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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切都会还回来


  我十分生气,想这王八蛋,最后关头还是宰了我一刀,二百八十万他分去一半,我又送礼又请客,中院那边还要打点,最后到手还不到八十万。叹了一声,我招手让佳佳进来,开口直奔主题,不给她一点准备的机会:“我朋友想让你陪陪他。”

  佳佳果然蒙了:“魏哥,你什么意思?”

  我说1403房间,你上去陪陪他,有什么要求跟我提。

  她腾地站起来:“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拿出一万块,在手上不停地倒来换去:“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先拿着,明天带你去电视台面试,再给你一万,怎么样?”

  她有点犹豫:“怎么陪?”我说还能怎么陪,脱了衣服陪呗。她咬着嘴唇发狠:“我又不是妓女!”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不好办了,不过看她一身打扮,肯定不是什么贵族,泱泱商品社会,我就不信还有拿钱砸不死的人。我笑笑,又拿出一万块:“那我先给你两万,明天再给你一万,去电视台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干不干?”

  她两眼圆睁,表情十分愤怒,我毫不畏惧,死死地盯着她,渐渐地,她心虚了,眼神飘忽,表情一点点缓和下来,我知道有戏,也不着急,继续玩弄那两万块,说这么点小事你都想不开,去了电视台怎么混啊?娱乐圈汤咸水浑,出名哪有那么容易?说到这里不过瘾,再加点辣的:“不答应就算了,我他妈找别人去。这年头找个女人还不简单?你知道江心岛什么价格?一个小姐六百,双飞一千二,三万块能找多少?五十个!”佳佳脸红如漆,手脚都没搁处,眼睛一个劲地眨巴,看样子快哭了。我拍拍她的肩膀,把两万块放到她手里,说这都什么年头了,你怎么还这么保守?去吧去吧,1403房间,他还等着呢。她的眼泪刷地流下来,说魏哥,那……那那那,你可不能忘了我!我心里冷笑,想他妈的,这种事都能答应,还跟我灌迷汤呢。咬了咬牙,说放心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魏哥。佳佳满脸委屈地往外走,一步一回头,跟他妈生离死别似的。我说你舍不得魏哥,是吧?她也真会演戏,呜呜地哭出了声,我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十分温柔,说魏哥也舍不得你啊,这样吧,你陪完他就过来陪我,“我住1208。”

  离婚前,我和陈慧整整三个月没说过话。她二哥被抓之前早有预感,把六个铺面和一个工程全转到她名下,还让我帮着照看打理。那时她比我有钱得多,六个铺面值三百多万,那个工程也不简单,顺顺利利搞下来,至少能赚一百二十万。陈慧从小娇生惯养,小二黑也特别疼这个妹妹,惯得她嚣张无比,谁多看她一眼都能跟人吵起来,动不动就要“叫两卡车兄弟过来,铲平你全家”!我们刚结婚那两年感情还好,剩下的时间几乎全在吵架,她老嫌我是农村来的,这也不对,那也不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1998年我把我妈从乡下接出来,因为房子是陈慧买的,一吵架她就让我们娘儿俩滚。有一天我在外面办事,回来看见老太太一个人躲在房里哭,嘴角血迹斑斑,我问怎么回事,老太太眼泪直流,说陈慧打的。因为擦地时弄脏了她的皮鞋,陈慧破口大骂,老太太怯怯地辩解,她上去就是一耳光,连假牙都打掉了。我帮我妈擦去脸上的血,每一根血管都在突突乱跳,心里恨炸了,真想一把撕了她。不过小二黑做人太狠,我惹不起,第二天就把老太太送回老家,在心里发誓:妈,你放心,一切都会还回来!

  2000年3月,我发现陈慧有外遇,那个男的是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叫孙刚,长得倒不错,只是名声极坏,号称“江北第一鸭王,专办中年女老板”。那正是小二黑最威风的时候,黑白两道都称“黑哥”。陈慧狗仗人势,越发肆无忌惮,天天跟孙刚一起鬼混,有时还公然把他带到家里来。孙刚爱吃辣子鸡,每次陈慧都让我做给他吃,吃完后他们俩在客厅里打情骂俏,让我到厨房洗锅洗碗。有一天不小心摔了个杯子,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我也没去包扎,就看着那血汩汩地流,满池鲜红的血水。这时听见孙刚说:“你老公脾气真好。”陈慧说:“呸,他妈的窝囊废!”

  2003年9月,公安局把小二黑团伙一网打尽。他们家让我帮着捞人,我在外面活动了几天,先找到我的初中同学韩爱国,让他冒充公安厅厅长的秘书,伪造了全部证件,化了个名叫张恩超,我把这个假张恩超带到他们家,开口就要二百万。其实案子已经移送到检察院了,公安局管什么用呢?但他们全家都吓傻了,说什么信什么,连伪造的证件都没看,四处张罗卖铺面、卖房子,其中四个铺面都是我经手,狠狠地赚了一笔,光店里的存货就吃了三十多万。那二百万我买了一套房子,剩下的全给了韩爱国,还帮他办了个投资移民。陈慧想让我出庭辩护,我随口撒谎,说法律规定要回避,找了我们所的刘文良。因为小二黑手上没有直接人命,我和刘文良分析了一夜,认为判死刑立即执行的可能不大,最后从陈家要了八十万,跟陈慧保证可以留一条命,这钱我和刘文良一人一半。那时她手里还有点钱,我让韩爱国去找她借四十万,她正在求人的时候,也不敢推辞,在外面跑了几天,终于凑足了,连借条都没打就交给了韩爱国。这钱我一分没要,跟韩爱国在外面玩了一星期,买了张机票让他直飞加拿大,这辈子都不要回来。案子判下来后,小二黑果然是个死缓,陈家上下万分感激。陈慧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还开了一瓶红酒,说自己前些年不懂事,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对我好,做个贤妻良母云云。我喝了大半瓶红酒,一直笑眯眯地听她检讨,检讨完了,陈慧钻到我的怀里呜呜大哭,我摸摸她的脸,突然一把掀翻了桌子,揪着头发开始扇她的耳光,整整扇了十七个,打得她满脸是血,我用力太大,手都肿了,整整疼了几个钟头。第二天我提出离婚,她哭哭啼啼不同意,还找她大哥来劝,我只说了一个字:滚!她大哥给我敬烟,说老魏,她以前是不对,你打她也应该,不过夫妻这么多年……还没说完,我抄起一把椅子,一下把他砸倒在地,满头淋漓的血。

  那年我三十四岁,人生过了一半,人生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