边谈？以前都是我请你，今天我也吃你一顿。”r
t我把气愤缓和下来，也提醒白贵友不要忘记过去我当经理时是怎么对待他的，现在我失势了，他首先不讲情分，他吃了这个亏，从道理上讲我也不为过啊。白贵友服软了，把气势降了下来，r
t“做生意，我是转不过你冯大经理了！行，我请你吃饭，我就希望你不会眼看着让我饿死！”r
t“哪里啊，你白贵友也是富民一号人物，我是借贵地混口饭吃，但凡有路走，我都不跳墙！”r
t白贵友苦笑了一下，那两位大哥也放松了下来。白贵友叫服务员过来点菜，然后把菜单递到我手上，我欣然接过来，心想：“孺子可教也！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这时，包间的门开了，董琳琅和两个人走了进来，董琳琅笑呵呵地说：r
t“白老板和冯经理吃饭，我也来凑个热闹，欢不欢迎啊？”r
t白贵友一见董琳琅马上站起来，忙不迭欢迎。董琳琅落落大方地给大家引见与自己一起来的两位：r
t“这位是县公安局的王义夫副局长，这位是快活林大酒店的洪权老板，”r
t没等董琳琅说完，白贵友带来的两位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胆怯地向洪权叫着“四哥”，看来这位洪老板一定是此地黑道的大哥级人物了，再加上王局长，董琳琅把黑白两道的头面人物都叫了过来，场面够大。她还着重把我引见给王副局长和洪老板，礼数甚周。董琳琅落座，以主人的口气说：r
t“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大家碰到一起了，那我请大家吃个饭，算是认识认识吗。冯经理，你今天要多喝几杯啊！还有白老板，本来我还要找你学习学习经验呢，今天正好，有什么好想法，说说吧，”r
t白贵友尽显窝囊本色，被人喧宾夺主不说，说话也跟不上去了，平时见他夸夸其谈的，但关键时候却结巴了，更让在座的几位瞧不上眼了。我不想让白贵友太难堪，给他打圆场，r
t“刚刚我正和白经理商量呢，今年他准备在董老板手底下发财了。前几年代理我们美德产品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今年董老板接手了，他就干脆做董老板的分销商，大树底下好乘凉吗。”r
t“是吗？这是好事儿啊！既然白老板与我合作，那我今年就给你一百五十万的任务，怎么样，白老板？”r
t“好，董老板是大生意，能跟董老板合作我当然高兴，但是任务有点低了，”r
t“你可以超额完成吗，还有奖呢！”r
t董琳琅笑着说，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这个白贵友，脑袋的确是反应不过来了，明明被人调侃，自己还听不出来，不过，即使他听出来了，也不敢发作，他的胆略和智慧只有那么大了，气势上已经被压制下去，已经没有勇气造次。唉，不怪他生意做不大，果然是经不起考验。r
t饭局在看似轻松，其实是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的，那位公安局的王义夫副局长也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把董琳琅捧上了天；快活林大酒店的烘老板更是有戏，巨大的手掌一边拍着白贵友请来的大哥，一边指着白贵友说笑，连真带假，把白贵友吓得半死。这些江湖人物，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越是气场占优的情况下，越是有戏，一直要让人彻底折服才罢手。董琳琅的交游广泛啊，她的生意做到今天的规模，估计身后也有这些人的推手，说不定还是在身上推手呢，女人吗，有劣势也有优势，一旦把自身的优势利用得好，做起事儿来，比男人方便多了！r
t我暗自决定：从今以后，我要逐渐与董琳琅保持距离。r
t一直到半夜，这顿饭才算吃完，白贵友被折腾得半死，先是敬酒，后被罚酒，估计肯定是喝醉了。我倒比较轻松，喝酒随意，一边与王副局长和董琳琅聊聊天，偶尔和洪权搭搭话，自在得很。散席之后，董琳琅把我送回到家，进了门我忽然想起孙宏雷来，这小子吃饭的时候紧张兮兮的，怎么没见回来呢？我正收拾着准备睡觉了，这时孙宏雷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确切说是栽了进来，普通一声躺在椅子上。我一看，他鼻孔和嘴角血迹斑斑，脸上有几块青紫，衣服也撕破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儿，他啜泣着说：r
t“白贵友这个王八蛋！回来的时候，他让那两个人在胡同口把我打了一顿。TNND，他不敢得罪你就拿我出气！他活该没生意做，竟然这样对待我，王八蛋！”r
t孙宏雷不停地骂着。我明白了，白贵友终于找到出气口了，修理了孙宏雷。按说吃里爬外也的确该打，他并不冤枉，被人收拾一下头脑能够清醒些，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我到外面药店买了瓶跌打酒回来，用棉签儿蘸着给孙宏雷涂了涂，他龇牙咧嘴地歪躺在那里，涂完了药酒我把瓶子交给他，让他睡觉时在涂几次。孙宏雷手拿药酒，躺在那里若有所思，一会儿突然说：r
t“老冯，我对不起你，”r
t“没关系，”我若无其事的说，一边洗漱准备睡觉了，r
t“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吗？”r
t“什么都无所谓，你明白了就好，做咱们这行犯错误是常事儿，关键是不要犯同样的错误。”r
t“你什么都知道，老冯，领导，还是你高啊！我现在就拜你为师，”r
t“拜什么师啊，开玩笑的，咱们又不是去西天取经，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做呢。”r
t董琳琅给我打电话，说二月份四十万的货已经到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了白贵友，他那里要了二十万的货，看来他的确是没有什么库存了。临近春节，各地零售形势不错，我让董琳琅准备一台箱式货车，装了十多万的货，我和孙宏雷跟车出去铺货，把每个乡镇和比较大的村庄都走了一遍，只要有销售电器的地方，我和小孙都过去洽谈让他们进货，并记录他们的详细信息，为了以后的常态化合作。由于价格定的比较低，一车货两天就全发出去了，还又开发了十多个终端零售业户。孙宏雷终于开窍了，知道一个业务员应该做什么了，表现得积极主动。我也印证了一个结论，的确是言传不如身教。r
t眼看快放假了，一天晚上，孙宏雷垂头丧气地找到我说，办事处已经通知他春节后调到市里去，负责市内终端卖场的维护工作，问我怎么办？我知道他不想离开富民，好几个女朋友都在这里，而且最近刚刚对业务工作入了门，这样走了很遗憾。但小孙离开这里，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想法跳动很大，也不见得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他在这里我还要加点小心。他走了，办事处再想了解的动向可能就难了，估计任则民觉得我跳不出他的手心，把我困在这里，让我吃尽苦头然后等我自消自灭。还是让他走吧，r
t“富民的工作不好做，很难完成业绩，估计我也坚持不了多久，要么滚蛋，要么调到其他分公司，反正这里早晚还是你的天下，你出去锻炼一下是好事，”r
t“领导，我以前做得实在不好，对不起你，现在我知道错了，不希望你离开咱们区域。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对他们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一下，希望你能信得过我。”r
t第二天孙宏雷就走了，缺少了一个伴儿觉得着实寂寞了很多，孙宏雷在的时候，这房子还有些人气，起码他能搞点“夜半歌声”之类的节目，现在是空空荡荡，我都不愿意回去。也好，索性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春节前这些天，我每天跟着送货车到各个乡镇集市，把整个县走了个遍，市场状况了然于胸。以前我都不大重视农村市场，觉得消费能力低，现在发现这是个陈旧印象，农村市场消费能力已经上来了，而且其他品牌也都不太重视，是一片蓝海，稍有运做收效很大。也许，我今年就靠这个市场成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