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吴玉捂住嘴。
果然酒能壮胆，今天被问到朱雀的事情导致她心虚不已，怕又有什么言行露马脚，一直想抽身，这抽身还不能抽得太平常，得想办法强烈转移肖清雅的注意力，结果演变成现在这样子。
话说她变成姑娘后，肖清雅的脾气似乎克制了些，但毕竟不是什么不打女人的绅士……对了，他会打女人吗？好像没见过，但一看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她又想到祁琏，唉，多完美的未婚夫，她都差点心动了，结果整出慕容若瑕和姐姐的事儿，一拍两散。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以祁琏的脾气即使知道了真相不会来打她，和某人不一样……唉，越想越觉月老不作美，她都克服了祁琏比她年纪大一轮的心里障碍了。
回到吴府，四处弥漫着沉重的气息，隐隐约约听到灵堂传来的哭声。
她想了想，还是向灵堂走去。扫了眼里面的人，姐姐已经不在了。
这时刚刚上完香的人正转过身，四目相对，她的眼泪瞬间流下来。
“多谢祁公子。”她赶紧走到家属的位置，一起向祁琏哽咽着道谢。
祁琏对一行人颔首，目光落到她身上，仿佛是怜惜，又好像更复杂些。
她低着头看脚尖，希望他看在自己很忙的份上忽略掉自己。不是她太自信，祁琏会来吴家上香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因为她，她知道他与爹爹大哥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却听他道：“出来说两句话吧，我等你很久了。”
“……”前一句她可以理解，后一句让她感觉不太妙。
走出去后，他第一句道：“说起来，我和你们吴家的联姻也是因为吴氏。”
啊？
他看到她震惊，忽而笑了，没再说吴夫人的事，转而道：“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和肖清雅出去。”
“……哦，他来上香，我送他出去。”虽然送了很久时间，难怪祁琏说等了很久。
他看向灵堂，说：“再过三年，我就要三十了。”
“这时候才正当壮年，以祁公子的才能事业必然更上一层楼！”
他又笑了，“琉璃，你说话总是让人心情愉悦，让我怎么舍得放手。”
“……”
叫你嘴快！叫你多话！她在心里狠扇自己。
“看你眼睛又红又肿，今日早些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哦好，我送你。”
将人送到门口，祁琏上了马车，忽然开口：“离肖清雅远一点。”
她愣神的功夫，马车已经离开了。
莫非在嫉妒？她摇摇头，人喜欢的又不是你，最多是占有欲罢了。她明白，祁琏并没有放弃娶她的打算。
嘛，毕竟她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七日后，吴夫人出殡。
这一次，吴琳琅哭昏过去，被皇上派来随行的御医赶紧带走治疗。
吴玉又吩咐了一些人跟去照顾。
吴夫人的丧葬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除了第一天哭得狠些，剩下日子的表现都比较中庸，但谁都不会怀疑她的哀痛。
“李嬷嬷呢？”
“在整理夫人的遗物，二小姐要喊她出来吗？”
吴玉只是随口一问，刚想说算了，忽然止住，摆摆手，道：“母亲一向敬重李嬷嬷，我一个小辈怎能随意差遣？何况李嬷嬷此时必然在为母亲难过，我还是亲自去请她吧。”
下人听到她的话非常感动，二小姐太善良了，无论外界怎么传言，二小姐在他们这些下人心中都是最好的。
走进吴夫人的院子，这里一片死寂，不仅人声，连虫鸟的声音都没有。
吴玉很少来这里，但并不陌生，想杀吴夫人的时候来这里踩过几次点。想想距第一次来已经两年了吧。
这时，屋子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她下意识放轻脚步，透过门帘，看见李嬷嬷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在找什么。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什么特别的动静，便撩起帘子，柔声开口：“李嬷嬷还不走吗？”
李嬷嬷飞快转身，不小心撞到梳妆台，一些胭脂水粉掉下来，发出的声音异常响亮。
一闪而过的慌乱让吴玉捕捉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李嬷嬷脸上看见平静以外的神情，不由多看了梳妆台两眼，而后浅笑：“李嬷嬷不要难过了，不然母亲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
李嬷嬷说：“二小姐说的是，老奴这就出来。”
吴玉点头，转身往回走。
李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从夫人的言语中，二小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刚才自己竟然一点没有发觉二小姐的走近，直到她主动开口。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刚才没能及时发觉二小姐，是老奴的不是。”她平静中带着试探。
吴玉闻言，回头笑道：“李嬷嬷这么说就是折煞琉璃了，一定是李嬷嬷对母亲哀思过重，所以对母亲的遗物过于专注了。”
专注……
李嬷嬷不再说话，低着头默默走路。
倒是吴玉又开口：“不知道李嬷嬷以后有什么打算，若不介意，单独给嬷嬷分出一个小院可好？”
李嬷嬷连忙拒绝，“老奴一个下人……”
“李嬷嬷！”吴玉故作生气，“您再这样妄自菲薄，琉璃真的没有面目去见母亲了。相信母亲也一定会同意这个决定，毕竟她那么尊敬依赖嬷嬷。”见李嬷嬷没再抗拒，继续说：“逸才后面那个院子不错，小是小了点，但胜在安静，环境也好。”
“老奴希望能在夫人故居继续陪伴夫人。”李嬷嬷说。
吴玉犹豫道：“嬷嬷有这个心自然是好，但爹爹正当壮年，日后或许娶妻，母亲那院子……”
李嬷嬷不再坚持，“是老奴逾矩了。”
等到安葬了吴夫人，回到吴府已经夜深了。
李嬷嬷向吴夫人的院子走去的途中被一个丫鬟拦住，“二小姐为嬷嬷准备好了新居，嬷嬷请随奴婢来。”
这么快？
李嬷嬷不动声色，“老奴将衣物收拾一番就来。”
丫鬟笑了，“二小姐细心，早就为嬷嬷准备妥当了。二小姐还说了，嬷嬷侍候夫人劳苦功高，以后不再是吴府的下人，吴府上上下下都会孝敬着您。”
李嬷嬷无法，跟着丫鬟离开。
此时吴玉正在和吴管家说话。
“这几日辛苦吴管家了。”
“这是属下的本分。”吴管家现在对她的态度谦卑了许多。
吴夫人死了，后院的主权不可能完全落在一个管家身上，没有新夫人，府中事宜自然由尚在府中且最年长的二小姐吴玉代为主持。
她虽然没管过家，但学得快，上手更快。爹爹和哥哥不管，吴管家就没有拒绝她一切吩咐的权利。
吴家的所有房地契、铺面以及下人的卖身契现在已经全部落到她手上。
说实话，吴府的资产积累比她想象中要单薄。
“吴管家，琉璃年纪尚轻，很多事情不懂，以后还要请吴管家多多协助。”
虽知吴玉完全不是她口中那种人，吴管家仍惊讶于她没把自己赶走，毕竟他们间的矛盾早就摆在台面上。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吴玉满意地笑笑，“嗯，时候不早，吴管家去休息吧。”
吴管家见吴玉的走向不是她的小院，忍不住道：“二小姐是不是走错了。”
“哦，没错，我再去母亲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