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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些雪夜(1)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这是一九七四年发生在解放军某基地通信连一个真实的故事。

通信连座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窝窝里,山不高但一年四季都是绿色。山上生长着一种松树,矮小枝茂。松树间隙中,还有一些斑斑点点的杜鹃花,每年四、五月份几场春雨过后便腾地燃烧起来。在小山苍翠的底色上,一朵朵、一丛丛、一片片,如火如荼的盛开着。

与小山、松树、杜鹃花为伴的,是一群兵,他们的绿军装与小松树相映,青春与杜鹃花一起一年又一年闪烁着魅力。

每当清晨,一声嘹亮的军号,唤醒了沉睡的小山,军营就沸腾起来。不过十分钟,操场上便排起了整齐的队伍,列队、跑步、喊操声顿时引来了鸟鸣,让早霞染上一片红晕。

通信连有三个排,一排是三个总机班,一群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二排是载波,准男性的世界。三排结构比较复杂,一个电传班,一个传真班,一个有线报务班。

有线报务班有八个女兵,年龄最大的二十二岁,最小的十七岁。都是七一年那批报训队毕业后一起分到连队里的。班长鄂延娜是青岛人,高大白净。副班长郭红是北京人,一口京油腔。平日里没心没肺、爱玩爱闹的就是那个年龄最小的杨莉了。

杨莉入伍时刚满十三岁,因为不够十五周岁,他的父亲(另一个基地军务处副处长)利用手中的便利条件,在填写入伍登记表时,将她的年龄多添了两岁,这样她的年龄由十三岁变成了十五岁。但年龄是装不来的,杨莉除了在生活上很难自己照顾自己外,就是军事训练上也比别人差一些,报训队毕业时差点被淘汰。

部队的生活是枯燥的,每天三班倒。每一个班次都由总机、载波、电传、传真、有线报务不同的人员组成。班长鄂延娜在考虑值班组员的时候,专门把发报技术不是很好的杨莉和发报技术最好的且年龄也最大的克秀玲安排到了一起,还说这是最佳搭档。

克秀玲二十二岁了,家在开封。初中毕业后,因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没有下乡。七一年她的叔父到河南招兵,就走了后门将她招到部队。她娴静,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经常帮助班里的同志缝衣服和被子,人缘颇好。杨莉也非常喜欢她,整天姐姐的叫。特别是值夜班的时候,克秀玲一看到杨莉打瞌睡,就让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查班领导一来,才赶紧叫醒她。

就这样,她们俩个的工作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克秀玲还因为技术过硬,被评为部队的标兵。

突然有一段时间,杨莉发现机房现有的四台收发报机,克秀玲总是坐在发射团的那个机器上,而且与对方长时间的对话,期间并没有收发报文,很多次她还在偷偷的笑。杨莉纳闷就凑了上去,克秀玲将她推开,说他们在练习报务用语。

报务用语是电台与电台之间报务员进行对话的一种特殊电码,由汉语拼音字母组成,只是规定电码中通用的很多被简化了。比如:重复(cf)、同意(ty)。报务员运用报务用语将其发送出去,通过音频传送,达到相互之间的沟通,完成了电台与电台之间的联系。

那一天早上,轮到杨莉整理内务。待全班同志都出早操后,她开始扫地、抹桌子、整叠被子。就在平铺克秀玲的床单时,感到有凸处硬硬地,杨莉便揭起褥子看,原来是一个本子。杨莉没多想,随手翻了起来。一看,心跳顿时加快,脸也红了。原来克秀玲与发射团那个男报务员谈恋爱了,他们在收发报机上使用报务用语谈的话,克秀玲都写进了日记里。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夜班,克秀玲给发射团发一份加急电报,由于电报的级别比较高,她就发的快了些。对方抄报人漏抄不少,多次请求重复发电码,克秀玲耐着性子均满足了要求。过后,对方向克秀玲表示歉意,当然也记住了克秀玲的发报手法。

以后的日子,克秀玲越来越奇怪,每逢她值班,和她对班的准是这天抄报的报务员。而且对她格外的礼貌和客气。值班时,一般双方半个小时呼叫一次,都是上级呼叫下级。但他们对班,这个下级却经常非常殷勤的呼叫上级。

这一天,发射团的那个男报务员在双方呼叫完毕,克秀玲准备再见时,要求克秀玲抄电文,克秀玲莫名其妙,但还是拿起了笔。随后,那边传来了嘀哒声。抄完后,克秀玲看到是这样的一串拼音:te bie xin shang ni de fa bao ji shu。

她觉得挺有意思,也用拼音发过去一组:xie xie ni de chao bao ji shu xu yao ti gao。

Ming bai xiang lao bing xue xi 那边回完双方互道再见。

就这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克秀玲心里激动半天。

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就是用拼音对话聊天,了解了对方,渐渐地双方产生了爱慕之情。

他是发射团报务班的班长,也是开封人。那次抄报,克秀玲发报那规矩的调子,均匀的间隔,快捷的速度,都让他着迷。他不敢相信,女兵能有这样好的发报技术。他记住了她的手法,每当听到这个手法呼叫,他就克制不住兴奋。于是就让班里的兵去干别的事情,他来值班。久而久之,想认识这个女兵就成了心事,他每天都在琢磨怎样能在呼叫的时侯引起她的注意,呼叫完她不那么冷淡的掉头就走。那时候部队电话是不能随便打的,而且,两边说话,总机班的人都能听到。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突然想到了报务用语。开始,它用用语码编句,但发现稍复杂一点的句子就不行。后来,用语中的拼音形式让他茅塞顿开。他试着编排,什么样的句子都能呈现在眼前。这一发明让他兴奋不已,从此,他就用拼音编码,向克秀玲展开了攻势。刚开始两人只是询问一下对方入伍时间,哪里人,当知道他们都是开封老乡,距离立即就拉近了。尽管他是开封农村的,但克秀玲一点也没有轻视的意思。部队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加上同年的兵,使他们俩个产生了共鸣,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慢慢地彼此都走进了对方心里。有几次还偷偷的约了会,开始了一段发生在他们俩人之间的风花雪月的事。

杨莉看了一会儿,觉得快下早操了,赶紧把日记本放回了原处。

几天来,杨莉见克秀玲怎么看怎么别扭。值班的时候,专门坐在发射团收发报机前练习发报,不给她让地方,克秀玲说她来呼叫,杨莉就是不起来,为此,俩个人闹的很不愉快。

这天晚饭后,克秀玲找到班长,提出调班。班长问为什么?克秀玲说杨莉和她不和。此时,克秀玲还不知道,杨莉已经知道了她和他的事。

班长平时很尊重克秀玲,也因此想象着都是杨莉的问题。

此时,杨莉正和副班长郭红在连队车库里打乒乓球,副班长郭红在学校时就是校队队员,杨莉是到部队后才学的。但架不住杨莉十分有兴趣,乒乓球桌子边老是有她的身影,时间长了,也能与郭红打上几个来回。这不,刚吃过晚饭,杨莉就拽着郭红来到这里。正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班长进来了,一开口就批评杨莉,说她不虚心向技术好的同志学习。

本来杨莉发现了克秀玲违反部队不准战士谈恋爱的纪律一事,尽管觉得她太不应该,但还是碍于面子,没有向领导汇报。现在听班长这么一说,就知道克秀玲背后告她的状,委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激动之下,将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了班长、副班长。

这一下连队里可沸腾起来,别说是战士谈恋爱违反了纪律,更重要的是,利用值班时间,在收发报机上谈恋爱,乃基地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不仅连队重视,政治部还派专人进行了调查。

事后,克秀玲和发射团的那个男报务员都背了个处分,年底复原回家了。

听说,他们俩个回开封后不久就结了婚,至今生活幸福。

诗诗、六年和他

每一次想他,泪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流出海水一般的味道,然后,飘的很长……初

诗诗的身边,多了一位男士,很稳重的那种。他的手一年四季都很暖,诗诗的手却很凉。他一直紧握诗诗冰凉的手,可温度却一直传递不到诗诗的心里。

诗诗很冷的天仍旧穿的很薄,他经常问诗诗冷不冷,诗诗总说不冷。他很疑惑,可诗诗却说,她习惯了。

偶尔,诗诗很依恋他,拿起电话拨他的号码,可最终又放下。社会很现实,诗诗不敢就那么轻轻地对他说“我想你了”。其实,不是诗诗怕他笑话,只是怕他不懂他的心思。怕他,要么想重了,要么想轻了。诗诗也知道,其实她也想多了,可是挂掉了,她也就不想再说了。

诗诗心里有一个他,一直有他。诗诗听人说,每个人一辈子,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人挂心一辈子的人。诗诗不知道她心里的他会让她挂心多久,但是六年了,这个人在她心底六年了。角色从朋友到知己到爱慕的人。六年了。时光的流逝和单调的生活,常常令诗诗患得患失,不变的是,六年了,那个人在心底根深蒂固。连她自己都会折服。

也许,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诗诗说自己是孤独的,刚刚有这种矫情的想法时,很怕,一度极力的想摆脱它。后来,孤独越来越深,自己反而不怕了,到现在,已经变得不能没有它。

所以,诗诗现在身边的他,诗诗无法爱他。即便诗诗很努力地试图接受他,也是徒劳。那些百转千回的梦,梦中百转千回的心底的他。诗诗无法戒掉它。

于是,在他无论多温暖的怀抱都无法将她变暖后,她离开了他;在他读啊读,读也读不懂她眼里的哀伤后,她离开了他。

分手时,诗诗,没有说大段煽情的句子欺骗他,也没打算给他讲述她的故事,诉说所有的悲或喜。诗诗只是很诚实的告诉他,你无法懂我,知我,我们分手吧!

他问诗诗,你有没有爱过我?

诗诗很诚实地说,没有,从头到尾,我不曾爱过你一分。

诗诗知道,不论什么样的句子,自己无法不伤害他。

他说,诗诗,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了,你有困难也别来找我,不要像过去一样来拜托我,甚至不要让你的朋友间接的告诉我。

诗诗不为此作解释,只对他保证说,好的,我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

也许,诗诗的回答令他有些气愤,他说了一些让人难以承受的话。

他说,诗诗,你知道你和我一样可怜吗?并且你还很无耻,你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可怜虫。你无法获得相爱的幸福,你便让我也饱受如此的苦。你的心始终不愿为我敞开,你的心另有所属,你当初为何要答应与我交往?

诗诗对他不起,因为不爱他,不过,诗诗觉得至少不能让他因此怀有恨意。所以,第一次,诗诗对他说了心底的话。

诗诗问他,你是真的爱我吗?

他回答,是。

诗诗继续问,你爱我像我爱他一样真心吗?

他也回答,是。

诗诗再问,你说过,你爱的很深,希望可以有我陪伴,是吗?

他又回答,是。

然后,诗诗神色落寞,并且极力掩饰心中的颤抖,她幽幽地说,你想你会像我一样一爱就是六年吗?你知道六年中,我最盼望什么吗?如果和他能以情侣的身份,吃一顿饭,牵一次手,看一次夕阳,该多好?!哪怕他不爱我,哪怕只有一天。你明白那样的心情吗?我以为,我无法说出口的爱,因此办不到的事,能帮你做到一点点都好。对不起,我没想,你因此会受到伤害。

这一刻,他为诗诗动容了,他看着诗诗一副真心的样子,无法恨她。在她面前,所谓男人的自尊心根本无路可行。他也无法爱怜她,因为诗诗等待的温暖不是他。

微风吹乱了诗诗的发,裙舞飞扬像是从岁月中走过一样。明明诗诗就在眼前,似乎又非常不真实,仿佛是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要散了。

诗诗淡淡的一笑,像雏菊一样略带忧伤。看到他眼中微弱的泪光,诗诗安然的转身离去。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她的爱情只不过有些哀伤。

在此之后,诗诗不曾再答应任何男子的追求,诗诗这样想,原来别人不一定需要这样的恋情。

诗诗的美,诗诗的好,像花儿一样,开过终会谢的。那些飞鸿踏雪泥都留有印迹,更何况她的生命已充满它的味道。她是那样深爱着他,真实的有些残忍的用生命爱着他。

等到诗诗与他再相见,结局不是诗诗想过的千万分之一。

他也一样,穿着金刚不坏的西装,说着体面又客套的交际话。和那些无关的人一样。

诗诗踩着心碎声从同学会上逃掉了,她梦中那个温文的王子不见了,那些米黄色外套也已变了摸样。

那天晚上,当时要好的包括诗诗在内的一小撮人,聚在了一起。饭桌上,气氛比同学会上热闹得多,大家笑话当年,笑曾经谁谁和谁谁青涩又纯真的爱情,笑曾经谁谁还有谁谁的糗事。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了那些上学时美好的时光和毕业后谁也不愿提及的风雨。

而他就坐在诗诗的旁边。诗诗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曾经不变的洗发水味已被淡淡的烟草味取而代之。原来,六年的时光,不变的只有她。如今的他,陌生的让人想哭泣。

也许是上天为了救赎她的灵魂吧!和他这样肩并肩坐着,诗诗的心平静的只是为自己痛。再也不想当初,为了他,一颗心,哪怕只是背影,哪怕只是擦肩而过,都会波澜壮阔。

席间,他问诗诗好不好,诗诗说好,他问诗诗父母怎么样,诗诗也说好。诗诗没开口问他一句话,甚至连电话都没问。朋友丁玲看诗诗安静的不像话,便问,诗诗,你怎么了?诗诗只是摇头,说,没事,我就是高兴的。

曲终人散,诗诗独自一人漫步在大街上,她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陪伴,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走,却绕到了曾经读过的学校旁。然后,看着无比熟悉的母校,诗诗终于忍不住深藏的泪水,跪在校外的草坪上,呜咽不止。在这里,有她遗落的心,曾爱过的人和碎了一地的梦想。

一如从前,诗诗不曾告诉他,她是多么地深爱着他,未曾陈述那些百转千回的梦,梦中的他,和经常泪流满面的她。

很想他!

很想心里面当初的他。

诗诗终于知道是自己创造了它,是他陪伴了它。

诗诗想,六年啦!

伴随着那些在岁月中已难辨真假的感情、未曾开始的爱情和那一片心花,快要谢了吧!

蓝莓之夜

连续的阴雨绵绵。睁眼到此刻,一直下着。下了终日,翠竹山的美景,独享,亦颇有情趣,只是,身边少了个人。

雨打着山上的树,开始心疼树了,可它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心伤,我却只能独自心疼。呵,我真小女人。

原来趴在窗台什么都不做,呆呆地望着翠竹山也别有风情。脚尖离地,心悬半空。这么轻易被诱人的雨动摇了思绪。

想逃离——开始了不现实的假想:是一片深蓝色的海,一切的美,都不属于我——累了。继续。望着我的窗外雨中树林。

他说要过来。我守着雨景。等他。穿白色衬衣的男子。

蓝色的季节,即便是夜间,也忧郁满街。迷迷茫茫,云雾的漂浮,只感觉到它是透明的物体。我抓不到手里,或者说,抓到了,溜走了。

夜色轻盈,街灯早已亮起。S城的东门,几乎是情侣;他肆无忌惮地牵着我的手,我想拒绝,却欲罢不能。也许,这就是由想象变成现实的爱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细若游丝的自信,此刻,变得坚韧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缘分,是尘世间最难以言明的虚无,我想,我该向他伸出我的手了。

来,蓝蓝,你最喜欢吃的BlueberryTart。他是个干净得让人心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