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梓睡了足足大半日,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有些多,吉港、魁斯飞船、蓝魁斯晶石和夜乌鸦……以至于这位年轻的冒险家,刚同母亲踏进旅行舱,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过会我要去参观动力舱……”梵梓话刚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取而代之是逐渐变响的鼾声。
苿毕美摇了摇头,从旅行舱壁橱中取出件毛毯盖在女儿身上。
旅行舱内部空间大小尚可,既不拥挤也不浪费;设有起居室和盥洗室,起居室内有两张床铺,与通常客轮上的大同小异,固定在地板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也是固定好的,以防船体晃动时移位。
海豚号上的舱室似乎装修好没多久,设施都比较新,还能闻到淡淡油漆味,那些气味主要来自内饰,因为船体采用弹簧木,不需要刷漆。
旅行舱内圆形舷窗正对着其中一张床铺,这正中梵梓下怀,因为她习惯数着夜空中的星星入眠。舱壁上悬挂着几幅镶在玻璃框内的风景画,内容都是森林大陆。梵梓刚开始还有些纳闷,心想为何没有关于魁斯海的场景,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远航中人,最怀念的恐怕就是陆地。
玛雅住在隔壁舱室,他特地嘱咐妹妹,夜间若发生什么事,只需狠敲墙壁即可。老鲸须喜欢幽静,挑了间走廊尽头的舱室。莉迦女王则下榻在海豚号上唯一一间豪华套房中,她不仅是船上贵客,从现在开始直至远航结束,依照大航海合同法规定,莉迦女王还是这艘船的主人,因为她把整艘船包了下来!
除了上述乘客,船上再无其它旅客,很多空出来的舱室,被用来临时存放远航所需补给物资。
苿毕美轻轻带上旅行舱门,向通往下层舱室的楼梯走去。之前船长特地叮嘱,要她安顿好后,务必马上前往医务室,对手臂受伤部位重新消毒包扎。
按船长原话说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从旅行舱下去,是一道长廊,走到头便是动力舱入口;其间要路过两间舱室,医务室和船长室。
走廊内分外安静,海豚号驶离港口不久,对于航行而言这段时间比较重要,需观察各部件磨合情况,所以水手们都守在自己岗位上;个别昨晚值夜轮换下岗的,要么聚在水手餐厅打牌消遣,要么躲在水手舱补觉。
苿毕美发现医务室舱门紧闭,她正准备敲门,却听临近舱室传出一阵异响,那声音不大,有点像挪动桌椅发出;她屏声静气细听了会,却又无任何动静。
正当她准备凑近再听时,医务室的门却突然打开,把苿毕美吓了一跳!
“您——就是苿毕美女士?”
一位女医师出现在苿毕美面前,她戴着迦妄族素色医师头巾,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灰色长袍上,挂着的银制听诊器,在走廊灯光下闪闪发亮……
“船长在动力舱,有什么事处理完伤口再说!”见苿毕美用手指向船长室半张着嘴,女医师笑着说道。
苿毕美不确定刚才那声音是否为幻觉,正当她犹豫之际,却被女医师一把拉住。
“您的遭遇,船长事先同我讲了,所幸未伤到筋骨。”女医师不由分说,便把惊慌失措的苿毕美架进医务室。
迦妄族素以医术与巫术见长,许多人因此不远万里,专程前往妄想群岛求医问药。妄想神庙尚未摧毁之前,每年由世界各地驶往其海域的船只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些注重养生的王室贵族,动辄十几艘魁斯飞船结队出行,一时间妄想岛海域热闹非凡,盛况空前!神庙摧毁后,再加上途径航线被船务公司废弃,现在的妄想岛海域,除一些绕道而行,躲避海上安全部稽查的黑市货船,几乎看不见任何船影。
很多迦妄族人被迫背井离乡,他们当中运气好的,成为王公贵族的座上客,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居无定所,其中一部分更是凭借医术,在商船上担任起随船医师来。拉苿毕美进来的女医师,便属后者。
医务室同普通旅行舱差不多大小,沿舱壁固定着几排木板,上面摆满了形状各异、或者玻璃或者陶瓷的器皿;距舷窗不远处,是一张极狭窄的床,旁边矮柜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刀具……除此之外,还有个盥洗池。
迦妄女医师关上医务室门,示意苿毕美躺在窄床上后,便独自走到里间去了,听玻璃瓶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调配什么药物。这是苿毕美有生以来,头一回踏进医务室,在森林中偶尔也会生些小病受点小伤,但都是自己熬制草药治疗。
女医师端着一个托盘从里间出来,见苿毕美仍站在原地,且神色不安地盯着矮柜上的刀具时,不由哑然失笑!
“放心!这点伤还用不到那些东西。”
苿毕美闻言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床边。
“对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苿毕美躺下去时,忽然想起什么。
“名字只是符号,整艘船上就我一个医师,您就叫我医师好了。”
从医务室归来,苿毕美觉得伤口疼痛减轻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酸胀,心想迦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她见女儿酣睡正香,于是坐在舷窗边,望着外面的魁斯海发了会呆。其间玛雅过来查看妹妹伤情,临走前交待,波伯船长已在甲板上备好欢迎晚宴,过会把梵梓叫醒后直接去甲板。
玛雅走后,苿毕美想起箱中衣物还未收拾,遂打开皮箱,把衣服抖平展,然后一件件挂到壁橱中,这几个较大的皮箱,是清早作为行李提前运送上船的;见时间差不多了,苿毕美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女儿床边。
“喂!你要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啊?又要出发?”梵梓从床上坐起时,感觉浑身酸痛。
“伤口没事吧?”梵梓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母亲手臂伤势“好点了吗?”
“早就包扎好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梵梓说完,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下去。
“好吧!你继续睡,我过会同波伯船长讲,很遗憾那只小猎犬不能前来赴宴!”
梵梓一听倏地坐起身,揉着眼睛望向苿毕美。
“赴什么宴?”
“我说——船长在甲板上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梵梓从床上一跃而下,迷迷糊糊中她看见地上打开的行李箱,二话不说翻出个小饭盆握在手中,朝外面跑去。
苿毕美见状哭笑不得,正待开口,却见梵梓从外面冲了回来,嘴里大叫大嚷,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甲板在哪儿?快带我去甲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