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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是岸1


2013年5月的一个晚上,手机铃声响起来,屏幕显示是大弟来电,她感到有些奇怪。去年暑假回家,大弟连话都没和她讲一句,一转眼,又是近一年的时光消逝了。

她:“你打电话有事了?”

大弟:“没事。我的qq你可以加了,不在黑名单里了。”

之后俩天,她都没上网,再打开qq的时候,见大弟已经提前加她为好友了,而且给她留言说,他成天在食堂里上班,他用的三星手机真是可惜了,不是沾面就是泡油浸水,等冬天要拿来给老段用吧,他有个用的就行了,厨师在食堂里是分不出好手机和坏手机的不同的。

她平淡地回复道:“不用了。老段现用的手机是华为的,去年年底交话费送的。太高级的手机老段也可能操作不了。”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大弟有一天会如此主动地要送手机给她!主动的让她甚至感觉唐突的很啊!大弟的手机历来都是高级版本的,好几年前就用2000多元的手机了,换成她,她是绝对舍不得的,她和老公的手机都是商场搞活动时买的诺基亚的特价机子,300元以内的价格,她信任诺基亚的质量。家里买了电脑,联网后,她开始用与网绑定的手机,手机是电信送的,她把之前用的诺基亚捎回去给母亲用了。那时老公的手机没有上网功能,单位有时从网上给员工发学习资料,只有他的手机无法接受到,2013年春节前,他俩一起去移动旗舰店选了一个华为机子,599元送170元话费,12个元返还完,老公为他的新的华为智能手机心满意足了许久呢。在她看来,手机就是用来接打电话的工具而已,其余的功能大可不必那么全方位了——一定又有人要大喊她“OUTOUTOUT”了!信不信由你吧,她每月的话费只打10块钱!

和大弟qq聊天,她忍不住问起小王的学习情况来,哎,能怎样呢?!家里没人能管理了小王的学习,母亲不识字,大弟没时间——其实有时间他也不会管的,没时间那就肯定不会去挤时间管的了。大弟给小王的作业本签字时,那可真是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签下名字而已——作业写得对与错、工整与否都不在他这位家长的关注范围之内,他大概以为那是老师没事干、天天突发奇想想看看诸位家长的笔体吧?

大弟早5点——12点和下午4点半——晚上10点上班,除了中午能监督小王睡午觉之外,等他晚上10点多下班回到家里,小王早在梦乡里遨游很久了······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可恶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小王(也包括小胡)在学习上的无助,就是那么远远地观望着——何时出手相助啊?王老师你何时才对小王的学习出手相助啊?!

很快,大弟在跟她的qq交流里流露出,想把小王送到呼和浩特来上学的意向来。她没接大弟的话音——凭什么?凭什么要对大弟的要求有求必应呢?大弟之所以活到今天的不负责任的地步,跟父母替他包办生活里的一切是不无关系的,除了在他没钱的时候给拿足够钱、他挣的工资可以随心所欲的花以外,家里把其他的事情父母全包了!大弟乐意回家就回家,不愿意回家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糟蹋钱!

还是在暑假前,她便和学生们说好了,一放假就开始补英语,给他们上完20节《新概念英语1》后,王老师也要回趟老家的。小学生们也许还不到理解她迫切想回老家的心情的地步吧,但他们也想早点学习完早点解放,自由自在地过暑假,这是毋庸置疑的——在王老师补英语的20天的时间里,她按部就班的带着学生们顺便地、不知不觉地完成暑假作业,每天写10页暑假大本,第一天写语文10页,第二天给王老师交来查对错,当天回去写数学10页,第三天当着王老师的面改语文的错,交数学来检查,当天回家写10页英语,第四天来补课的时候,面对面改数学的错,交英语作业,第五天再写语文10叶,查改的程序不变,如此循环,往往令家长和学生在下学期开学之初最头疼的、需要熬几个夜赶写完假期作业的无奈局面彻底改变了,20天的英语课还没上完时,暑假作业就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的。每周抽老公的轮休两天时间,给学生们上两次奥数课,免费的。这样一来,学生们是比较积极的,考完期末考试的第二天,她的暑假英语课如期开课了。7月3日——27日,她连续上了25天课,早6点半到晚6点,十来个学生上课,很辛苦的,可是一想到辛苦过后,能马上回老家,那份回家的痛快感觉似乎已经扑面而来了,把眼前的短暂的辛苦的苦味也冲淡了,分散掉了:辛苦了一天,便意味着回家的日子又早了一天啊!

大弟:“姐,你回来的时候,把老段的手机也拿回来吧,我一天起来在食堂里,手机有个用的就行了,没好赖,你回的时候,把我这个三星机子拿回去让他用吧。”她把大弟的原话转述给老公,老公还是情不自禁地对大弟的三星机子动了心,但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点,老公不想用旧诺基亚手机,因为没有上网功能。随着她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弟又问她,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吃牛肉?吃猪排?还是吃羊肉或鸡腿?真是太阳打西边上来了啊!她半信半疑,几乎无法相信这些话是经大弟的口说出来的,难道是母亲教的不成?!大弟还跟她说他知道她向来不舍得买肉吃的,除了父母和二姐,还没有人这么了解她的生活的。

回家的路上,她都没有睡觉,兴奋得像一个孩子,看一小会书,便要望一望车窗外的田园风光,十几年来,她究竟从这条路上走过多少遍了?!一次次地远行,又一次次地回归······呼和浩特汽车站上车时的普通话,渐渐地变成了熟悉的乡音,客车从高速路下来,转到只有两车道的普通柏油路上,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黄色的葵花地和绿油油的玉米地,停在路边上的四轮车车斗里是满满的金黄色的哈密瓜——她的家乡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客车快到乌不浪口了,大弟发信息问她走到哪里了,饭已经按她的要求弄好摆在桌上了。在客车就要进中旗汽车站时,大弟又来一条信息:可恶的苍蝇们欺负的他睡不了午觉了,他要去食堂上班了。她特意看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是2:45,他平时下午是4:30才上班呀。也许大弟也是在躲避她吧,怕她的急脾气,一进门就会因为某一点未合心意又会冲家里人大发火吧,然后把他计划好的一切都粉碎了吧,以致于整个暑假都被笼罩在火药味中吧?——不,兄弟,你错了!你大姐已经是年近不惑的人了,岁月的经历已经让她开始沉淀了,对于自己改变不了的现实,她正在调整自我学着适应生活了。回到中旗的第一个夜晚,她是在二姐家住的,所以再见大弟已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她和小胡、小王正在客厅里吃午饭,突然院子中央传来一声宏厚吆喝:“嗨你们正在吃啥子里饭哩?”大弟就是这样,带着他惯有的健康而爽朗的笑容出现在她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