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钟,白泽的车便准时到了。
明堇溪事先回宿舍取了一些日常用品,装进一只旅行袋里,背着从宿舍区出来。
才走几步,有人在后面喊她:“堇溪!”
她回头去看,郁杨正微笑着朝她跑过来。她有一瞬的恍神,直到他在她身边站定,说了声“好久不见”,她才反应过来,勉强勾了勾嘴角,答:“是有几天不见了。”
郁杨:“这是准备去哪,拿这么多东西?”
明堇溪低头看路,暗暗咂舌:去哪?这个问题还真是……
她和白泽的关系根本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和他解释似乎又没必要,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上一次的谎言:“……去我表哥那儿住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郁杨微笑看她,只觉得她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从她早上出现在教室里,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如果说之前形影不离的标志性黑框镜只能给人留下平庸土气的印象,那么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初放光芒,象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有风格。
“我帮你拿。”
“不沉,我自己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肩上一空,旅行袋已经被人从肩上卸下。她一惊,转头便看见白泽站在她的身后,手上提着的正是她的袋子。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车子不是停在宿舍区门口吗?
“堇溪表哥!”郁杨很自然地打着招呼。
白泽闻言,目光清冷一掠,没理他,只看着明堇溪,面色有些难看,“要迟到了。”他的声音很凉,手臂一勾,就把她拉近只有寸许的距离。
“哦。”
明堇溪脸上一烧,心里又有点儿心虚,刚才她和郁杨的对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多少,刚巧她又说了他最禁忌的话。
垂着头跟着他往大门走,又不安心,便问:“你怎么没在车上等?”
白泽忽然在前面停下来,转头俯近着看她,面色静得看不出任何变化,眸色却是沉了又沉,“不来,岂不错过这场好戏?”
他的嗓音很淡,嘴角却勾着,神情象是在说很暖。情的话。
明堇溪脸色更红了,垂眼看着鞋尖,喃喃地:“对不起……”
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修长的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托,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随后,白泽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啄,旋即又离开。
郁杨被他们甩在身后,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他第一次出现在白泽的庭院里看到恢弘壮观的排场。
这……什么状况?
愣愣看着,以至于莫瑶的专属铃声响起,他也忘了第一时间接听。
迟迟一接,那头劈头问道:“人呢?不是说在楼下等着吗?”
郁杨回答:“看见堇溪了,和她说几句话。”
莫瑶的火气明显窜高:“又是她!你怎么总是和她纠缠不清?”
郁杨听了,心中暗暗叹气。
和莫瑶确定恋爱关系的初期,明堇溪在医院送花,事后他跟她解释半天;还有上次在MC影院不过是偶然遇见,她仍免不了介意许久。其实,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收敛很多,再不象从前那样和女孩子间的相处方式,尽量保持着适的交往距离。
可即便是这样,莫瑶仍是紧张兮兮,恨不能全天24小时地让郁杨处于她的监控范围。用她的话说,他比她年轻,难免会经受不住其他女孩子有意无意的诱。惑。虽然他和她只不过才相差两岁。
太频繁的解释和盘问,郁杨感觉自己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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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洲城日报的杨大总编约在了江和园。
白泽和明堇溪在三楼包间刚坐定不久,杨逸便来了,两个人起身相迎。
杨逸约莫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笔挺西装,在看见明堇溪的第一眼有几秒钟的惊愣,片刻面色如常,看向白泽,不语先笑,“让白总久等了。”
一句极致温文的谦词,听得明堇溪都想要解释着说“我们也是刚来不久”,却又不敢造次,沉声站着。
想不到白泽却没什么反应,面色极淡,也不端着应时应景的寒喧,直接说道:“杨总,这是我跟你提到的那位学生,明堇溪。”
杨逸又笑,“你好,小同学。”说着,伸手过来。
明堇溪能受到堂堂洲城日报的大总编如此礼待,颇是受宠若惊,连忙报以甜笑,并伸出了手。
白泽却比她更快,长身微倾,在侧面就抓住了杨逸的手,“杨总,请坐。”
杨逸被抓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眼睛里意味颇深地在两个人身上不露痕迹地一扫,在他们旁边随便拣了个座位坐下。
那种爽朗的笑声,听得明堇溪莫名觉得脸红,微低了头,跟着白泽坐下。
很快,有服务生进进出出,在旋转台摆下一溜儿的精致菜肴。色泽明丽,菜式精巧,每一道菜都能看出制作者的独特匠心。
明堇溪只消看着,也觉得肚子里饿了。
末了,服务生端来一支红酒。倾倒时,白泽很自然地把手轻挡在明堇溪的酒杯上面,“她不会喝。”
杨逸了然,“那就我们这两个大男人喝吧。”
话说得极是平易近人,让原本还生怕态度上怠慢了对方的明堇溪也松了一口气。
杨逸小酌了一口,片刻才缓缓赞道:“这酒不错,在舌头上打两个滚,幽香绕口啊!”
白泽唇角微勾,也不接话,兀自擎着杯脚,让酒杯在手指间顺时针地转着。
包间里有短暂的安静。
明堇溪在一旁急得直盯着他,平时冷着脸也就罢了,此刻是宴请杨总编,总这样不理不睬着象什么样?
最后,倒是杨逸看得忍不住了,“小溪,别这么拘谨,也不用看他脸色。他平时就这副样子,我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看都看习惯了。”
明堇溪愣了两秒,随即心头一松。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今天才一告诉他,当晚他就能顺利约到杨总编。
有了这种前提,她自是放松不少,席间与杨逸的话也多起来,把白泽扔在一边闷声品酒,两个人有说有笑,畅意交谈。
一席吃罢,面对明堇溪妙趣横生的提问与采访手段,杨逸仍有些意犹未尽,提议去会所再喝杯咖啡、小坐一会儿。
这一次,白泽打破沉默,赶上明堇溪开口之前,沉声说道:“她回去还要写总结报告,就不陪杨总了。”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大步往楼下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