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慕初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她不是你给我弄来的租客么？”他口气里带了隐隐的戏谑。
慕次一阵好笑：“好吧好吧。既然这样，你知道她为什么最近那么缺钱用吗？她跟我借钱，结果，我们吵架了，她就回头跟我们总编借钱，她那丫头，人又笨，我怕她别给人拐去卖还给人数钱。”
慕初淡淡一笑：“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
慕次尴尬了一下：“喂，哥，我女朋友在这呢，你别说得这么暧昧行吗？我就当她是个妹妹，是个丫头。那丫头，不容易的。如果不是天生傻缺，我看她也活不到这个时候。”他嘿嘿一笑，“人艰不拆。太艰难了。”
他似乎有感而发，掩饰地夹起了一大筷子的菜，送到了凌薇碗里：“你忙了大半个下午了，快吃吧，别冷了。”
凌薇默默地道了谢，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心里思绪早已百转千回。
慕初忽然开了口：“我们家阿次，从来没有给人夹过菜，你是第一个。”他慢慢地说道，“好好珍惜，真希望，能喝到你们两人的喜酒。我这个弟弟，是该定下来了。”
慕次罕有地脸红了起来，他嚷了一声：“哥，别说话老气横秋的行不行？你大我几分钟而已，至于一副长兄为父的模样嘛。”再说了，他杨慕初自己不是连个伴都还没找？居然好意思说他该定下来了？
“就算大几分钟，也是你哥。”慕初冷眼瞟着他，“我说的哪句不对？放心，今晚人我见了，我替爸妈表示满意，我会回去就跟他们汇报的。”
凌薇一惊，不知所措的放下了碗，看着慕次：“呃，现在谈这个，委实有些早了吧？”
慕次的心隐隐一缩。
所有的女人，都会跟他要承诺。
包括雅淑在内。
唯一不稀罕他承诺的人，是凌薇。
“对啊。以后再说啦。我们还想玩多几年呢，结婚不过一张纸而已，哥，你别危言耸听，吓坏了凌薇，对吧？”慕次朝她挤了挤眼睛，她尴尬地点着头，却一再回避着他的目光。
三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饭，慕初便提出告辞：“抱歉，明天上午我有个手术，今晚得早点休息。”
他提出要走，慕次也不好留，他跟着也站了起来：“哥，我跟你一道走吧？”
凌薇不舍地迎了上来：“不多坐会吗？”家里那么冷清，他们一走，屋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慕初摇头，体贴地先走一步。
慕次摆手示意外面冷，让她不要出来，自己轻轻地准备把门带上。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了门，微笑着道，“抱歉了，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他一个人习惯了，可能不喜欢有人陪他吃晚餐。好了，早点休息。晚安。”
门被他带上了，她半天回过神来，扭住了门把，冲出了门外，却还哪里看得到人？
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
今晚，原来，他是为了成全自己，才邀请慕初前来的。
也是为了自己，才说出那番话的。
他明知道自己放不下，为什么，还要提出交往？为什么，还要用成全之名来让她愧疚？
她掩住了脸，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杨慕次，如果你能别再那么令我心疼，该多好？！
“哥，清明节你回去吗？”慕次在身后低声道。
慕初走下了电梯：“不要。回去等会又轰炸我了。”他回头，“你回去，我的事不许你多说。说多一个字，你别叫我哥。”
慕次无奈一笑：“得了得了，我知道，你医院里忙。我只是在想，凌薇到时肯不肯跟我一道回去。”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哥哥的表情，“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俩是认识的呢。”
慕初垂下了眼，不想戳破他，避重就轻地道：“如果你带她回去，爸妈会满意的，凌薇本来就是个好女孩，你也该正正经经地安定下来了。”
慕次打了个哈哈：“确实啊。说真的，我从没这么认真地对过一个女的。我试过一个礼拜不联系她，也去找别的女人滚床单，可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满脑子都是她，我想，天开始在收我了。”他半真半假地道，“哥，你说，凌薇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回去见她父母？”
慕初猛地一惊，抬头看着他：“你想见她父母？”他迟疑了一下才道，“她母亲去世很久了，至于她父亲……现在可能还在服刑吧。这些事，不一定她愿意让人知道。等她想带你去了，自然就会自己告诉你的。”
慕次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啊？凌薇的父亲在服刑？为什么事入的狱啊？真看不出来……”凌薇一看就是那种家世清白，十分清高的女子，居然有一个在服刑期的父亲？
慕初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等她自己想说，自己会说的。”他不愿多说，径直钻进了车子里，“你上去陪她吧，我回去不过不想当你们电灯泡。晚安了。”
慕次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哥，你快别说笑了，我这回很纯情的，真什么都没干啊。”
慕初忍不住笑了出来：“傻蛋。发挥你一向的优点嘛，这个还要我教你？”他朝弟弟挥了挥手，不由分说地发动了车子。
心里隐隐疑虑滑过。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凌薇，对男女的情事，还能抱有兴趣吗？
“你回来了？”慕初甫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双眨巴着，无辜得好像小鹿斑比一般的大眼睛。眼睛的主人抱着笔记本电脑，缩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儿了？”
慕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熟悉他怀抱温度的小丫头爬到他怀里，暖暖地窝了下来，表情哀怨：“你身上有没有女客人的香水味？”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四处嗅着，弄得他浑身发痒。
他把她作怪的小脑袋给抱着了，小手小脚都箍在了自己怀里，下巴蹭着她柔顺的发丝：“我不是老早给你准备好煮粥宝里的粥了吗？我身上哪能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今晚，我是跟阿次一块吃饭的。”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
慕初垂下了眼：“当然，还有他的新女朋友。”他不着痕迹地道，“看得出，阿次很喜欢她，对她也非常好，至少，从他初恋之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用心地对一个女孩子。”
雅淑猛地回头，眼光和他的对视：“还是那个凌薇吗？”
“是。”慕初毫不隐瞒地点头，“我也觉得，她挺适合阿次的……”
“我敢打赌，今天晚上，肯定是她怂恿阿次请你过去吃饭的！”雅淑挑衅地抬高了下巴，“你信不信？”
他淡淡一笑：“喔？敢问女神探，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想？”
“那还不简单？”怎么一见了那女人，这对兄弟的智商就都被全体拉低了？“庄凌薇本来就对着你流口水，你别否认，那天在酒吧里，我看见她那眼神，看见她去碰你的手，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后来她自己也亲口向阿次承认了！”
“哟呵，”他低笑出声，“女神探化身女心理专家了？”
雅淑忿忿地推了他一把：“你笑什么笑？”她在很认真地分析耶，他至于当她是在演猴戏么？“她接受阿次，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借阿次来接近你！你等着看好了，很快，她就会以阿次为跳板，频频出面来约你，骚扰你，烦死你，直到你恶心死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为止！”
雅淑挥舞着小拳头，激动得不得了：“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女人？她当阿次是什么？我明明什么都告诉阿次了，偏偏他就不肯相信，蠢猪一只！”
慕初笑意微收：“凌薇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的……”
雅淑整个人都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看看，连你也受她迷惑了吧？她就是会装出一副冰清玉洁，不可侵犯的模样，才能勾住阿次的鼻子跑！如果你不信，我们来打个赌？”
慕初意兴阑珊地打开电视，无聊地换着台：“你想怎么赌？”
“我们就赌，如果你现在提出和她交往，她会不会马上就点头答应，然后飞掉阿次？我赌她一定会！”雅淑兴奋了起来，她拍着小手，“对，就这样。你假装答应她的邀约，慢慢去接近她，这样，她就会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直接朝你扑过来了，哈，阿次也能看清她的真面目，然后果断不要她！”
慕初的心咯噔了一下，猛地就往下一沉！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眼看她：“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她交往？让她和阿次分手？”
“假装的啦。当然，你得装得像，我觉得那女人很狡猾的。”雅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阿次也是你的亲生弟弟啊，你也不想让他受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