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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10岁时候,宋铭成告诉我,“沈眠你数学不及格,而且是班里唯一一个不及格!”,我只给了他一个超脱年龄的淡然眼神,然后邪魅一笑,头发一甩,长歌当风;12岁时候,隔壁漂亮的小红穿着公主裙,由妈妈牵着到我家来质问,“你们家小女儿欺负我家孩子!”,我只哼哼一声,还要恶人先告状对方污蔑我胖伤害了我幼嫩的心灵我才被逼正当防卫。

这么多年过去,鲜少有几件我不能一笑置之的事情。第一件是13岁那年被对面街区新搬来的男孩子用睥睨冷淡的语气波澜不惊的评价“又胖又丑,卖相不好,偏偏心灵都不美。”第二件是婚约,第三件就是向韩潜坦白。

对于第一件事,我虽然表面强撑着恶狠狠,却是回家扑倒在床上哭了一个晚上,甚至错过了晚间甜点冰激凌。宋铭成哄了我很久我才抹了一把鼻涕在他衣服上破涕为笑,然后纠结的做出了从今只吃3顿饭的决定。对于第二件,我收拾行囊速度回国。而这第三件,我也觉得要速度的办。夜长总是梦多,而这个词又总让我扭曲的想起广告里的补肾药,尿频尿急尿不尽,请用XXX牌XX,夜长梦多不再有,让男人重新拥有自信。

我不是需要重新找回自信的男人,却也不安,而这种不安,或者曾经不淡然过的这几件事,究其根源都是因为我在乎。

我其实在乎我的长相体重,在乎我的婚姻,以及,在乎韩潜。

人多少有点目的颤抖,越是重视的事情越是浮躁,失掉了平和的心态,急匆匆的只想着达到最终的好结局。我和韩潜分开以后,虽然内心雀跃高兴,却仍然懊恼的在床上翻滚了几个来回,打电话给韩潜也都是关机,韩岚岚被接到了临市的宅子里安顿避开本市的狗仔耳目,韩潜大约是搭飞机去,此时正在那云端漫步,我只听到无数遍转语音信箱。

但想起韩潜之前和我说过的,让我先养身体,他回去一趟,两天后回来和我见面,再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媒体,我也觉得这般打电话是有些心急了。只有两天罢了。

于是便在被子里拱了拱,翻滚了几下竟然也就睡着了。这一觉倒是真的是香甜,直睡的外面风云变色,凄风惨雨。

宋二少爷再来看我的时候我正拿着个游戏机头发散乱的躲在被窝里玩。

他笑嘻嘻的走过来:“大眠,心情怎么样啊?看上去你现在虽然外表挺正经但大概内心正荡漾奔放不止吧。”然后他换脸谱般的西子捧心满脸忧伤情怀起来,“可惜啊可惜,你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我和大哥了,想想我们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我不嫌你胖,你不嫌我帅,也算相濡以沫走过人生呀!没料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了!真是!”

我眼神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离开不离开?你胡扯什么呢。”

“你没看报纸啊!还是那么不上进,都不注意舆论导向,今天早上韩家公布的韩潜婚讯呀。”他献宝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份报纸塞了给我,还好心的指点了目标新闻的地理位置给我。

我看了标题眼皮就抽了抽,再往下看,心情更抽了抽,很是五彩缤纷,而内心的扭曲程度大约连麻花也比不上。

《韩氏公开婚讯,不日将迎娶宋家神秘小姐》

这篇报道洋洋洒洒,除了八卦韩潜的联姻对象,贴了一张小时候的照片,下面就都是整理韩潜生平的绯闻了,而我当仁不让是他绯闻里最浓重的一笔。

宋铭成看我神情不对也很敏感:“你告诉他你就是我们家的了么?”

我扭了扭脖子:“你让我怎么说,韩潜家里出事了,根本没时间风花雪月,难道在那种情况下和他说,嗨,韩潜,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沈眠,不出意外是你的结婚对象,请让我为你生个儿子吧?”

窗外微风暖阳,我内心却惊涛骇浪,除却因为报纸刊登的那张宋三小姐小时候的照片太过幻灭,生生截取了我这辈子最胖的瞬间,那回眸一笑,十年的时光之后,我这个当事人还能感觉到那浑身的肉都在颤动,其余剩下的,就是对韩潜竟然在这样的照片以后还能公开承认婚讯表示各种不可思议。

我拉住宋铭成,把报纸上的照片往自己脸边一比:“像么?”

宋二少爷艰难的摇了摇头下了评语:“新社会把鬼变成人,旧社会把人变成鬼。天囊之别。”

我又指着照片道:“哪个比较好看?”

二少爷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取向,他偏过脑袋,不大愿意去正视当年我霸气的照片,眼睛里已然有了点忧伤。我没出国之前,他确实是受了我不少奴役,整天和个耷拉着毛的鹌鹑一样,当年的宋二少爷甚至都不叫二少爷,而是被人称作“和胖妞双胞胎的那个”。

而此时的今天,他终于扳回一成,报纸上除了对我霸气长相的膜拜,还放了一张春风得意摇曳生姿的二少爷,这位有才的撰稿人很泣血的在字里行间低调呐喊“同样的水土孕育的怎奈是如此云泥的两人?二少爷风华绝代,他的妹子却落花飘零”。

我却不大在意这个了,只是转头问宋铭成。

“那你从这个照片真人对比,以及韩潜的婚讯新闻里看出点什么了没?”

宋铭成摇头晃脑试探的问:“韩潜是个重口味?其实喜欢胖妹?”他顿了顿,“其实我知道有些男人压力特别大口味就会变得有些扭曲独特……或者他透过你当年不羁的外表触碰到了一颗娇嫩柔软干净的美心灵?”

然后二少爷终于败下阵来:“我真的不知道了……虽然你没告诉韩潜,我们也特意为保护你做了这么多的烟雾弹,加上你虽然长相上冰火两重天,但内心的猥/琐还是不变的……他大概也许或者是知道了你就是他对象才这么公布的吧……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会想问你是不是去过韩国了,然后对后代的长相会有些担忧吧。”

……

我和宋铭成面面相觑。然后是沉默不语,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韩潜公开婚讯,几乎就是对没背景艺人沈眠的放弃和不认同了。

而我又是沈眠又是宋家三小姐,又是韩潜的绯闻情人又是他的正牌未婚妻。这个组合实在有点怪异。

生来差些夭折,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药,激素和高营养补品灌溉下我就外力内力双管齐下长成了个胖妞。好在到了英国病情稳定不再吃药,加之英国食物吃不习惯,竟然急剧的瘦了。

又因为活着长到这么大实在太过曲折,家里一直不希望少年的霸气胖妞我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话题,趁着正好需要治疗早早送出了国,恰逢早年和家里合作过的美国人夫妇正爱上了英伦风情搬去了英国定居,我便由他家接收,稳稳当当的住了过去。此后家里和英国两边都下了大手笔抹干净关于我的八卦以及各种蛛丝马迹,国内的消息便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名字,Terry宋以及她旅英的背景,哦,现下看来还有那张回眸一笑的照片。

我四肢健全的在美国夫妇纵容下茁壮扭曲成长,等过了二十多个年头才听闻自己竟然在国内有个未婚夫,当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磕掉两颗大门牙。

我从小饱读诗书,早早的就智慧超群的知道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故事,最后两人竟然变成了对蝴蝶,虽然可以缠缠绵绵到天涯,但想到这俩的后代是一窝蠕蠕动动的毛毛虫,我总有点心理障碍,而造成这个物种悲剧的前因,便是那万恶的包办婚姻。

这个年幼的读后感让我对包办婚姻充满了憎恶。当下决定回国整死我的未婚夫。这一决定不想竟然得到了颇多的支持,我表情肌疑似坏死的大哥竟然在视频电话里对着我温柔动容的笑了一下:“阿眠,哥哥是站在你这边的。”他当时如此和我说道,并在言语里极力渲染了我的未婚夫低能无耻下/流并且性/功能障碍的事实。虽然我一直对下/流和性/功能障碍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表示震惊。

我的同胞兄弟宋铭成唯恐天下不乱,也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支持。我又向我的的亲爹亲娘拍着胸膛表示可以让我去娱乐圈子里走一遭看一看如何运作,最后接手HT,让宋铭成管理西郊的房地产去,别老和女明星混着没个正经。我的爹妈也对我的懂事体贴敢于承担责任表示了点头称许。而我的美国干爹干妈崇尚自由恋爱,只用歪曲的中文高歌着告诉我,“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

当时的想法便是,我这低能无耻下/流并且有性/功能障碍的未婚夫,总该是很容易找到私生活糜/烂的证据的。我的爹娘鉴于世家联系不可能主动撕破脸否定这个婚约。那我便搞臭我那未婚夫,让他的家族没脸再继续联姻,我的亲爹亲娘也好趁火打劫解除了这场包办。然后我拍拍屁股走人,作别天边的云彩,挥一挥衣袖,向我未来的幸福自由人生大步而去。

于是我便这么不回头的往前走了。一走便走进了如此的岔路里。

现在我的未婚夫公开了婚讯,我却坐立不安了。最糟糕的,我喜欢上我这位曾经疑似低能无耻下/流并且性/功能障碍的未婚夫了,这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宋铭成坐在一边默默看我脸色变幻。而晚上一个电话才真正让我感觉无措,英国那边的消息。韩潜联系去了我在那边的宅子,说是希望能和宋小姐见面谈一次话。

管家和我说着这些话并且开口恭喜我,我却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沈眠回国了,“Terry宋”却还在英国。韩潜不比众人知道的多,此时选择去找远在英国的宋三小姐,便也表明了他并不知道我便是她本人了。我却仍然猜不透,他为何要公布和宋家的联姻,于这样一个多事之秋。

不公开尚有回旋余地,现在却是骑虎难下的情境了。没有哪个世家会容忍自家的女儿婚讯公开后又被未婚夫拒绝抛弃的,韩潜也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于是这样的走势,难道我一夜之间突然就成了真正身份的自己与韩潜婚姻的炮灰?恍惚间竟然有种此番小明星经历走来的沈眠,误入圈子最后却渐渐喜欢上演戏的沈眠,是从来不真实的存在。之前的那些努力,想要好好争取自己事业,不借助外力得到他人肯定的努力,都要被抹杀掉。

我不得不多想,因为如果韩潜真的要顶住压力与我在一起,却不至于这般公开摊牌婚讯。这除了让我和他之间更多波折之外更会让他自己将来陷于对宋家不忠义不仁厚的地位。

本来,他是完全没必要公开婚讯,以致最后和宋家撕破脸的。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还打算和他眼里没背景的沈眠在一起。

如若不是……我不敢想。

最后果然还是按捺不住,平复了一会儿,我便开始给韩潜打电话,却总是得不到接应。

后来那晚的睡前我还在想,此番公开婚讯的做法,无论如何都有点如鲠在喉了。

如若韩潜真的选择了宋小姐,那么那句“我就是你的未婚妻。”该有多尴尬。

我该作为谁去见韩潜,难道还能以沈眠的身份出现,笑着告诉韩潜,“虽然你最后选择的是你并不爱的联姻对象宋小姐,放弃了我,不过好在,我就是宋三啊,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还能在一起的。”如此这般,却还能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这样的扭转,让我茫然,而口中的坦白,在此般境地下也不是能放下芥蒂或者尴尬就和盘托出的了。

拜伦曾在诗词里吟唱,“事隔经年,我该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我却也不知道,当我再见你,我该如何贺你,是以眼泪以沉默还是由衷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