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族人受到的欢迎比有熊人更为热烈。原因很简单,他们带来了礼物。
虽然这些丰厚的礼物大部分都是送给巫女的供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嬴族人的另眼相看。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两手空空,并且一直妄图拐走巫女的有熊人比起来,嬴族人足可获得“最佳朋友”称号。
要说风族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人一富裕,眼界也就高起来。想法也慢慢增多。风族现在不缺“钱”,不会因为一点点礼物眼红失态。但这份礼物却是个态度问题。表明嬴族人对巫女的重视,对风族的尊敬。
姬苍来的时候固然彬彬有礼,但同样野心勃勃。哪比得上嬴族长和蔼可亲,雍容大度。到底是男人,果然比如女人能干。
在这样的心态下,风族人和嬴族客人很快打得火热,各家各户都欢迎她们前来询问,共同加入劳作兼教学。一同干活的时候免不了闲聊,闲聊的话题免不了提及前一次来访的有熊人。
“什么?姬族人竟然没有给巫女任何供奉!”嬴族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一副“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无礼”的震惊表情。
这种表情瞬间讨好了风族人,花族长敏感的察觉到这时一个机会,试探的说:“有熊人一直竭力邀请巫女去他们部落,大约是想去了以后再好好供奉吧。”
嬴族长立刻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做出愤怒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巫女不去姬族她们就不供奉?白白学了那许多本领去吗!太不道德了!”
态度不错,但花族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更加明白的表示:“巫女虽然住在我族,但大人是自由的。想要去哪个部落居住,我风族绝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巫女大人似乎不喜远行。”
嬴族长心领神会,笑了笑。说真的,她当然也想巫女到自己部落居住,好处数不胜数。可巫女只有一个,你也想,我也想,到底归谁?熊母的意思是:归谁暂且不论,先将巫女从风族弄出来。这等大好处不能给一个小部落占了。弄出来后具体归属几个大部落再商量,或者各凭本事。
这话听着挺好,可仔细一想,嬴族长觉得不划算。巫女归了嬴族还好,倘若不是,归了姬族。不,应该说,归了除嬴族以外的任何一个大部落,对嬴族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以巫女的本事,那支大部落很快就能崛起,成为傲视所有部落的首领部族。这样说来,巫女还不如留在风族呢。至少风族小,人口少。区区两三百人怎么发展都不可能超过大姓部落。
算算现在数得上规模的大姓部族,南北方总共八支。也就是说,嬴族的胜算只有八分之一。
而巫女留在风族就稳妥多了。嬴族部落离这里的距离不算太远,一年跑一趟,将该学的本领学了。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送出的礼物供奉,和奉养一个巫女在族中的花费也差不多。怎么想都是这样更合算。
嬴族长给花族长吃了颗定心丸:“风母放心,只要是巫女自己的意愿,我嬴族一定遵从。绝不像有些人那样,仗着武力强,就行事霸道。”
花族长大大的松了口气,感动之极:“嬴母,多谢!您这才是大姓风范。”
嬴族长呵呵的笑。同盟结成,少不得要交流一下感情,这毕竟是巫女居住的部落,打好关系没有坏处。有什么是比吐糟某些“霸道人士”更贴近距离的方法呢?
“要说熊母,原先一直为人公正。只是近些年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偏听偏信一个男人!委以重任不说。居然还让他担任有熊出使的领队。真是……不知她怎么想的。”
花族长心有戚戚:“姬苍此人,野心勃勃,贯以打破传统为荣。听说他有了个专属的女人,我族男儿听了皆心动不已,成日胡思乱想,聚在一起胡言乱语,弄的人心纷乱。”
嬴族长一拍大腿,高叫一声:“我族也是啊!”感同身受。男人听到这事后,全都心散了,队伍特别难带:“我就说熊母糊涂!收留那女人是没错,可不该只让姬苍一人负担。若我是她,必得在部落里再寻几个强壮男儿,一同分担交给小部落的物资,一同和那女子生活繁衍后代。这样才公平。”
花族长叹了口气:“即便是这样,族里的男儿也为这共同分担的人选名额打破头。”作为一个过来人,没有谁比她们更清楚“天天睡女人”对年轻男人有着怎样的诱惑力。
嬴族长也想到了这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男人!”
短短两个字包含的情绪纷涌繁多,同样作为一个过来人,嬴族长对男人那是又爱又恨。白天干活,个个是一把好手。夜晚入眠,人人骚动。她承认,“那事儿”是能给人带来快乐。但那又怎么样呢?生活更多的是残酷,一个婴儿要怀胎十个月,在剧烈的疼痛中分娩。然后经过一年又一年的考验,才能慢慢长大。这期间,食物的短缺,严冬的寒冷,疾病的威胁。哪一样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孩子的命。一旦夭亡,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
为什么有的姓发展成了大部落,人数上千。有的姓氏只能偏安一隅,缩在角落里生活。归根结底还是人口繁衍。不是生的多就能活的多。聪明的女人会在最适合的时候生育孩子,为的就是保证后代能更多的存活下去。虽然做“那事儿”不一定能怀上。但如果不想怀孕,不做“那事儿”就是必须的。生命的延续是如此艰难,和这些相比,男女之间的那一点点快乐,足可以忍耐。
但是,女人明白这些,大部分男人永远不能明白。又或者,他们即使明白,也觉得不关自己的事。生孩子,养孩子都是女人的任务。男人要做的,就是努力干活,再把自己练的壮壮的,吸引很多的女人来和他做“那事儿”。延续一个姓氏的血脉,与他们无关。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活的简单,背负的也就轻松。
“男人……”花族长跟着长长喟叹一声,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嬴族长冷笑:“这事没完!我们离得远,男人们闲谈说说也罢了。到底不在眼前。有熊那边,姬苍和他的女人可是天天在一大群气血旺盛的男人眼皮底下过日子。我就不信,那群壮男儿忍的住!看吧,熊母头疼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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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部落的夜晚,和别处一样寂静安宁。
月光下,几个黑黑的人影悄悄走到一间普通屋子的门边,蹲下身,伸长了脖子贴着树枝门,使劲聆听。屋内,缠绵着的男女身体一僵,男子飞快的弹跳而起,冲向房门,猛的一拉,脚下迅速一串猛踢,只听“噗噗”几声,四五个身影全部倒地。
姬苍黑着脸,看着那几个被逮住了依然嬉皮笑脸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一个个拎起,狠狠的朝远处扔:“滚!”
“哇哇哇!”屋内传出新生婴儿娇嫩的啼哭。很快,有女子轻柔的呢喃抱哄:“不哭,不哭……”
哭声停止,婴儿啧啧的吸着乳汁,泪珠儿还挂在眼角。双轻轻的叹了口气,忧愁的看向回屋关门的姬苍:“他们走了?”
“嗯。”姬苍沉默的回到石床边,看了一会儿吃奶的孩子,说:“吵着了?”
“嗯。”双同样简短的回了一声,默默喂着孩子。良久,轻声说:“你,能不能再和他们说说,别这样了。”
“没用!”姬苍烦躁的挥挥手,狠狠朝床沿一捶:“那群小子,憋狠了劲没处使,过几天去交易集会就好了。”
双顿了顿,欲言又止。是,过几天就是去交易集会的日子,这群憋了许久的青壮年会去找女人,发泄热情。可之后呢?他们总要回来,回来后能安稳几天?能持续多久不来她家听墙角?
没用的。只要她和姬苍还这样两个人住着,晚上就不可能没人来偷听。之前她怀孕,生孩子,消停过一阵。孩子大了点,立刻死灰复燃。
“要不……”姬苍瞧了瞧她,犹豫的说:“就算了,随他们去?”
双心头一酸,狠狠的扭过头,差点落下泪来。
随他们去,说的好听。那群男人,若是不声不响的听墙角,她一个女人,又不是猎手,怎么会察觉?还不是那群人,听着听着就来了劲,隔着一扇门自己弄起来,又是喘又是哼的一点都不掩饰。她耳力再不好,这样肆无忌惮的声音也不能听不见!有时候,即便她没和姬苍做“那事儿”,这些人也一样自顾自在门外弄。这日子,要怎么过……
姬苍也十分为难。他哪想到会有人这样无耻。虽然这般不要脸的人不多,可总有那么几个。偏大家都是一个部落,抬头不见低头见,白日打猎劳作还是合作伙伴。若为这个冷了脸,他立时就得被孤立。谁让他是吃独食呢?
“要不,想想办法。”姬苍狠狠的咬了咬牙,“你原先那个部落,还有女人想过来吗?给他们找两个,就不会只盯着咱们了。”
这是个办法,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谁家女人愿意离了自己部落到别的姓氏去。
姬苍低沉着头,阴影下看不见脸色,许久之后,他说:“如果有熊成为最强盛最好的部落,就一定会有过的不好的女人愿意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