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玛雅仰头观望,感受那匪夷所思的场景时,却发觉极细微的霰雪,从空中缓缓落下;雪花在飘至柱头高低时,忽然像变戏法般消失无踪了,果然雨雪不侵。
“啧啧!看来我们真要发大财了!”夏侠如痴如醉般望着头顶上方消失的雪花,口中喃喃自语。
“你说的那棵怪树,在什么地方?”玛雅估摸时间不早,赶紧问道。
“怪树?”夏侠回过神来,这才记起此行真正目的,于是朝雕像侧后方指去“瞧!就在那儿!”
玛雅这才注意到,神殿后方十分空旷,并无其它建筑,看样子应是祭祀活动过后,供众人小憩的石院。
院子面积不小,三面均砌有很高的石墙,院内空地上满是积雪,有团“异物”横亘其间,瞧着像是一株,倒地后被白雪覆盖的巨杉。火把光芒所能触及范围之内,隐约可见巨杉如海怪触角般的根须,在昏暗中纷乱地伸向四面八方,其上似乎还挂着残留的黑色土皮!
初入神殿时,铜像恰巧挡住了玛雅视线,从而使他没有察觉到后院异象。
“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过去!”夏侠心有余悸般盯着那棵倒地巨杉,生怕一不留神,那树便会再度腾空而起!
玛雅并未理会,他一把夺过夏侠手中火把,径自朝怪树走去。
空地对面所立墙垣,早已残缺不全,透过其间豁口,可望见外面黑魆魆的森林,地面也与之前不同,并非黑曜石铺就,满是积雪。
玛雅凭经验判断,如果这是发生怪事的现场,那空地上曾应存留着重要证据,世界上无论多么奇怪的事,总归会留下痕迹,若是人为,脚印什么的在所难免……不过这些均已不再重要,因为刚刚结束的大雪,掩盖了一切!
干冷空气中,万物似被冻结,甚至连远方星辰,都凝立天际不升不落,只是静静地射出寒光;玛雅朝四周简单看了看,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用手掘开怪树旁的一处积雪。
玛雅厌恶搜寻尸体这项工作,特别是在冬天的野外,因为无论你找到什么,或者找不到什么,结果都会令人沮丧;所幸的是,今天要寻找的东西同尸体无关。
船务公司“接管”世界后,安全部侦探便充当起警察的角色,在玛雅进入船务公司前,警察局就已从世上消失多年。
究竟是船务公司变成国会,还是国会变成了船务公司,曾是困扰很多人的问题,好在人类有保护自己大脑,使之不会发疯的绝妙办法,那就是见怪不怪!
任何奇怪东西见多了,就会成为理所当然,就像魁斯晶石能量由刚被人发现时的惊奇,渐渐变成司空见惯。
玛雅凭直觉判断,眼前发生之事同蓝魁斯晶石有关!很快,他的手指便触到一团东西,那是枯草。
荒野中没有园丁,在秋天把枯草烧成灰烬,因此它们被埋在厚实积雪下,待来年开春,万物复苏之际,它们便将像刑徒般被释放;不过迎接它们的并非自由,而是腐烂,在万物复苏中,成为其它生物的养分。
“怎么样?是不是很古怪?”夏侠见玛雅从空地安全折返,几乎提到嗓子眼处的心,才慢慢放下。
“轻一点,可别踩坏了!”见玛雅使劲跺着黑曜石地面,来震掉靴面上积雪,夏侠连声提醒。
“不过是一株倒地的巨杉。”玛雅回道。
夏侠闻言舒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清楚记得,上回自己正在这里勘察暗河,冷不丁听到猎犬狂吠,转身一看,发现院子上方居然飘着一棵大树!
当时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大树仿佛被一只隐形的巨手连根拔起,高悬于半空!
那时虽是白日,却逢天色突变,阴云密布光线幽微,古树粗大而纷乱无章的根须,仿佛弥漫在四周空气中,无处不在密如蛛网!空地上落满了成块的泥土和碎石……那恐怖场景,教夏侠毕生难忘!
看情形那种末日景象应该不会再现了!当他远远望着玛雅围着怪树转了好几圈,甚至放下火把,用镊子取下一小块树皮,装进预先准备好的小瓶中时,夏侠竭力说服自己。
“拿着!”玛雅示意搭把手。
“您还是——自己收好吧!”见玛雅递过来那个装有树皮的小瓶,夏侠连退几步。
“你这胆量,居然也敢自诩为侠?”
玛雅叹了口气,把火把交于夏侠,然后腾出手打开背包,把瓶子塞进去,接着取出一把放大镜。
“其实我本名叫夏虾,后来进入船务公司,觉得这个名字不大严肃,所以改成了夏侠。”
“夏虾?”玛雅听到这话颇为诧异,他望向巡查官,当看到后者乱而蓬松的头发,活像一只蓬头虾时,不由哑然失笑“算了!你还是叫夏侠吧!”
玛雅说完重又拿回火把,朝雕像走去,那里似乎还存有许多疑点。
失去火光照耀,院中空地彻底被黑暗攻陷;高墙外耸立着的巨杉林,乌沉沉连成一片,远远望去,赫然如同海啸形成的滔天巨浪,随时都可能从高处拍下,把神庙彻底摧毁淹没!
“为什么要在这鬼地方树一尊海神像?”夏侠打了个寒噤,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玛雅,他口中不停念叨,为自己壮胆“从森林巡查官的角度来看,用成吨的青铜,耗时耗力铸成无任何实际用途的塑像,简直是浪费!”
夏侠话音未落,便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连连。
原来玛雅在用袖子,拂去雕像底座上的积尘;他专心致志地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上面的铭文,对夏侠的话充耳不闻。
一阵疾风吹过,神像的影子顿随火焰狂舞起来,夏侠见状再次打了个寒战!尽管他站在雨雪不侵、价值连城的珊瑚曜石上,可远古神庙中的诡谲气氛,却教他无法轻松。
“真聪明!”玛雅望着铭文发出由衷赞叹,他示意夏侠把火种移近一些。
“聪明人总会造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比如这破铜像!”夏侠手举火把,口中也不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