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囊扩张了……病毒性肝炎……”慕初翻着病历，笔尖在上面划过，眉头皱了起来，“最近有用药吗？”
紫莺连忙把最近收集到的药费清单递了过去，慕初接过，沉吟了一声：“这不过是普通的一些肝炎用药，症状有改善吗？”
“我也看不出来，医生说是有点改善。”紫莺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他的皮肤越来越黄了，我知道，有时他会疼，他都忍住，不肯说，我……”她哽咽着，但仍努力忍住泪意，“医生，花多少钱我都可以努力去筹，只要能救我弟弟。”
慕初沉吟了一声：“我个人觉得，他确实是有肿瘤，但是不是恶性不好说，最好还是能切除，然后来做活体检验。”他最终站了起来，“这样吧。人你带来，我看看。行吗？我觉得能治得好的，不一定只能保守用药。”
紫莺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谢谢你，谢谢！”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如果能治得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不会太多的，问题是能断到症。”慕初上下打量了紫莺一下，不动声色地笑了，“林小姐，你去处理一下令弟的事吧，我和我堂弟谈谈。”
他朝欧阳锋一挥手，后者已经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哥。”他叫得欢快，“能不能把医药费给减减？她一个人，撑得实在辛苦，我……”
慕初靠在桌角，交叉起双手，了然地看着他：“看上人家了？哼，我就知道，这是那晚的主角吧？你使的好计策。先让人家断了后路，又来雪中送炭。看，把我还给卖了。你当医院我开的？说减免就减免？得，你把医药费垫上当减免呗，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跟你家长说。”
欧阳锋闹了个大红脸：“真没有。哥，你能不能信我？我现在悔死了，我就想我怎么手那么欠，怎么就……哎，你说，她要是知道了，那还能理我吗？”
慕初打了个哈哈：“你把人家害成那样了，连医药费都没着落了，还指望人家理你？骗了，劝你早点认了吧，省得事情一穿帮，吃不了，你就得兜着走了。”
话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动。
欧阳锋瞒着林紫莺大事，他不也瞒着雅淑？
两人关系渐渐地明朗化，他是不是也应该跟雅淑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她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开心坏了？
他心思浮动，欧阳锋却心里暗暗发苦：“现在说，以后说，早晚是个死……”
“你干嘛那么在乎人家以后理不理你？”慕初冷冷地戳了他一句。
“喂，我那叫人道主义精神好不好？她要怪我了，能把弟弟搬到你这医院来治？万一再耗下去，对他不好，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慕初撇了撇嘴：“行。反正你就吹吧，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欧阳锋的人能当活雷锋，那世上就没有西毒这一说了。”
欧阳锋还想再解释几句，慕初哪里有空听？他早走远了，只剩下隔壁的雪柳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一看到他视线投过来，雪柳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意：“你是阿初的弟弟？嗯，女朋友挺漂亮的。”
欧阳锋叹了口气：“要真是我女朋友，那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护士，我现在能把入院手续给办了吗？”
欧阳锋一惊，猛地回头，差点跟紫莺撞了个正着。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老天，刚才的话，她听到了多少？他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
“我回来办手续啊，今天就把我弟弟转过来。”紫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脸那么红？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女朋友？”
雪柳抿唇一笑：“我们说你呢……”
欧阳锋赶紧截住了她话头：“我们说你弟弟呢，要是有个女朋友可以帮忙照顾，你就可以不那么辛苦了。”他赶紧背着紫莺给雪柳打眼色，一脸的哀求，雪柳忍俊不禁，但也不忍心再去拆穿他了。
“哎。”紫莺叹了口气，“照顾谈不上，要能多陪陪他，也好啊。至少，他现在情绪能好些，对他病情肯定有帮助的。他提过一个女孩子，我得给他吹吹风，让他找人家去。”
她眼睛亮亮的，看向欧阳锋的眼里已经十分真诚：“无论如何，欧阳，你帮了我大忙，怎样，今晚我请你吃饭。”
雪柳扑哧一笑：“多不容易啊，去吧去吧。”
欧阳锋大窘：“那可不成。你现在得把钱用在你弟弟治病上面。还是我请你吧。”
“不用。”紫莺自得一笑，“我下厨，做点家常菜给你吃！”
看着这两个人边说边笑着离开，雪柳也莞尔一笑：“真好，暧昧的春天。”
“哟？”旁边的小护士打趣道，“难道我们科室的春天也来了？雪柳姐，看上杨医生了？”
“别瞎说，人家有女朋友的呢。”雪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暗示着上回不小心看到的慕初颈上的吻痕，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右上腹有肿块。”慕初指尖按过天澈的腹部，“个头不小啊。”他大概用手丈量了一下，“得有鸡蛋大小吧。”
天澈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慕初敏感地注意到了：“我压到时，会疼吗？”
他点了点头。慕初明白：“其他地方都没有见到异常。肿瘤就在这里，根据B超的结果，应该是在胰头或壶腹周围，手术治疗吧。还有，他的胆囊也发炎了，也要协助用药。”
他把被子给天澈盖上，偏着头，打量了对方一眼：“很年轻啊。刚毕业？”
天澈长了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他略有些腼腆地道：“不，都大学毕业两年了，这次生病，连工作都丢了，真希望自己能快点好，早点出来工作，减轻姐姐的负担。”
慕初朝紫莺招了招手，在门外暗暗对她说道：“让他心情好点吧。癌变的可能性比较大。手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没有办法预料。太年轻了，可惜。”
紫莺努力咬住下唇，僵硬地点着头，拼命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早上欧阳锋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直到她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浑浑噩噩地进了病房，看着床上笑容纯真的天澈，心里一阵酸：“对了，天澈，你不是说，你上回遇到你高中的同学吗？她现在怎样了？你联系她了没有？”
天澈苍白的脸上居然掠过一抹粉红：“姐，别说这事了，我生病呢，怎么好去打扰人家？”
“瞎说。”紫莺忍住喉咙的哽咽，努力露出惨淡的笑容，“你遇到好医生，很快能治好呢，快点联系人家呀，姐姐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呢。”
“姐。”天澈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你这样，吓坏人家了。我……我只是单方面喜欢过人家，我还没表白过的，我怕她不接受……”
“没事，就当普通朋友也好啊。”
“那行。”天澈心里也动摇了，他拿出了手机，庄而重之地编辑了一条简讯：
“雅淑，我是天澈啊。上回碰到你了，真开心我们又在同一个城市里。最近过得怎样？”
他点了发送键，抬眼却看到姐姐正偷偷擦掉眼泪。
他安慰道：“姐，我没事。医生说了，切除，就好了。”
“叮。”短信提示音响了。
慕初捏了捏雅淑埋在碗里的小脸蛋，提醒道：“手机响了。”
“只是欠费短信，不理它。”雅淑舔了舔嘴角，“我喜欢喝粥。”
“喜欢就吃多点，小馋猫。”他轻轻一笑，“吃点别的。今天伤口愈合了，可以不流质了。”
雅淑欢呼了一声，筷子已经伸向了眼前的大鸡腿。
“意味着，你也可以恢复正常的夜间生活了。”他暗示地眨了眨眼睛。
雅淑差点被鸡腿肉噎着：“呃，工伤，按理，也要休个三天，五天，七八天什么的吧……”
“喔？”他危险地挑了挑眉。
“唔。”她一个劲的点头，“还有，我欠了总编的钱，我得把稿子赶还给人家，这几天，他都在催我了。”
“欠的钱，还人家。”慕初淡淡地道。
“不嘛。”她抗议，“我要留着，我把钱攒好了，到时，你随时都可以赎身的了。”她喜滋滋的，“财务大姐也答应可以给我预支一万的稿费，所以我攒下来的钱是不少的。阿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当那个了，你想当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试探道：“医生？”
雅淑笑得差点在桌上打滚：“医生？你糊弄糊弄我这种轻伤的就行了吧。现在外面开个诊所，好歹都得有个行医资格什么的。要不，就凭你给我开的那几种啥处方药，人家就能告你了。”
她眼睛一转，“要不，我打本，我们开网店好不好？”
他顺着她的话说：“那卖什么？”
“卖情趣用品啊。”她大刺刺地说道，“我每次看见，都好想进去观摩的说。你对这种东西应该特别有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