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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问及怀念


“怎么没见那俩个小家伙?”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和母亲询问。

母亲:“王安毓一放暑假就去二姐那里了,不回来。”

她:“暑假作业写完了?”

母亲:“写的了。”从母亲简单的话语里,她不难判断出,在过去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俩已经玩的忘乎所以了,也许连写作业的心也一并玩丢了呢。

看见母亲的园子地,她脱口而出,想吃鲜黄瓜,母亲出去给她摘了两根回来,还特意把黄瓜的头和尾都掐了,又粗又直又长的黄瓜,水灵灵的,脆甜脆甜的!吃饱喝足了,她实在是忍不住要去看看二姐的心了,“妈,咱们去二姐那里吧!”母亲像提前知道了她的心事一样,立马拿钥匙要出门。来到院子里,她才注意到,今年母亲的园子地里只长了一苗黄瓜!去年可是全种的黄瓜呀,她早知道这样,只摘一根就好了啊,现在孤单的瓜架上只挂着俩个又小又细的黄瓜了——真可惜!去年是种的黄瓜太多了,紧吃的都吃不完,最后都老了,瓜瓤里都是硬硬的瓜子了。

中旗的街巷,对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她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中旗一中上的。一步步地向东走去,她和母亲相跟着,有说有笑的,三海门市部——一中门前——体委圪旦——财政小油路,二姐的裁缝店就在财政小油路的东头,一脚踏进柏油路的最后一个弯道,真恨不得一步就迈到二姐脸前,二姐会从裁案前扭头、或从机器后抬头冲她微笑,她也会从门口向里面的二姐笑,父母没搬到中旗之前,她每次回家都是回到二姐家里的,二姐常常是以一顿炖羊肉或炖猪排来迎接她一年一度的回归,至今,她来内大念书的第一个寒假回到中旗时的情景,还是那样地记忆犹新:那年冬天,下大雪,她提前去汽车站买票,站里不卖票,大雪封路,高速关闭了;眼看着家教的课都要结束了,汽车站里还是不卖票,说明天早点来吧,可能通车;第二天打早,她便来到车站,可以买票了!本来是一早的班车,结果11点半才从呼和浩特发车的,而且还是 卧铺车,她躺在狭窄的铺上,分明地感受到那份腿脚都伸不展的不舒服,真不如坐硬座得劲呢,从窗户向外望去,真是银装素裹的一个洁白的世界,客车在高速路白的耀眼的路面上压出的车辙都是崭新崭新的,司机出于安全的考虑,班车变换成了牛车的速度前行着,她就这样在路上晃到了天黑,晚上7点多才到了中旗,下车的那一刻,一路的疲惫和郁闷还是被回家的喜悦冲淡了,汽车站——广场——建行十字路口,东拐前行200米路北就是二姐家了,那时二姐租着一间40平米的门脸房,前面开缝纫店,后面有个小炕住人做饭。她站在寒冷的夜风里,敲门,她已经听见了二姐在家里的说话声了,

“开门!讨吃的回来了!”她在门外向里面的二姐如此喊话。

坐在火炉子跟前,她的身体很快就暖和过来了。胡长伟把一大盘炖猪排端在她脸前,“真香啊!”她心满意足地说。二姐说:“就是要给你解解馋的!”她边吃饭边说,二姐边干活边听她说,偶尔接应一俩句。回到中旗的第一夜,她会和二姐加班干缝纫店里活儿,二姐做专业性强的活,她帮二姐剪线头和缭裤边,或拆衣服,她也会乘二姐裁衣服或熨衣服的空儿,整合二姐裁衣服的下脚料去机器上扎几副鞋垫,过年时家里人可以垫在新鞋里的······不知不觉地,天快亮了,二姐积压下的活也被她俩解决殆尽了。就这样,姊妹俩,边聊天边干活,有时会哈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有点疼了,开心地熬下这一夜来,第二天还是不瞌睡的呢!真的很开心,回家就是好!回家让她整个人都觉得那么痛快爽快!

“那俩个小家伙呢?”她和母亲进了二姐的店,就问。

“出去玩去了。今天一早上起来,弟兄俩就说了,今天是玩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玩不上。”二姐说给她和母亲听,母女三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音,看来小胡和小王心知肚明,她的回来就是他俩好好学习的开始了。

还是那么多说不完的话,甚至是漫无天际的说起荒唐的街上笑事来,实际上还是彼此间的相互关心,

“你累不?二姐?颈椎疼吗?”

“你的腰今年没闪吧?”

“夏天舍得买瓜吃不?”

“冰箱里的肉吃完没有?有肉就吃,不要舍不得吃。今年家里喂猪的了。”

“你以前的学生家长来我这儿改衣服,还问你了,现在在哪里?结婚没?”

“咱们的瓜也快能卖呀。今年回来好好吃瓜哇!”

“老段上班忙不忙?你不要动不动就和人家发脾气。那么实在的一个人,人家对你真够好了。”“过几天让胡长伟买鱼,给你们三个送在西头,你给炖鱼吃哇。我这儿也顾不上,人来人往的。”“今年妈妈可给我帮了大忙了,就是让妈妈几头跑,看见妈妈累的呀。”

母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顾客来了,会刻意地停顿一下,其一方便二姐记下尺寸,其二有的话题也不适合在顾客面前说,母亲已经坐在机器后面,开始忙乱着干活了,顾客走了,三个人会从搬在中旗住的邻居们,说到搬出来打工或包地的邻居们,最后说回到一直住在村里的5户邻居,母亲说,没有雨水,地里还是没有收成的,去年的好雨水,今年却不见踪影了,旱地里种的麦子刚出垄壕已经旱死了,在村里养羊的人家还行,这几年,羊肉好行情,一斤25块钱。现在村子里只有5户人家在留守着了,可她总是想起小时候的村子里过年的情景,那个热闹啊!村里和她同岁的孩子有7个,6个女孩,1个男孩,过大年,大家集体跑大年,那时候时兴穿颜色和样式一样的衣服,说不定走到谁们家,就脱鞋上炕火热地打起扑克来了,有时候他们这群孩子也会被大人们热烈的打扑克气氛吸引过去,克打的高级扑法还要数打升级了,她那时很奇怪,五大爷五大娘大妈二婶他们打扑克怎么能那么厉害呢!打升级,需要吃分的,输家吃够40分算翻身做主,可以当赢家了,但如果正好吃了35分的话,就得返回去从最低一级打起,所谓“三十五白受苦”,无论谁做输家,都是不愿意吃这35分的,可是赢的那一方就正好能让输家吃够35分!她怎么也想不通,如果她是输家的话,遇到如此强大的赢家一定会被打哭吧!即便是他们孩子们常玩的一般级别的捉红桃10或争上游,她也只是个一般般的玩家,她的大脑中就没有一定能赢的谋略,出牌,她跟着上家走,能出那张就出那张了,她觉得她记不住52张扑克牌里已经出去了的,自然也猜不到还拿在大家手里的牌中,哪张是大牌了······可能是怕输吧!她对打扑克的兴趣一直不是很浓厚的那种,但作为儿时过年必备的一个部分,她还是乐意跟大家一起打打扑克,而且和同伴中的扑克高手们搭档,结果还是输的时候多于赢的时候。记忆中,正是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的长大,春天的雨水越来越少了,没有办法让天下雨,村里人几乎家家都在自己地势平整点的地里打了小井,取地下水浇地来保证地里的收入,开始的几年情况还好点,虽然投入大了些,还是有收成的,三四年后,井里的水也没了,乡亲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差不多都被投在了来年的淘井上,除了一口口粮,几乎没有更多的结余了。

——穷则思变。村里人有根据国家政策移民万亩滩的,有投靠河套灌区的亲戚去那里包地种地的,也有的去包头打工谋生的,一户户地离开,没有回来的,说明在外地的生活比在村里强。她的父母来中旗林场包地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自从家搬到中旗,她回家的时间成本大大降低了,再不用花4个多小时在搓板路受颠簸了。父亲早几年曾说过,村里人全搬走了,他也是要留在村里生活的,后来改变父亲主意的是家庭现实,大弟离婚以后,母亲就来到中旗照顾一个半生日大的小王的生活起居,父亲独自在家种地,一个人在地里种地,回家还要喂猪喂羊喂鸡,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二姐说,父亲来中旗了,大弟的表现也说不定能好点吧。父亲在林场包地第一年的收入,相当于在村里六七年的收入总和,这也更加坚定了父亲包地的决心,像去年那样的好雨水,春天父亲回村里把麦子种进地里,中途不用回去打理,秋天回去雇收割机收割,还打了1万多斤小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