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吴玉一回屋，雪娘和两个丫鬟就拥上来，激动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和祁公子和好了吗？”
吴玉的笑容一顿，很快又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挺好，他说娶了我之后只会宠我爱我一个人。”
两个小丫鬟脸腾得红了，“小姐真是的，这种闺房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羞死人了！”
吴玉看她们的反应觉得好笑，“我都没害羞，你们害羞什么？”
“小姐讨厌啦，奴婢们去做事了。”红着脸跑出去。
雪娘去把门关好，回头问吴玉：“小姐不愿嫁给祁公子？”
“怎么会？我可愿意嫁给他了。”
雪娘细细端详她的神色，“小姐哭过了。”
她眨眨眼，“感动的，他说以后只宠我爱我一人，多让人感动的话啊！”
雪娘觉得吴玉的神情分明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纠结了一会儿想不出答案，只好权当吴玉的小性子还没过去。
接下来半个月，祁琏几乎日日造访，都被吴玉拒之门外。
吴家人因为之前误会吴玉的事，没好意思拉出长辈的身份教训她，反正平日里也都是不着家的人，权当不知。
两个天真的丫鬟终于感觉到了事情不对，有事没事在吴玉面前说祁琏好话，态度积极得就像推销自家滞销的儿子。
所以，当这天吴玉表示要梳妆打扮去祁府拜访的时候，她们沸腾了，拿出十八般武艺，把吴玉收拾地漂漂亮亮送出门。
这些日子，祁琏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若瑕和琉璃的脸时不时在他脑海交替闪过。
对于这两个女人，他都心怀愧疚。
对前者愧疚下埋着深沉的爱，对后者则是愧疚中夹杂着无尽的怜惜。
他想要满足若瑕的愿望，但不知为何每每受到伤害的都是琉璃，他越来越举步维艰，从未有过这般沉重的无力感。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对若瑕的感情割舍不了，对琉璃，他亦不想放弃。
从官署出来，天边只余下小片晚霞，他坐上马车后闭目养神，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烦躁和厌倦。
若琉璃再不见他，就去见一趟吴钟国。父亲出面，琉璃至少会见他一面，只要见了面，一切都好说……
脑中勾勒好数个计划，都是关于如何见到并劝说吴玉的。所以回家后，听到大厅那里传来吴玉的笑声，他以为自己魔怔了。
祖母如平常一样板着个脸，眼角眉梢却是淡淡的笑意。
琉璃蹲在祖母膝边，仰着头，笑容满面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把周围的丫鬟小厮都逗得忍俊不禁。
这一幕落在祁琏眼里，恍如隔世。
“回来了？”祁老夫人第一个发现他，站起来，没好气道：“怎么这么迟，劳累老人家我陪了半天客，晚饭我不出来了。”说完搭着丫鬟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回屋。
“对不起……”吴玉对着祁老夫人的背影喃喃。
祁老夫人耳尖，转过身，不悦道：“说什么大声点，不知道人老了听不清吗？”
她吓了一跳，忙笑：“没没，就是舍不得祖母……”
“巧言令色，哼！”祁老夫人傲娇地哼了一声，催促旁人，“走，还呆着做什么？”
一转眼，整个大厅只剩下吴玉和祁琏两人。
吴玉慢慢站起来，对他展颜一笑，“祁公子，你回来了……琉璃贸然到访，希望祁公子不要见怪。”
祁琏几个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琉璃，你……不生气了？”
她想缩回手，但被他紧紧攥着，只好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这些日子的事，是琉璃任性了……”
“不，是我的错。”祁琏紧紧盯着她，“琉璃，不要道歉，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一直想见你，我想对你说……”
吴玉踮起脚尖，伸手掩住他的唇，轻声道：“祁公子，不要说，听我说好吗？”
祁琏深深看着她。
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不自觉别开头，粉唇微张，气息有些不稳，道：“琉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向男人再三示爱……”手腕被捏紧，她看出祁琏想说什么，笑了笑，继续道：“我清楚，我比不上贵妃娘娘，配不上祁公子，所以想像话本子的配角那样，深埋对祁公子的爱，一个人离开去浪迹天涯……”
“琉璃……”
“嘘，祁公子，听我说完好吗？”她身子微微前倾，额头抵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身躯一僵，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所以这半个月来，我不见任何人，也不见祁公子，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没有祁公子的未来……”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只要一闭上眼，我的眼里、耳中，全部都是祁公子的脸！祁公子的声音……”
“明明想着放祁公子，也放自己自由……”
“但不行，只要一想到离开之后就再见不到祁公子，我就心痛得难以自抑！”
“……我决定不走，我要继续厚颜待在祁公子身边。”
“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贵妃娘娘入了宫，我才有机会和祁公子在一起。”
“所以，我还是想要代替贵妃娘娘爱你，照顾你，为你传宗接代……哪怕你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替身，我也还是想要待在你身边！”
……
“……如此卑鄙无耻、丑陋不堪的我，祁公子还愿意娶吗……”
她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啜泣着，颤抖着，温热的泪水透过祁琏的衣裳，仿佛渗透到他的心底，让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住她，想通过这个坚实的拥抱告诉她他的决心，他的决定。
……
马车稳稳停在吴府外。
祁琏小心扶吴玉下车，温和道：“我就不进去叨扰了，改日再找岳父商量我们的婚事。琉璃，你今日累了，早些休息。”
吴玉红着脸点头，如蚊子呢喃：“祁公子路上小心，也早点休息。”
目送马车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拍掌声。
她猛然转身，看清来人后，警惕之色转为窘迫，不情愿地走上去，“你来多久了？”
“不久。”
“不久也都看到了。”她嘀咕了一声。
肖清雅悠闲地靠着墙，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啧”了一声。
“都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特别是我这样的小女人，简直是罪恶的综合体。”她郁闷地接话，“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下人汇报你去了祁府，我就猜有什么有趣的事，果不其然……”
“一点也不有趣。”她有气无力地打断他，顺便指责：“你怎么能派人跟踪我？”
“跟踪是不被发现，我都告诉你了，还算跟踪？”
“强词夺理！”
“这就是你对待大恩人的态度？”
吴玉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你这是挟恩……”
“嗯？”
“……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跟我走走。”
吴玉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去。
“你的报复就是嫁给他，然后折磨他？”
“谁要嫁给他了。”她咕哝了一声。
“是吗？”肖清雅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他看你的目光温柔得简直要滴水。”
她点头表示赞同，“那目光是不错，勾搭大姑娘小媳妇儿必备，你可以学学。”
肖清雅不屑，“我勾搭女人从来不靠这些。”
“对对，肖哥哥多威武雄壮的男人，哪用这些旁门左道，一个白眼抛过去，女人就贴过来了。”
“……”
“开玩笑开玩笑，肖哥哥表生气。对了，我觉得上次那个黄太医挺不错了，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你还想做什么？”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肖哥哥了……”
“说！”
吴玉不得已把自己的计划大略说了一遍。
肖清雅听完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她，她讪讪地笑，小声辩解：“是他们先做的坏事……”他们想让姐姐死，她没让他们去死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你心慈手软还是心狠手辣了。”
她捏起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人家是个好孩子，肖哥哥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嘛！”
他抽回袖子，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胳膊，“你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功夫日渐增长。”
她故意撅起嘴，嗲嗲道：“肖哥哥就是琉璃的亲哥哥，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就嫌弃琉璃了？”
肖清雅闻言低头盯着她，“亲哥哥？”
“……比亲哥哥还亲，哈哈……”她干笑。
“比亲哥哥还亲，情哥哥？”
他长臂一伸，一手捞起她的腰，一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爬满红霞，突然笑了，放开她，懒洋洋道：“可惜呀，让男人提不起欲望的身体。”
她略略羞涩的少女心瞬间支离破碎！指着他的手指在发抖，“流氓！”大流氓！他在嘲笑她是飞机场！绝逼是！
偏偏他还继续道，“不明白你这种小丫头是怎么迷惑住祁琏的，身材？”他自己先“啧”了一声，摇头，“脸？跟贵妃比，现在的你还差得远。”说罢，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一遍，开口：“难道是床上……”
“啪！”
掌声清亮。
肖清雅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头微偏，一缕发丝垂下，眼中睁着几分不可思议。
吴玉也呆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我……”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他也许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他的性子惯有些恶劣。
“对、对不起！”她伸手想碰他的脸，被他一手攥住！
“吴、琉、璃……”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她赶紧在他发火之前先哭出来，梨花带雨地，楚楚可怜地瞅着他，哽咽道：“肖哥哥，你不要凶琉璃，琉璃不是故意的……”
“在我面前还来这套！”
她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眸子，“没有……人家只是想告诉你，我就是这样迷惑祁琏的……”
肖清雅一愣，堵在喉咙的气发也不是，咽也不是。愤愤甩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又突然笑起来。
吴玉松了口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大少爷太难伺候了。
“但你以为这样说了，这巴掌就算了？”他突然止住笑。
她被他一惊一乍的弄得心脏衰弱，把半边脸送上去，郁闷道：“那你打回来好了。”心里嚣张地想他肯定不会打。
肖清雅当然不会打，所以被她这耍横的态度气得牙痒痒，捏住她半边脸用力摇晃，痛得她龇牙咧嘴，口齿不清：“痛唔啊呜……”
送走肖清雅这尊大神，夜已经深了。她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的表演，忍不住抚掌——
完美！
(年前，我想过爆更，想过把所有的坑填一遍！年后，只能叹息，现实骨感……嗯，大家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