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幸福的人r
tt那么多r
tt为什么不能r
tt算我一个r
t深冬十一月的夜晚寒气逼人,西北风夹着细碎的雪花肆无忌惮地吹着,从诊所破旧的窗棂间刮进来,冻麻了青溪的双脚。青溪把舒楠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蜷坐在离舒楠远远地墙角里。孩子在喝了一点茶水之后睡得十分安详,不哭不闹,乖巧得很,浑不知他的妈妈已经永远的离他而去。墙上的挂钟敲响十一点的时候,女大夫披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见青溪抱着孩子坐在墙角,纳闷地问道:r
t“青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孩子应该放在他妈妈旁边啊,你抱着他干嘛?这天太冷啦!别给冻坏了,快放回去!”r
t青溪站起来,麻木的双脚站立不稳,脚步趔趄着奔迎过来,哭道:“大娘!他的妈妈死啦!这孩子和我一样,是个没了妈妈的孤儿!”r
t女大夫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迅速冲到床边,却只看到陈舒楠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在她十几年的行医经历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故,一时间差点儿也哭出来,扭头向青溪喊问道:“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地,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死了?”r
t青溪指着地上早成冰块的一滩血迹抽噎道:“她流了好多血!、、、、、、她非要和我说话!、、、、、、我想出去找你,可是三狗子家那么远,外面又黑又冷、、、、、、大娘,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快救救她!”r
t女大夫苦恼的跺跺脚,一指头戳在青溪脑门上,气急败坏的骂道:“都是你的善良惹的祸,找这大小两个麻烦回来!现在还问我怎么办?要是有人知道我的诊所里出了人命,以后我就别想再在柳树乡混啦!幸亏曹三叔不会说话,下午拉她回来的时候还有谁看见了?”r
t青溪摇摇头,“没有了。”r
t女大夫松了一口气,“下午她怎么跟你说的?她是路过的外地人是不是?只有她自己,孩子也没有爸爸是吗?”r
t青溪想了想道:“好像是的。她说孩子他爸爸叫阳海生,又说他爸爸不知道她要生孩子了。”r
t女大夫暗暗喜道:“柳树乡方圆上百里内都没有姓阳的,她八成是挺老远的外地人。这就好办了!”吩咐青溪道,“快去后院将板车推来,我们趁着天还没亮,又没有人知道,得赶快把她埋了!”r
t天色将亮的时候,陈舒楠已经睡在了离村庄十几公里的深山沟里的深深的地下。鹅毛般的大雪在寒风的助威下疯狂地从半空旋落下来,气势汹汹,铺天盖地,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已将一切踪迹掩埋。青溪和女大夫回到诊所时皆被冻得四肢僵硬鼻脸通红。还未进门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婴儿哭声,青溪冲进去抱起孩子,贴在胸前摇哄。女大夫不声不响地找出半袋奶粉冲好递给青溪,青溪细心地喂给孩子喝。女大夫将屋子里的血迹处理干净,犹豫了半天才对青溪说道:r
t“你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了吗?”r
t青溪以为她是要杀死孩子,惊得差点跳起来,喊道:“大娘!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还这么小!”r
t女大夫知道青溪会错了意,扑哧一笑,道:“你想哪里去啦,我是问你想怎么安排他。活生生的一个孩子,没爹没娘是挺可怜,但是总不能我们养大他吧?”r
t孩子吃饱喝足后不哭闹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青溪。青溪摸摸他粉嫩光滑的小脸,心里竟然暖洋洋的。女大夫又道:r
t“村东头赵婶家没有孩子,上个月还托我跟人打听来着,想抱养一个孩子,这不正好吗?我们把孩子送给她,就说是过路人遗弃的,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正好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不是?”r
t青溪皱眉道:“可是、、、、、、我知道他爸爸叫阳海生,他妈妈还托我带他去找他爸爸呢。如果咱们将他送人了,我、、、、、、我不是对不起他妈妈吗?我不是成了说话不算话的坏人了吗?大娘,我们养着他,好不好?以后我会加倍干活,他也由我一个人照顾,好不好?”r
t女大夫听了青溪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你照顾他?青溪,别说笑了,你才九岁,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再说了,我自己就有四个孩子,加上你就是五个!这几年诊所的生意又不好,你大伯只是个打短工的,我们自己就快养不活自己了,怎么养他?”r
t青溪的眼里涌出泪水,泣道:“他好可怜,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大娘,求求你,让他留下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一定加倍干活,我还可以帮别人洗衣服赚钱,我自己一个人来养他,好不好?”r
t女大夫敛了笑容,神情严肃地道:“你别再说了,就按我说的办。你还小,不知道养大一个孩子的艰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赵婶家又不远, 你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去看他。青溪一直都很懂事,又乖巧又听话,会体谅大娘的难处,是不是?”r
t青溪眼含泪水地别过头,将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r
t下午,赵婶欢天喜地的将孩子抱回家了,老实木纳的赵叔连连给女大夫鞠躬道谢,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青溪躲在窗帘后面无声的呜呜的哭,目送着越走越远的赵婶夫妇。晚上,青溪冒雪跑到赵婶家,那是低矮破旧的两间小草房。她悄悄地趴在窗口,看到屋内燃着油灯,灯下,赵婶怀抱着婴儿满面笑容地在给他喂奶粉,赵叔小心翼翼地摸摸孩子的小脸,乐得合不拢嘴。青溪在窗口看了几近半个小时,直到双脚麻木站立不稳,正准备离开,听到赵叔笑着说道:r
t“他妈,我给咱儿子想了个好名儿!、、、、、、叫他有福,行不行?”r
t赵婶扑哧一声笑了,想了想,点头道:“俗了点儿。不过怪有意思的,咱们没有孩子,有了他,是咱们的福气;他呢,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有了咱们,又是他的福气!就叫他有福吧!”r
t青溪紧紧捂住嘴,转身飞快地跑开,直到跑出老远,才坐在地上哭了。九岁的她也许并不太理解“责任”的含义,但是她因为自己不能养那个孩子而感到难过,因为曾经答应过他的妈妈陈舒楠现在却又失信于人而伤心。r
t五年后。r
t又是一个深冬,雪后初晴,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给银装素裹的万物镶了一道金边,冰雕玉砌般的山和树立刻变得肃穆而多情。村外的小路上,青溪正脚步欢快的奔跑着。十四岁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陈旧的衣衫困苦的生活遮掩不住她绝色的容颜,凌冽的寒风染红了她的双颊,娇俏的小脸上眉如远山不点而翠,唇如春花不染而绛。此刻,她微翘的唇角边含着笑,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随着奔跑的动作在脑后飘动。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下脚步。r
t大路的另一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双手端着一个盛满脏衣服的大盆吃力的往前走,小山一般的衣服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突然他脚下一滑,“啪”地一声摔倒在雪地上,衣盆滚出老远,衣服散落一地。r
t青溪惊呼一声,飞奔而去。那小男孩看到青溪,委屈的喊了一声“姑姑”,“哇”地哭起来。青溪将他扶起来,弹掉他身上的雪屑,心疼的连声问道:r
t“有福,天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你端这么多脏衣服要干什么?”r
t这个孩子正是阳海生和陈舒楠的孩子,已经五岁的有福。他止住哭声,偎在青溪身边,低声道:“姑姑,从今天起,我就不叫有福了。妈妈生了弟弟,叫我把名字让给弟弟了。爹说,往后我叫石头。”r
t青溪脸色一沉,有福接着说:“妈妈要照顾小弟弟,爹要出去做工,我看弟弟的尿布快用完了,就想到河边去洗一洗。”r
t青溪听他说完,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她把有福搂进自己怀里,用力的抱住他,想给衣着单薄的他一点温暖。有福仰头怯怯地问道:r
t“姑姑,你怎么哭啦?”r
t青溪松开他,按住他的肩,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姑姑没有哭。姑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听仔细了,要牢记在心里,但是不要对任何人讲,知道吗?”r
t有福点点头,五岁的他面上竟有些严肃,有些凝重。青溪当下便将他的身世和出生的经过、无奈将他送人的经过细细地讲了。末了,才说道:“你的爸爸叫阳海生,妈妈叫陈舒楠,所以你并不姓赵,你姓阳。你妈妈临终前没有来得及给你取名字,现在既然你没有名字了,姑姑帮你取一个,好不好?”她抬头看看四周,四周到处白雪皑皑,空旷异常,只有头顶那轮红日光芒万丈,明亮温暖。“今天天气晴朗红日当空,你正好姓阳,就叫你阳昊,好不好?”r
t阳昊没有说话,他看着青溪,眼睛里满是泪水。但他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咬着嘴唇,半天才开口问道:“姑姑,我是一个没妈没爸的野孩子,是不是?”r
t青溪心中一酸,含泪道:“你是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你不是野孩子,有姑姑在你身边,姑姑会永远陪着你,爱着你!”r
t阳昊抱住青溪的腿,哽声喊道:“姑姑!”r
t青溪拍拍他的背,强笑道:“昊儿乖,昊儿不难过。姑姑和你一样,也是没有爸爸妈妈,可你看姑姑不也过得很好吗?昊儿有姑姑呢,以后姑姑会像妈妈一样疼你爱你,好不好?”r
t阳昊抬起头,脸上已是灿烂的笑容,他拉住青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认真的说道:“姑姑,等昊儿长大了,一定会对你好!”r
t青溪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好!姑姑等着你长大来对我好!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好吗?”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苹果和几个花花绿绿的糖果,郑重的放在阳昊手里,“今天是你五岁的生日,姑姑攒了好久才攒下一点钱买了这些东西给你当做生日礼物。苹果代表平安,糖果代表甜蜜,姑姑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过得平平安安甜甜蜜蜜!”r
t阳昊的眼中满是惊喜,兴奋的笑道:“姑姑,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谢谢你!”他剥开一块糖,放进青溪嘴里,自己也剥了一块含在嘴里轻轻吸吮,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上充满幸福和满足。“姑姑,这糖好甜啊!”r
t青溪将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尿布捡回衣盆,牵起阳昊的手,“来,昊儿,姑姑帮你洗!”r
t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青溪正在诊所房间的灯下聚精会神地看书,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不禁有些好奇,便拉开窗帘从窗缝间往外看。这天晚上天气很好,有一轮圆而明亮的月亮挂在天空,地上的积雪发出荧荧的白光,夜色便因此淡了很多。她看到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有一块石头,石头上蜷坐着一个瘦弱的小孩,低低的哭声正是从此处传来。心下十分疑惑,便披衣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当她看清坐在石头上的人竟是阳昊时,大大地吃了一惊,将阳昊从冰寒刺骨的石头拉起来,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迅速地裹在他身上。阳昊仰着泪痕模糊的小脸,抽噎着道:r
t“姑姑,昊儿是不是吵醒你啦?”r
t青溪将阳昊抱回屋内,帮他脱去鞋,让他坐在温暖的被窝里,这才问道:“昊儿,告诉姑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外面哭?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在外面坐了多久了?”r
t阳昊因寒冷而全身颤抖着,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我以为你睡了,所以不敢叫醒你、、、、、、可是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好冷、、、、、、也好害怕、、、、、、姑姑,对不起,我吵醒你了、、、、、、我是因为想你了,才一个人跑来、、、、、、”r
t青溪摇摇头,她知道阳昊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他是不会独自一个人三更半夜坐在外面哭的。在她的再三追问下,阳昊才哭着道出原委:r
t“今天下午妈妈在做饭,叫我帮忙照顾小弟弟。我只是去了厕所,回来后弟弟哭得很凶,旁边有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猫咬了他。妈妈很生气,打了我,还不准我吃饭、、、、、、爹回来后,踹了我一脚,还叫我在外面跪着、、、、、、我又冷又饿,才忍不住跑来找你、、、、、姑姑,我是个没用的坏孩子,是不是?”r
t听完阳昊的话,青溪又惊怒又心痛,双手因气愤而紧握成拳。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沉重。阳昊捋起衣袖,青溪凑近一看,只见他的手臂上有几块淤青,微微有些发肿,旁边还有几条红痕,阳昊指着手臂上的伤痕说道:r
t“这些是妈妈掐的,这些是爹用木棍打的。虽然很痛,可是我没有哭。姑姑你告诉过我,男子汉要坚强,我是男子汉,我不哭!“r
t青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滴在阳昊的手上。她从抽屉里找出紫药水,轻轻地仔细的擦在阳昊的伤口上,并俯身轻轻地呵着热气。阳昊懂事地劝道:r
t“姑姑你别哭!我不痛,真的!现在已经不痛啦,一点儿也不痛啦!你看,我的手还能动呢!”r
t青溪不说话,默默地找来一些东西给他吃,并哄他入睡,她自己却坐在床边直到天亮。看着睡得又香又甜的阳昊,她的心里不时涌起一阵酸楚。五岁,正是围在母亲身边撒欢撒娇的年纪,可是他经历了什么!他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面,忍受着养父养母的虐待,竟还知道安慰别人,隐藏伤痛!第二天早上,青溪牵着阳昊的手将他送回赵家。赵婶正往外泼水呢,险些就泼了青溪和阳昊一身。她看到阳昊回来,大惊小叫着跑过来,高声骂道:r
t“哎呀,你这个死孩子!你跑哪儿去啦?我还以为你丢了呢,害得我和你爹一夜没睡好!”r
t青溪冷冷地说道:“他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呆在诊所。”r
t赵婶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道:“没走丢就好!”冲阳昊道,“快回屋去!有福昨天晚上弄脏了一大堆尿布,快拿到河边去洗一洗!”r
t阳昊看了青溪一眼,轻轻松开她的手,怯怯地向屋里走去。青溪冲上去拉住阳昊,冲仰头打哈欠的赵婶怒道:“赵婶,他才只有五岁,怎么能干大人的活儿?何况天又这么冷!他也是你亲手养大的,应该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才是!虽然你现在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可也不能虐待他呀!”r
t“哎吆喂!瞧你这话怎么说的?”赵婶怪笑了几声,“亏得你还是念书的人呢,说话好没道理!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疼爱他了?怎么虐待他了?”向阳昊道,“石头你说,我待你不好吗?我虐待过你吗?”r
t青溪见赵婶那副阴阳怪气的神情,不禁为之气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阳昊在赵婶的逼问下惊恐的摇摇头,悄悄躲向青溪身后。赵婶得意地高声道:r
t“瞧见了吧?他自己都说我很疼爱她了,你就别强出头,管别人家的闲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从青溪身后拖出阳昊,吼道,“躲也没用!快回去洗尿布!”r
t青溪一把抢过阳昊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道:“他本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大娘看你一把年纪没有孩子可怜,才将他送给了你!你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将他还给我吧!”r
t赵婶撇撇嘴,双手抱着膀子笑道:“好啊,你就领回去吧!反正他连个娃娃都看不好,又好吃懒做的,留在我家也是浪费粮食!”r
t青溪想不到她会这么爽快,当下又惊又喜,拉着阳昊扭头便要走。不料赵婶喊道:“慢着!”走到她们面前,拦腰叉腿挡住她们的去路,道,“要领回他可以,不过得付钱!他在我家住了五年,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再说,”她扳着手指算起来,“刚开始时喝的奶粉啦,吃的鸡蛋啦,后来这一年一年的吃的穿的用的等等,少说也得五百块钱吧?你付五百块钱,他就归你啦!”r
t青溪惊呆了,喃喃地道:“五百块?我哪有那么多钱啊?”r
t赵婶瞪眼道:“没钱?那就免谈!”一把抓出阳昊,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阳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滚回去干活儿去,快点儿!”r
t青溪怒火中烧,胸口仿佛马上就要爆炸开来,指着赵婶叫道:“你、、、、、、”r
t赵婶将阳昊推搡进屋,回头朝青溪道:“你没钱,他就暂且先在我这里住着!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找我吧。”说完“啪”地一声关上门,把一脸愤怒一脸痛苦的青溪关在门外。不一会儿,屋内传出赵婶的呵斥声和阳昊的尖叫声。r
t青溪呆站在雪地上,眼泪疯狂的流下来,真想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冲上去劈开那扇破旧的房门。冬日清晨的冷风吹过,青溪脸上的泪珠被冻成冰碴。她转身往回走,暗暗地握着拳,将下唇都咬得渗出了血丝。r
t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正是除夕夜,正是辞旧迎新万家欢聚的日子,鞭炮声阵阵响起,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熬年儿,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青溪和女大夫一家在一起吃过年夜饭后回到诊所睡觉。还未走近,远远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窗台上往屋内瞧,她试着喊问道:r
t“昊儿,是你吗?”r
t阳昊猛然听到喊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从窗台上摔了下来。青溪快步奔过去扶起他,心疼地问道:“昊儿,摔痛了没有?你吃饭了没有?赵婶知道你来我这里吗?”却见阳昊满脸痛苦的表情,心下一急,高声喊道,“他们又打你了,是不是?伤在哪里?快给姑姑瞧瞧!”说着便去拉他的手。阳昊“啊”地轻呼一声,慌忙将双手藏在背后,口中却在说着“不痛!不痛!”,然而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滚落。青溪将他拉回屋里,灯光下,阳昊的一双手又红又肿。青溪厉声问道:r
t“昊儿别哭!告诉我为什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r
t阳昊将手缩回衣袖内,泣声道:“妈说我没有洗干净弟弟的尿布、、、、、、可是我的手冻肿了、、、、、、洗碗的时候又打碎了一只碗、、、、、、他们骂我笨死了,要我没用,就把我推在门外、、、、、、”r
t“别说了!别说了!”青溪哭喊着打断他,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昊儿,是姑姑不好,让你受这么多苦!是姑姑无能!你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我还在犹豫什么?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马上走!”她松开阳昊,飞快的收拾东西。阳昊怯怯地拉拉她的衣襟,低声问道:r
t“姑姑,我们去哪里?”r
t青溪蹲下来,捧住阳昊的脸,郑重的说道:“我们到城里去。我会带你去找你的爸爸,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阳海生。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马上!”r
t是夜,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熬了一夜的人们终于沉沉睡去,寂静的村庄鸡不鸣,犬不吠,夜色在纷飞的大雪的映衬下十分淡薄。村头,青溪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一手牵着阳昊,一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地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