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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背弃(3)


  于梦竹又为自己和齐林倒满两杯酒,轻声道:“后天一早就是我的婚礼,齐林,我就要结婚了,思虑了许久,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和你说清楚……”

  齐林点了点头:“好,你说,我听着。”

  于梦竹想了想,忽道:“再喝一杯吧……”二人撞杯,再次一饮而尽。

  于梦竹继续倒酒,说道:“一切都是我的决定,别怪洪三,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太自私了。”齐林痴痴地看着于梦竹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只不过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淡漠……

  于梦竹道:“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可以祝福我们……”

  齐林忽然冷笑一声:“找我来就是说这个?”表情陡然变得无比严酷。他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惜铤而走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到头换来的竟然只是一句“你可以祝福我们”?真是天大的笑话!便是不祝福你们又如何呢?

  于梦竹当然看出齐林脸色的变化,却还是软语相求:“齐林,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这辈子我也不会忘,谢谢你,你能祝福我们吗?”说完,又喝掉面前的一杯酒。

  齐林一口喝干了杯中之物,忽道:“你说完了吗?”

  于梦竹一愣,缓缓道:“说完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冷漠的齐林,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齐林为二人倒满了酒,问道:“现在,是不是该我说了?”

  于梦竹点点头:“好,你说。”

  “来,再喝一杯!”齐林举杯道:“你想醉,我陪你。”

  “好!”二人同时举杯,一齐喝掉第四杯酒。

  于梦竹明显有些醉了,她的脸色略微绯红,轻声道:“好,你说吧……”

  齐林这次没有犹豫,没有害怕。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更无他路可走。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放手一搏,无论是成是败,他都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他拿出洪三给他的那个戒指盒,坦然将之打开,露出里面那枚钻戒。“梦竹,嫁给我!”他说,他用他有生以来最真诚、最饱含深情的目光深深凝望着面前这个女孩,用心说道:“洪三是不爱你的,我爱你!洪三是不能给你幸福的,我可以给你!”

  于梦竹一愣,黯然低下头去,沉默半晌,她缓缓摇了摇头:“齐林,对不起……”

  齐林语带哭腔,说道:“你真的要选他?”此事,眼泪就在他眼框框里打转,但是面对眼前这样一个于梦竹,他却根本无能为力。

  于梦竹也抽泣出来,她用一双泪眼望着齐林,轻声道:“原谅我好吗?”

  齐林摇了摇头,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他说:“原谅?我有原谅你的资格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洪三,我拿什么原谅?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

  两颗晶莹的眼泪从于梦竹的脸颊上悄然流了下来,“对不起……”她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别说对不起!”齐林冷冷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三番四次给洪三机会,却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一个机会也好?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哪里比我好呢?”他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并不知道这种火焰因何而起,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熄灭。

  于梦竹哽咽道:“……洪三总爱拿下辈子之类的话安慰我,齐林……如果真有下辈子……”

  齐林突然喊叫起来:“我不信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我只要你,于梦竹,我只要你!”

  于梦竹突然起身,用她那清澈见底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面前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她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与情爱有关的东西,然而,她却缓缓解开自己身上雪白的衣裙。

  他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件自己应得的猎物。任凭她将身上的白色纽扣一一解开,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最终,那件覆盖在她身上五年之久的雪色纱裙终于在她纤纤玉手的拨弄之下悄然落地。而她完美无瑕的胴体则像初生婴儿般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齐林没想到于梦竹当真会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当她看到再无保留的于梦竹时,竟只觉一阵眩晕,整个人都完全傻了眼。这一切只能在梦境中出现的场景,如今居然美梦成真。

  这是在做梦吗?

  是?

  不是!

  齐林还是看到了于梦竹的表情,那副笑中有泪的表情,既不哭闹、也不温柔,只是像一样一个失忆的孩子那般绝望而空洞的望着他。“对不起齐林,除了这个,我给不了你别的……”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说着一件与她全然无关的事情。

  这句话抽走了齐林最后一丝尊严。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将永远失去她。他也知道,无论从前、现在、以后,于梦竹从来不曾属于他齐林。他还知道,如果现在他再不去得到她的话,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些问题,永远不需要知道答案。

  齐林脸上忽然露出野兽般饥渴的表情,那是他压抑了五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似山洪海啸般爆发。他猛然扑上前去,不再管她是不是爱自己,也不再管自己是不是爱她。此时此刻,他只想真正的得到她,无论任何手段、无论任何方法,他只要她成为他的人,哪怕只有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

  于梦竹躺在床上,木然的承受着齐林的施为,任凭他撕咬、啃噬自己。在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一无所感、一无所有、亦一无所获。

  疼痛,只是那么一会罢了。

  痛苦,才是永恒存在的东西。

  也许,我们都应该学会直面痛苦,哪怕未来给予自己的没有其他。

  你的欺骗、你的谎言,原本是使我生存下去的唯一意义。现在,它们却成了我生命的全部。

  我从来不曾属于任何人,你也从来不曾属于我。

  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场场空洞虚伪的表演。我们真正需要记得的事情,永远无关爱情。

  再见,珂赛特;再见,马吕斯;再见,那个从来不属于我的《悲惨世界》。

  从此以后,我们将永远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不如用这句话作为我的告别词:

  你活你的,我死我的。

  ……

  于公馆内,佣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到处披红挂彩,将屋子装饰的像是一个新婚之家。然而仓促之下,许多地方只能马马虎虎地将就一下。毕竟他们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大红灯笼之下,洪三和于汉卿掀开幔帐,先后走进大厅。周遭正在忙碌的下人连忙向于汉卿问好:“老板好。”

  于汉卿点头道:“大家辛苦了,快去喝茶吧。”

  工人们点头称是各自离开,不多时,大厅里只剩下洪三和于汉卿二人。

  于汉卿驻足,看着被布置的焕然一新的公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梦竹平日里让我操心最多,有时我是真恨不得她早早的嫁出去,了却我这辈子最大的惦念,更图一个安生。可今天看她真是要嫁人了,却还是……哎……”说着捻了捻红绸带的布料,叹道:“都说女儿不中留。但嫁女儿,当父亲的都还是会舍不得的,你说是不是,洪三?”说到最后,把目光转向身边的洪三。

  5何为爱?

  洪三点头道:“您的心情我明白,但您既然把梦竹托付给我,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于汉卿摇了摇头:“漂亮话谁都会说,但做起来往往没那么容易。你说不会负我期望,但人生在世,常会身不由己,甚至事与愿违。洪三,你和梦竹的这次婚礼,还有其他没告诉我的因由吧?”说完,一双眸子如利剑般直视洪三。

  洪三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于老板果然是于老板,看人看事看得通透,我洪三和您比道行还是太浅。”

  于汉卿直言不讳道:“你和梦竹这场婚礼,是为了李新力吧?”洪三闻言一惊,知道此时再隐瞒也是无用,忙向于汉卿郑重一拜,说道:“事到如今,我不敢更不能再瞒您了。没错,这是把李新力送出上海的唯一机会了,于老板,还请您成全!”

  于汉卿笑了笑,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今天早上我刚手到的一封信,你知道是谁写给我的?写的又是什么吗?”洪三有些懵了,连忙摇摇头。

  “好,我念给你听……”于汉卿拆开信件,边走边念道:“瑞芳兄钧鉴,今偶闻于兄嫁女,吾心甚慰。然十里洋场风云初起,世道正乱,于今时今日举行婚礼,恐生癫乱,更不利于上海工商界之稳定。望瑞芳兄三思而行。中正顿首。”

  洪三闻言一惊:“中正?蒋介石?”

  于汉卿点了点头:“没错,他的亲笔信,这一句不利于上海工商界之稳定,可是点了我的死穴啊。”

  洪三闻言一阵紧张,生怕于汉卿会服了老蒋的软取消婚礼,忙问:“于老板的意思是?”

  于汉卿道:“你这招瞒天过海没能奏效,只是永鑫公司碍于我的颜面和社会舆论的压力,无法强行干预阻止罢了。”

  洪三忙向于汉卿再拜:“没错,正因如此,才希望您能答应我们的婚事!事到如今,我真是无计可施,早该跟您讲明,却又拿不准您心底的主意,并非有意瞒您。”

  于汉卿沉吟良久,说道:“你应该知道,四月十二号那天,共进会在上海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其实背后始作俑者便是蒋介石。如今北洋政府式微,将来这天下一定是蒋家王朝。我一介商人,靠政府行商买卖,看趋势投资,顺势而为,帮了你,也就等于提前自掘了坟墓。”

  洪三闻言一阵黯然,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于汉卿道:“你还应该知道,利用婚礼偷送李新力出城,这就表明了这场婚礼只是一出戏,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要娶梦竹的。这件事本身对梦竹就是很大的伤害。”

  洪三只好点头:“……我也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还肯向我开口?”

  “……还求于老板成全。”

  于汉卿冷笑一声:“成全,好一个成全!说着真轻松真简单啊……洪三,我现在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帮那李新力?”

  洪三想了想,说道:“一是受人之托,二是正义使然。更重要的是,您刚刚说未来的中国是姓蒋的,那中国还有什么希望?未来的中国只有在华哥、李主席这些真正为能为黎民设计为百姓谋福的共产党人的手中才会有希望。”

  于汉卿盯着洪三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洪三你这个混不吝,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想做两件事!”

  洪三仰头看着于汉卿:“嗯?”

  “第一件,如果倒回二十年,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上一杯!你小子,倒是有我几分年轻时的风范,我今天才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你了。”

  洪三听到这个“未来的岳父”终于当面认可了自己,一时颇为惊喜,忙道:“那我一定好酒好菜备着!第二件呢?”

  于汉卿道:“第二件,就是想找把枪把你一枪给毙了!你小子脸皮之厚实属罕见啊!”

  洪三一阵赧颜,却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于老板的第一件事怕是做不成了,第二件倒是简单……”

  “简单?”于汉卿冷哼道:“我可不想让我女儿没过门就守了寡!还有,你方才叫我什么?”

  “于……”洪三猛地回过味来的,当场向于汉卿跪地磕头,拜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于汉卿连忙伸手相搀:“行了,起来吧!”说着,把洪三拉了起来,又道:“好好准备吧。我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唯利是图,这是本能却不是本性。你和梦竹的这桩婚事,于我而言无论怎么算都是桩赔钱的买卖。我之所以会和你谈妥这笔生意,一是因为我女儿对你的真心,二是因为你这人有情有义,心中更有天下苍生。做人,赢在格局,输在计较。你想做的事,不论对错,不论值得不值得,我欣赏你不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洪三心中颇为感动,说道:“既然我和梦竹结成夫妻,就会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于汉卿长长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你们是生是死,已不是我能考虑的了的。我能做的,只有替你们站好这最后一班岗了。”说到最后紧紧盯着洪三的双眼,郑重道:“婚礼之日,便是李新力出城之时。”

  洪三连忙再次拜道:“谢岳父大人!”于汉卿点了点头,忽然大笑着转身离去而去。

  洪三看着于汉卿的背影,忽然感慨万千。于汉卿大笑的声音越来越远,只剩下绕梁的回声还反复回荡在身前身后……

  不知为何,洪三隐隐觉得于汉卿的笑声中颇有几分悲凉凄苦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两天后,婚礼日。

  今天的圣依纳爵堂格外热闹。这座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年的五层大教堂历经七年时间才修建完毕。法国中世纪哥特样式的教堂整体为土木结构,远远看去极为古朴华丽。大堂顶部两侧巨大的尖顶歌德式钟楼足有50米高。大堂内,六十四根雕刻精细的金山石楹柱将整座教堂支撑得极为牢固。教堂中心,一座耶稣抱十字的石像屹于祭台之巅,俯视全堂,为整座教堂平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今天,这座可以容纳三千人的教堂几乎高朋满座,里面坐满了上海四方前来观礼的宾客。这些宾客固然有一些是真心前来祝贺的,但更多是抱着给面子、看热闹的想法前来参观。毕竟,洪三当初逃婚之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想看看这一次结婚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了洪三死保共产党人李新力的事情,也过来看看洪三到底会不会被当场拿下。

  台上,那位英国管风琴乐师忘我的演奏着巴赫的名曲。神父立于讲台边,静静等待着婚礼开场。

  忽然,门口传来管家的喊声:“迎客!永鑫公司霍老板、陆老板到!”

  一身盛装的于汉卿赶忙上前拉住两位老板的手,满面春风地寒暄道:“两位兄台,欢迎欢迎呐!”

  霍天洪笑道:“于老板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好了许多。霍某人在此恭祝侄女和洪三百年好合,龙凤呈祥!”一边说一边拱手施礼。

  于汉卿回礼道:“同喜,同喜!两位兄弟,里面请!”将两人请进教堂前排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