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打猎是每一个部落成年人必须掌握的技能。然而,一些猛兽,如熊、虎、豹,却是狩猎者的禁区。这些猛兽要么力大、要么迅猛,除非是上百人的大型狩猎队,否则很难达到零伤亡率。
然而今天,风族这个区区二三十人的小队伍,却没有任何伤亡的捕杀了一只熊。正当壮年,毛皮完整。这个时代的熊对人类来说是灾害,没有什么春天不能捕杀要保护繁殖的道理。男人们喜气洋洋的向女人们炫耀这几天的惊险经历。
和风西设想中的一样,他说服了大家在熊时常出没的地方挖了一个很大的陷阱。一路放上麦芽糖。香甜的味道引得蚂蚁纷纷涌来。很快,追逐着蚂蚁群,来了一只公熊。
这只贪图甜蜜的公熊落入了陷阱,由于陷阱底没有倒刺,公熊没有受伤。力气依旧大的吓人,狠狠的拍着周边的陷阱壁。嗷嗷乱叫,泥土飞扬,谁都没法靠近。
风西却灵巧的爬上树梢,利用藤条麻线,系住牢固的树杆,在陷阱上方荡来荡去。瞅准目标投掷出手中的尖锐长矛。他非常冷静,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中要害。
勇心有余悸的回想当时场面:“西的第一根矛投中了熊的一只眼睛。他荡着绳索,飞快的从熊头顶略过,长矛嗖的一下就进去了,我们都没看清。熊一掌拍过去,眼见着就要落到他身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紧张起来,明知道归来的风西身上除了一些划破的伤痕外没有大伤口,仍是惊怕的拍着胸口说好险。
石接下去继续说:“我们当时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偏这小子面不改色,腰一拧,擦着熊掌边荡开了。那场面,你们是没见着。就差一点点啊,差一点点。就这样,他身上的衣服也擦下了一大片。这要是打准了,半边身子就没了!”
所有女人都用崇拜的眼光看向风西。风西镇定自若,盛了一晚熊肉汤递给巫澄:“尝尝,这里面就有那只熊掌。”
熊掌是这样吃的吗?少年你这是在拼命啊!熊落进了陷阱还怕弄不死?何苦要这样追求完整毛皮。现在才是春天而已。再说,碎熊皮缝缝补补也能成一个大褥子。何苦呢?
喝了一口汤,眼泪差点掉下来。好难吃,又腥又膻,呕……不能吐!
巫澄忍着眼泪咽下口中食物,赶紧又递回给风西:“我……吃不下,你吃吧。”
风西错误领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在为自己担心,又是开心又是安慰的说:“别担心,我有数的。我力量天生薄弱,这一点没法改变。只能在别的地方下工夫。速度、准确、技巧,这些都是我的优势。我算好了的,也练习过很多次。没事的。”
一击必中,击中必定要害。这简直就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定乾坤。好气魄!巫澄不禁为这十五岁的少年喝彩。这样的少年,必定不会是池中之物。只是在这样的远古时代,他能做出什么功绩呢?
得到全部落第一勇士的称号?这一点随着这次狩猎,似乎已经初步定下基调。
如果说用麦芽糖做诱饵,引熊入陷阱还只能算智慧,后面的精彩猎取完整猎物,就是一场真正的武力展示。
风西的优势不在力量,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除非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否则,速度、准确、技巧,足可弥补这些劣势。风西做的不止是很好,而是完美。第二次投出,刺中了公熊的另一只眼。这两只长矛后来拔出,尖头都带着白色的脑浆。可见对猎物的伤害。
最后几次投掷,都是颈部要害。风西一次又一次的荡来荡去引逗,惹得公熊发怒直起身体,柔软的要害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同时被长矛刺中。
勇这一次是真的佩服这个弟弟,他自问做不到这一点。牵引藤条荡过陷阱他能做到。但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避公熊袭击的同时,还投中要害,这一点他就不行了。为了方便,风西的长矛比普通长度要短不少。那样的距离,一个疏忽就是致命的危险。
“西是勇士。”他真心实意的承认,“将来,他会成长为最厉害的勇士。”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勇一个,妒忌风西的人几乎没有,这个时代,出一位能干厉害的勇士,是全部落的骄傲。
风西对这些称赞则非常谦逊,表示自己还有很多不懂的,要和经验丰富的长者学习。私下里,他越发刻苦勤奋的练习武艺。尤其在精准上,挥舞一根藤条,说打哪根枝干就是哪根,稍稍擦到旁边枝叶一点点都要重来。巫澄见了,建议他可以制作一根长鞭作为辅助武器。
用坚韧的兽皮编织成长长一条,顶端镶上木头手柄,鞭子的大形大致如此。具体的她就一窍不通了。还得靠风西自己琢磨。不过,作为武器的使用者,他有最天然的发言权,怎么做更适合使用,长度柔韧度什么样才到位,风西一边做一边改进。几次狩猎下来,一根鞭子已经舞的活灵活现。
这东西对远古人来说杀伤力不大,主要是灵巧性和辅助性。有了它,仿佛手臂得到了无限延伸。风西长鞭一挥,甚至能摘下树梢的花朵。当然,最初那朵花是烂的,之后就越来越完整了。
巫澄见了眼馋,深觉自己也该增加些武力值,便向风西要求学鞭子。
风西自然满足。教学过程中发现,巫澄奇笨无比,并且体力差的出奇。
“臂力不够不行。澄,你真要想学,得先锻炼臂力和体力。”
巫澄一咬牙,狠狠心,拼了!每天早晨和黄昏增加了跑步运动,先把体力练上来。
栽种的小苗冒出了土壤,生长的欣欣向荣。大豆苗是最先栽种的,为了不占田地,巫澄将它们种在了屋子前后的空地上。各家各户也跟着有样学样。
粟、黍、麦三种,现代的播种时间或许不一,但在这里都是春天下种。虽然她依稀记得小麦可以冬天种植,春天收。然后再种稻米,一季两熟。但回想一下过去的那个大雪冰封的冬天,估计本地气候达不到要求。也只能入乡随俗,根据风族的农时来。
一块田地种粟、一块种黍、一块种小麦。将田地划成一道道长条,每道长条里,秧苗等距离栽种下去。大家都是新手,活快不了,弄了三天才算完。
几天后,看看有没有枯死的秧苗,如果有,再行补种。又过了几天,三块田的苗全部成活。
接下来的何时浇水,何时施肥,何时除草,巫澄只能根据秧苗的生长情况来判断。为此,她每天清晨跑步到田埂,观察秧苗。在龟壳上用石头画文字记录。
秧苗缓缓生长。很快就显现出了与不远处传统方法下种植株的天差地别之态。首先,田地面积得到了最大化利用。其次,秧苗的成长速度和长势也远超它们。每一个看过的风族都眼红不已,恨不得将那些已经发芽的小苗全挖出来重新种。
巫澄赶紧劝阻了这一不合时宜的念头:“我也是第一次种粮食呢,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万一这三块田里的苗结的穗很少呢?万一穗里面的粮食很细小呢?这些都说不准。还是等种过这一年后再看。如果真的好,明年再推广不迟。”
这是保险的做法。一些有远见的人深以为然。花族长就是。不过她也与时俱进的做了一些改变,比如,田地要除草、要施肥、要浇水。具体什么时间做这些,本想完全比照三块试验田。但两者情况不一样,最后还是得靠人工判断。
这时就体现出了经验的价值。人们很快发现,正如有些人在狩猎上的天赋非常好一样,也有一部分人对植物的种植颇有天分。总能相对准确的判断是缺水还是缺肥。巫澄建议她们将这些经验记录下来。以备后人参考。
花族长十分为难:“这么多话,太复杂了。没办法用结绳记事。只能靠口口相传,一代人告诉下一代。”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盯住巫澄手中的龟壳。
巫澄沉默片刻,开口:“为什么不想一个办法,将语言记录下来呢。”
花族长眼睛一亮:“就像您画的这些。”
“这叫字。”巫澄静静的说,“文字是记录语言的方式。我所写的,是我故乡的文字。不能教给你们。因为我们语言不同。不过,你们可以自己创造文字。每一个文明都是从无到有。部落创造的文字才最符合部落的现状,大家也容易记。”
花族长非常感兴趣:“神灵都是会写字的?”
“当然。”巫澄简短的说,“我可以给你们提示,怎么做还要靠你们自己。你可以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
花族长若有所思。第二天,部落里就传遍了这个消息,有一种记录语言的图形,叫字,很多字在一起叫文。巫女说,风族可以创造自己的文字,将大大小小发生的事全记录下来,传给一代又一代的后辈看。
人在没吃饱肚子前一般想法很少,唯一的目标就是不挨饿。可一旦吃饱穿暖,各项高级需求就随之而来。他们会想唱唱歌、跳跳舞。讲讲故事、笑话。他们也渴求将风族这一年巨大的变化记录下来,告诉很久很久以后的后代。
“我们也创造文字。为什么不呢?巫女说了,我们可以创造自己的文字,记录自己的事迹。这是神灵允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