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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爱相欠(2)


  陆简柔往里指指,小声和她解释:“刚闹了半天,糊涂了,非说打过针不肯再打,我哄了半天才睡着,明天再来看吧。”

  陆简柔抱着肩膀揉了揉,她真是累了,家里老人一病,大家都要跟着熬,何况老爷子是脑部的问题,神志渐渐不清楚了,身边必须有人伺候。

  季桐知道陆简柔也不容易,过去她在自己家里恐怕只有让人供着的份儿,嫁进来才两年,就赶上老人病倒。

  季桐也不好强求,只好和她问情况,陆简柔说着说着近乎哽咽:“你也知道,爷爷过去那么讲究的人,如今不记事,早起还叫我,晚上又忘了。我天天看着太难受,让你哥去想办法,可是医生都说这么大年纪,真做手术也出不来了……”

  贺启诚看她说不下去,摇头示意她别多想,问她是不是太累,让她今天早点回去睡。

  季桐听着心里难过,回身仰脸忍住泪水。

  很快贺启诚叫了宋婶过来守夜,他陪陆简柔回去休息。

  陆简柔被他拉着,临走看见季桐孤零零地站在荣楼门前的树下,那树是桃树,早过了花期,和季桐一样,孤零零只剩影子。

  她终究觉得她可怜,又回来抱住季桐,拍她的肩膀安慰:“你也别太伤心,还不至于。”

  “简柔。”贺启诚眼里再没有别人,喊她快走。

  季桐示意自己没事,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贺启诚。他显然不想陆简柔和她过多接触,季桐越看他那副嘴脸越觉得可笑,非要故意摆出样子,凑在陆简柔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松手让她走。

  这举动果然有效。

  晚上十二点,季桐已经回到自己过去住的西院。

  她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浴巾盖在头上还没来得及擦,抬眼忽然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她吓得冷不丁手一抖,浴巾掉了人也傻了,“啊”地叫出声。

  贺启诚还穿着那一身正装,但他手边上明明放着替换的衬衫,似乎他刚才那几个小时都没能换上。

  季桐屋里空了不少,当年搬得急,她只带走重要的东西,但她走了就是走了,这里显然被人清理过,如今只剩下基本的家具和浅蓝色的墙纸,与贺启诚周身的装束格格不入。

  他看她这反应一时懒得理她,等到她自己回过神他才开口:“过来。”

  季桐镇定下来坐过去,不想显得自己那么局促,故意解释:“你放心,我刚才就是和嫂子说晚安。”

  她下意识蜷起来抱着膝盖,贺启诚原本要接话,忽然伸手打她的后背:“坐直了,女孩子别驼背。”

  这一下他顺势侧过身看她,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那手心的温度却牢牢印在她身上。季桐突然慌了,往后躲,贺启诚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抵触,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名火,他伸手按住季桐直接把她拖了过去。

  她挣不过,头发还滴着水,被他压在怀里,心几乎要跳出来,却冷着一张脸。她由他抱了一会儿,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贺启诚揉了揉她的肩膀,低声说:“行了,人都回来了就别闹了,成天像个刺猬似的,你累不累?”

  房间里开了空调,明明不冷,但他抱着她,她克制不住在发抖。

  季桐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好歹还有理智,她抬头,就用这最后一点余力提醒他:“简柔睡了?”

  这话就像个开关,一下就能掐灭旧年恩怨。他们之间不管有多少过去都没用,结局早就摆在眼前。

  他结婚了,有家有业。

  贺启诚终于松开手,灯光下两个人距离太近,他终究比她大了八岁,论城府也比她深沉。他连表情都没变,不再管她,向后靠在沙发上,忽然就和她说起正经事:“季老师的事很难办,如果想弄清监狱里的情况,这涉及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季桐绕这么大圈子,其实就为了她亲生父亲。季老师早年是个无关轻重的小处长,跟贺家老爷子是忘年交,两家人关系很近,但她父亲脾气耿直,为老家土地征收的事得罪了高官,后来被卷进案子里,挪用公款的数额巨大,被判无期。

  季老师出事那年季桐才十二岁,但在那之前她就被托付给贺家照顾,从此加了贺姓被收养,连带祖上最后一片茶园也一起转过来,她清楚一定是因为父亲的案子背后有问题,他想到会被人报复,所以连女儿也不留在身边。

  “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有点感冒,要换季了,我让他多注意。结果上个月他就不肯出来,我以为是他感冒没好,但这个月还是不来,我去问狱警,说他拒绝会见。”季桐控制不住口气,微微发颤,“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只要我去探监,我爸一定会见我。”她不敢再往坏处想。

  贺启诚盯着顶上的灯告诉她:“现在我得到的消息和你一样,是季老师主动拒绝探监。”

  季桐再也坐不住,她心里太乱,脱口而出:“不可能!”她忽然害怕起来,伸手就拉住他问:“他是不是在狱里出事了……还是有人对当年的案子不放心?”

  贺启诚摇头示意她别乱说,季桐意识到信口胡猜更麻烦,她迅速安静下来。

  他坐起身看她,季桐头发还湿着,水滴在睡衣上,一块深色的印子,她在父亲的事上毫无办法,脸色苍白地咬着嘴,和白天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截然相反。

  贺启诚最终叹了口气,他拉过浴巾直接盖在她头上,扣住她的肩膀,动作极快地开始擦。他没有耐心,动作也不轻,弄得季桐头发乱七八糟全缠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要自己来,这一拉扯,她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贺启诚顺势向后倒下去,直接用浴巾把她胳膊裹住,让她趴在他胸前动也不能动。

  季桐在上方挡住了所有的光源,一整片暗淡的影子里,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打量,那目光竟和过去一模一样。

  她声音在发抖,分明是这么暧昧不堪的姿势,她却干脆往下演,不许他起来,放软声音和他说:“你帮帮我。”

  贺启诚面不改色,手按在她腰上,慢慢地摩挲。她不自在,但逼着自己低头慢慢蹭他脸上被胸针刮出来的那道伤,她还在说:“我想知道我爸在里边怎么样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贺启诚突然按住她颈后一把压下她的脸。季桐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他吻住。他的愤怒突如其来,近乎惩罚,让她很快喘不过气,她绷了一晚的理智瞬间断了,抬手打他,可贺启诚由着她发疯,最后让两个人都透不过气。

  季桐眼睛慢慢红了,他咬着她的嘴角,她再也不敢动,他的手从她睡衣里探进去,她的眼泪就往下掉。

  他模模糊糊警告她:“季桐,我早告诉过你,女人不能和人谈条件……你谈不起。”

  她再也装不下去,拼命摇头,他还不收手,翻身把她按在沙发背上,拉着她的睡衣往下扯。季桐慌乱之下什么话都说了,可他全当没听见,她最后慌得抓着他的手叫哥哥。

  这称呼显然没能唤起他的良知,他早就认了,“叫什么都晚了,是你主动。”

  他顺着她耳后一路吻到她肩后,她剧烈颤抖,睡衣被他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仅存的自尊和那点算计来回撕扯,她逼着自己不动,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哭出来。

  贺启诚似乎就想逼她哭,季桐太久不肯当着他的面流眼泪,哪怕是他骗过她那么多次。

  她付出过全部青春岁月跟着他,在家里见不得光,避开所有人的眼睛,但那几年她什么委屈都忍了,甘之如饴。最后她眼看他和别人结婚,那时候她也没在他面前哭。

  季桐捂住嘴抽噎,完全自暴自弃,不挣扎也不再躲,贺启诚反而松开手,他俯下身把她抱起来去卧室。

  她被摔在床上,心如死灰,干脆连动都不动了。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灯,朦朦胧胧在墙壁上晃出他的轮廓,她看着他坐在床边扯开领带,手里那件严肃的正装外套更显得刺激人。

  季桐眼泪流得更多,她从十八岁就不要脸面了,什么都能豁出去,但女人最后总有一星半点儿死不透的廉耻心,她再次提醒他:“贺启诚,你别忘了,你现在结婚了。”

  他听着这话笑了,看也没看他,拿了衣服进来当着她的面换完。季桐被他撕扯得衣衫不整,但他一眼也没再看她,直接躺在床上就要睡了。

  季桐裸露着整个后背坐在他身边,他衣冠楚楚地准备休息,她终于明白他就是想看她这副下贱样子,所以她自己沉默地重新穿好睡衣,终于把眼泪全都咽回去。

  她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和他说:“要睡回去睡,我这里不是你躺的地方。”

  贺启诚翻身看她,口气放松下来,声音也淡了,“太晚了,懒得回东湖那边,来换件衣服而已。”

  他说着就把灯按灭,黑暗里伸手拉她过去。季桐没挣动,反手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这样呢?你满意了吗……如你所愿,是我主动,是我勾引你。”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他听,“只要你帮我。”

  他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声音却越压越低,一把拉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扯起来,他问她:“这话你都跟谁说过?”

  季桐口气很无辜,“用不着找别人,我只勾引你。有了你我就能在这个家舒舒服服待下去,有了你我爸就能保住一命……”她好像突然想开了,伤己再伤人,低声问他,“嫂子连件衣服都不让你换?那你以后来我这,我等着你?”

  他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季桐几乎被打得倒在一边。她竟然还能笑出声,抓过枕头,自己揉揉脸又拉被子躺好。

  她半点都不生气,还有力气和他评头论足,“顾今冬就这点比你强,他虽然不是东西,可他在床上从来不打我。”

  贺启诚真的怒了,他翻身把她按在床上,季桐这才意识到如果他真想动手,她连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房间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她什么都听不见。

  他很快混乱地咬在她颈后,季桐缩着肩膀躲开又被他拖过去,她渐渐觉得脸上疼得厉害,也发起狠,咬他打他气他,最后激得贺启诚把她整条睡裙推上去,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留,又狠又重地抵进来。

  季桐毫无准备,疼到惨叫。他居高临下俯下身,捂住她的嘴警告她:“我说过,回家注意点,别闹出事。”

  季桐立刻一声不出,她咬着自己的手忍,很快嘴边一片腥甜。

  那一夜静城刮了风,这座城市极易扬尘污染,窗内窗外一样不堪入目。

  那棵可怕的古树明明长在前院,可季桐从小就有个幻觉,恍惚之间觉得窗外有那棵树的影子,无数干枯的树枝盘根错节,在冷风里发抖,戳着良心,反反复复提醒她这一切都是错的。

  错的人,错的时间,错的关系,唯一坦白的就是她真的只有过贺启诚。季桐嘴上气人,可她身体的反应太诚实,让他最终有那么一刻不忍心,抱着她安抚,让她舒服一点。他吻她的眼角,怕她哭,却发现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贺启诚最恨她这毛病,不管她说了多少好话,心里始终不肯和他示弱。他气到没了分寸,这一夜来来回回不肯放过她。季桐很快妥协于现实,何况她根本就没资格和他装,她整个人软下去,掐着他的手低声求,嘴上讨好他,他听着却越来越愤怒。

  真要比不择手段,他比不过季桐,她能用十年时间在这个家里处心积虑地活。

  最后,贺启诚非要扭过她的脸,逼她看自己。她渐渐又开始觉得头疼,贺启诚下意识吻她的额角,手心慢慢压在她的太阳穴上,他带来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季桐终于放松下来。

  人的欲望太奢侈,情爱相欠,何敢相忘。她放纵这一晚当作是一场交易,可他但凡有半点温柔都能让她心里针扎一样地疼。

  贺启诚声音很压抑,仿佛他也已经无路可退,“你真下得去手……季桐,那也是一条命,你恨我可以,可他也是你身上的肉,你就这么狠。”

  她瞬间被这话刺激到,整个人眼前发花,情绪到了至高点,她再也承受不住,全盘崩溃,发疯似的咬他,直到见了血。

  风声越来越大,季桐住的院子在贺家最西边,时间长了地方空,风到拐角,刮出奇怪的动静,一下一下总让人想起夜鬼在哭。

  远远有人进了月洞门。

  季桐刚回家,没有下人跟过来,唯一看她长大的宋婶也在老爷子那边,因此她住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人了。

  凌晨低温冻人,来的人却没穿正经外套,只有一件宽松的高领毛衣。

  陆简柔虽然走得慢,她每一步都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走来了这里。

  夜风太凉,她慢慢地停在季桐卧室门口,盯着那扇门,无声无息地看了很久,她听不见有什么动静,但她知道有谁在里边。

  陆简柔忽然打了个寒战,拉高毛衣的领子,转身快步离开。

  那一路上她反反复复像有了强迫症,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冷风里,她拉住自己的衣服,几乎要把脸全部挡起来。

  她觉得脏,仿佛这家里最见不得光的人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