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住我的手,“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说,我有求必应。”r
我一怔,那一天,他突然从我身边消失的那个下午,阳光照在长长的走廊上,他看着我,问,你要什么?他说,只要你说,我有求必应。r
我别开头,因为眼泪狂涌而上,我发过誓不再哭。r
温雪不是那种脆弱的女人,我不哭。r
我……不哭。r
朦胧的眼光看到另一张男人的面孔,在火光旁边,在青草旁边,在夜色底下。r
那么英俊,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r
“你……”我眨眨眼,“我以前认识你?”r
金发男人只盯着我,脸色随着火光忽明忽暗。r
“你到底是谁?”r
蓝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别开头。r
我碰了个钉子,为什么隐隐觉得,他比我更失望?r
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摆姿势成化石,正打算倒下继续睡——r
“Cynosure,”他说,“我叫Cynosure。”r
北极星?我抬头在天空中寻找,在那里,最亮的那一颗。嚣张的名字,倒挺适合他。r
梁今也微笑道:“原来是被仙界放逐的罪人,狩猎场的现任守护者。”r
金发男人眼一瞪,刚要发作,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r
两个男人迅速起身,梁今也一挥手,火堆立刻熄灭,Cynosure几步蹿到我面前,捞起我扛在肩上。r
又来了!几天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把我当货品处理。r
我忍不住问:“又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在叫?”r
“是狼嚎。” Cynosure沉着脸道,“麻烦的家伙来了。”r
两人互望一眼,急掠入草丛深处。r
“喂!”我哀叹道,“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们究竟要把我带到哪儿去?”r
夜空像一只倒扣的碗笼罩四野,草丛丰茂,我坐在Cynosure肩上,草叶高过我的头顶。r
梁今也在前面开道,不停拨拉开草丛,雪白的衣裳和暗绿色的草叶交织在一起,竟有一丝妖媚的味道。r
远处传来断续的狼嚎。r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颇为凝重,我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好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r
我绝对不是怕Cynosure冰冷的眼神哦,我只是知道问也没用,某些男人不想回答的时候,他们的耳朵会自动过滤女人的问题。r
我看着夜空下的草原,在最初的惊艳过后是百般的不适应,我想念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r
当了二十年的都市动物,我已经习惯了带汽油味的空气和行人冰冷的眼神,在一个人与人存在隔阂的世界我才能感觉安全。r
人心再可怕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而这片危机四伏的美丽旷野却有我不懂的游戏规则。我没办法在这里施展我的小聪明,这里的生与死由拳头决定。r
难怪这两个男人会拿我当包袱。r
前方草丛中若隐若现的几点亮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仔细辨别,竟像是灯笼的光。r
他们也立刻发现了,Cynosure停住脚,梁今也顿下了,迎了上去。r
草丛分开又合拢,柔软的草叶轻轻颤抖,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一阵心慌。r
他会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回……r
我低头看Cynosure,他皱着眉,目光却投向远方。r
狼嚎的方向。r
夜很静,风拂过旷野,草丛发出细碎的声音,仿佛耳边絮语。r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r
草丛忽然分开,白衣的少年钻了出来。r
我悄悄松了口气,望着他由衷地微笑。r
他只瞥了我一眼,我一怔,那眼神像是在闪躲什么,透出一丝怯懦。r
他低下头,走到Cynosure旁边。r
Cynosure皱眉道:“是什么?”r
他摇摇头,不开腔。r
Cynosure道:“算了,不相干的闲事少管,继续走吧。”r
他点头,转身分开草丛,Cynosure跟了上去。r
我盯着他的背影,须臾,回过头。r
总觉得……失落了什么……r
从来路到去路,一片茫茫草海,无声款摆,无声回应。r
我忽然想起一句佛教的偈语:从来处来,往去处去。r
这天与地的茫然,人与世的茫然,既茫茫然生了,又茫茫然死去。r
我不信这就是人生。r
既然天生了我,地载了我,我就有权索取,有权在这了无痕迹中留下一点痕迹!r
一阵风来,整片草原的草叶顺着风向倒伏,后方暗绿色的草丛中露出熟悉的白影。r
我瞪大眼,急回头,在我和Cynosure前方,开路人的白衣在草丛中若隐若现。r
我再转过头,夜色分明,颜色分明。r
那……是谁?r
“等一下!”r
“站住!”r
Cynosure冷冷地盯住面前的白衣人。r
“你要把我们带去哪儿?”r
他笑了,像是不明白Cynosure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