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有美一人r

tt伤如之何r

tt寤寐无为r

tt涕泗滂沱r

t宁青溪的最新力作在两个月后推出,果如易总编所言,她再一次成为焦点。悲情小说《雪花雨》赚得一批又一批读者的眼泪,一时间,图书界无人不知悲情小说家浅秋,她甚至被冠上了“美女作家”的称号。出版社为扩大影响,进一步提高她的知名度,承诺的签售活动如期举行,地点就在紧邻的图书店门口。那天青溪准时到达现场,遥不见首尾的读者队伍让她欣慰不已。那些读者人手一本新书,脸上皆是兴奋与期待。易总编安排她坐在首位,激动地道：r

t“怎么样,不出所料吧？”r

t青溪笑道：“倒是费了您不少心思,我应该好好谢谢您。”r

t易总编连连摆手：“你的实力摆在那儿,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r

t青溪在每本书的扉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最真挚的祝福。得到签名的读者如获至宝、喜不自胜；等待中的读者亦步亦趋、心急如焚。人群中不时有人高举手里的书本高呼“浅秋!浅秋!”,青溪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抬起头来,向众人挥手致意。场面如此火爆,大大出乎易总编的意料,他忙里偷闲在青溪的耳旁道：r

t“阳董十分重视这次的签售活动,早上还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本来他决定要过来给你捧场,没想到总公司另有要事羁跘,一时脱不了身。”r

t自从那次海边回来之后,青溪和阳昊再没有联系。听易总编这样说,她吁出一口气,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前来征求签名的读者实在太多,直到日上中天,人终于稀疏下去。青溪揉揉酸痛的右手,刚想闭目歇息片刻,又有一名读者呈上一本书：r

t“请您签名!”r

t“好的,你稍等!”青溪头也未抬,口中应着,迅速写下自己的名字。当她正要将书本还给那名读者时,才发现来人竟是阳昊。不由愣了一下,站起身来。r

t原来阳昊将公司的事交给副总处理,一早就驱车赶了过来。他买了一本新书,排在读者队伍里,一直暗暗注意着忙碌而又兴奋的青溪。他看到分别这两个月来她消瘦了不少,她的下巴尖尖的,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看起来如同清纯少女。他接过书本搂在胸口,十足十一个大书迷形象。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得灿烂无比：r

t“为了这个珍贵的签名,我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啊!”r

t青溪道：“你来了很久吗？为什么不早些过来？”r

t易总编看到阳昊,忙不迭迎过来,语气恭敬地道：“阳董,您那边的工作结束了吗？您能亲自来捧场,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青溪,还不快谢谢阳董？“r

t青溪忍不住笑了,看着同样一脸笑意却极力掩饰着的阳昊道：“谢谢阳董!”r

t阳昊抬腕看表：“易总编,活动可以结束了吧？”r

t易总编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们聊着,我叫工作人员来收拾!”r

t阳昊看易总编走开,笑着皱眉小声道：“好饿啊!姑姑,要不要陪我去吃饭？”r

t青溪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拎起背包,绕过桌子来到阳昊面前,“我也饿坏了。这顿饭我请,昊儿想吃什么？”r

t阳昊被她的笑容打动,呆呆地叹道：“姑姑,你笑起来好美啊。我很久都没看见你像今天这样笑了。”他感觉仿佛又回到十二年前的一个下午,青溪揉着他的头发问：昊儿想吃什么？、、、、、、他喃喃地道,“我想吃饺子!”r

t距离图书馆不远的地方就是全市最大的饺子馆。午餐时间已过,店中很是清静。他们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份大葱猪肉较。不多时,服务员端上来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圆滚滚的饺子整齐地卧在盘中,非常可爱。阳昊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叹道：r

t“好香啊,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和姑姑做的一模一样!姑姑你知道吗？我有十二年不肯吃饺子,逢年过节也不吃。奶奶很奇怪,可我就是不告诉她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r

t青溪停下筷子,摇了摇头。r

t阳昊直到将整盘饺子吃完,才又缓缓的说道：“因为没有你在我身边啊!吃饺子表示团圆,可是这些年我和姑姑分隔两地,可以和谁团圆呢？以前听别人说咫尺天涯四个字,我总是不信,既然咫尺,怎会天涯？现在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我和姑姑你如今相见,距离却是那么远,岂不正是‘咫尺天涯’？、、、、、、看,我又绕回原地啦!”他自嘲般地笑笑,“以前我很多次路过这里,从没有进来坐过。今时今日,有你相陪,这饺子吃起来才够香。”r

t青溪听他说完,握着筷子的手再也夹不下去,虽然她很饿,却再无食欲。胃里有一股酸楚在翻腾,一直冲向她的眼眶。阳昊端过她面前的盘子,吃光盘中所有的饺子,望着一脸痛惜的她,忍不住语音哽咽：r

t“自从那天海边回来,我们已经有两个月不曾联系。今天来见你,我是以一个书迷的身份来的,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可是,可是姑姑你知道吗？这几十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我知道,如果我去找你,会影响你和那个人的感情,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我不想让你难过,我不想看到你哭!所以我努力克制自己,压抑自己,我好痛苦啊!我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给你打r

电话,总是在拨最后一个数字时放弃；我写了无数无数条信息,最后总是删除掉。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却如何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我知道这样做会遭世人唾弃,可是我依然想爱你!、、、、、、”r

t一个“爱”字出口,连阳昊自己都惊呆了。他惊讶自己为何会说得如此不假思索,如此顺理成章,只感觉那个字潜藏在心中已久。r

t“不要再说下去了了!”青溪突然大声地打断他。她呼的站了起来,动作之大,身后的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啪”地一声巨响。餐厅的服务员迅速赶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青溪转身冲了出去。阳昊忙掏出钱塞在服务员手里,拎着青溪落在桌子上的背包追出门去,已不见她的身影。他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找到她。他打了她的手机,手机在副座上的背包里传出铃响。他将手机掏出来,本不想翻看,却忍不住看了。不看则已,一看之后,本不平静的心更加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手机上的草稿箱里存着几十条信息,信息中,有她的矛盾,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无奈。、、、、、、r

t阳昊逐条看完,将那些信息全部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将她的手机放回她的背包里。他将车停在路边,坐在街心公园里的喷水池边的台阶上发呆。喷水池中溅起细细密密的水珠,濡湿了他的衣裳,他的头发。他用手掌抹了一把眼睛,手掌心湿湿的一片,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眼泪。r

t宁青溪坐在距离阳昊一百多米的大树下,默默流泪。她看到他在为自己伤心,却不能去说一句安慰的话。她恨自己的懦弱,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肤里,手掌心渗出缕缕血丝,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她看到阳昊坐在水池边无声地流泪,那眼泪仿佛从她的心里流出,一滴一滴,灼痛了她的眼睛。r

t青溪目送阳昊失魂落魄地离开,亦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这天她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这一天的薛毅明收车很早,因为他知道今天是青溪新书签售的好日子,他收车后顺便去菜市场买了许多她爱吃的菜,还到蛋糕房买了一个双层的大蛋糕,到超市买了几罐啤酒。他要开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庆祝青溪新作品获得的巨大成功。他一路哼着歌回到家,手脚麻利地做了满满一桌子r

菜。菜做好后,他抬腕看表,刚好八点,便洗净双手,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等她。此时的薛毅明是兴奋的,激动的,期待的。但是在兴奋、激动、期待之外,还有一丝丝不安。究竟因何不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轻轻打开,钻石璀璨的光华便倾泻而出,令人眼前一亮。这是薛毅明从林兆庆那里借了一万块钱买的,今晚他制造的庆祝会只是前奏r

,这枚钻戒才是高潮。因为今晚,他要向青溪求婚。r

t薛毅明目光贪婪地望着这枚光华流动的钻戒,不禁如痴如醉。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收好戒指,锁门下楼,开车出去。他先到超市买了蜡烛和红酒,然后驱车到花店要服务员包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直到回到家,撤下啤酒换上红酒,点燃蜡烛,他才捧着玫瑰露出笑容。他低头用力嗅着花香,情不自禁陶醉其中。不禁在心里想道：如果青溪一回到家便收到我的玫瑰和戒指,会不会高兴极啦？待会儿求婚,我要不要像电影中的主角那样,跪在地上说要她嫁给我呢？她会答应吗？她会答应吧？如果她拒绝了我该怎么办？不不,她一定不会拒绝!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我那么了解她!r

t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青溪就推门进来了。薛毅明听到门响,回头看到宁青溪,,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双手猛地一抖,玫瑰差点儿掉在地上。他起身迎过来,口中语无伦次地说道：r

t“你、、、、、、你回来啦？你吃过晚饭了吗？我、、、、、、我已经做好晚饭在等你!”r

t青溪当然就看到了桌子上燃着的蜡烛和已经开启的红酒,还有薛毅明手中捧着的红玫瑰。只是她有些不解,甚至是十分意外。她呆站在门口,声音沙哑地问：“毅明,你在干什么？”r

t薛毅明咬了咬牙,定了定神。“青溪,我知道今天是你新书签售的好日子,虽然我没去,但我猜想场面一定非常壮观、非常热闹、举办得非常成功吧？我特意提早收车,买了酒,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在家里为你举办一个小小的庆祝会。”r

t青溪仍然迷惑,她望着他手里的红玫瑰,再问道：“庆祝需要红玫瑰吗？”r

t薛毅明被她这么一问,再次紧张起来。他动作笨拙地掏出戒指盒,打开呈在她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买了戒指和玫瑰,我今天要、、、、、、我要、、、、、、”他鼓足勇气,用力地大声地说了出来,“我要向你求婚!”他高举着戒指和玫瑰,单膝跪在地上。r

t青溪“啊”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她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呆呆地道：“这么突然!毅明,你吓着我了。”r

t这下薛毅明没有犹豫,也没有结巴,很顺利地说出一大篇话来：“青溪,虽然我不富有,也没有百万千万的资产可以让你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的!今后我会以百倍千倍的努力和汗水,来换取你的笑容和幸福。你相信我吗？你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吗？你愿意嫁给我,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白头到老吗？”r

t青溪呆了,傻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恰在这时,阳昊居然拎着青溪的背包走上楼来。他本来是来送回青溪的背包的,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极了。他站在他们旁边,错愕地望着这种曾经无数次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的经典的求婚场面。青溪想不到阳昊会在此时此刻出现,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她伸出手去 ,却没有去接戒指和玫瑰,而是抓住薛毅明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起来。r

t“毅明,有什么话,请你站起来说。你这样,让我好为难。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年少冲动的少男少女,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请你站起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r

t薛毅明并没有站起来,他看到阳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说：“青溪,阳昊是你收养过的孩子,也可以说是你的半个儿子,今天我们就请他来做我们婚姻的见证人,好不好？”面向阳昊,问道,“你愿意做这个见证人吗？”r

t阳昊猛然听到薛毅明说他是青溪的“儿子”,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迅速的涨红了。一股怒气淤塞在他的心里,如同将要破堤的巨浪一般汹涌着。他想要大声吼叫,但他突然之间口干舌燥,喉咙奇痛,发不出声来；他想要逃走,双腿却如同被冻僵般迈不开步；他的双手酸痛无力,只能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背包,呐呐地说道：r

t“我不是她的儿子!我也做不了她的儿子!她的确养过我几年,我最多称得上是她的亲人。”他咽口口水,努力压抑自己颤抖的声音。“今天这种场面既然被我撞见了,我就说几句话：如果她愿意嫁给你,我便祝福你们；如果她不愿意,我便马上带她走!我相信你不会勉强她,也勉强不了她!”他艰难地说完这番话,便死死的盯着青溪,“你、、、、、、愿意、、、、、、嫁给他吗？”r

t青溪被他盯得周身奇痛,四肢酸软。她的后背抵在门上,直到再无退路。她的嘴唇干得不行,她的声音嘶哑,她看向薛毅明,轻轻地说道：“你先回到屋子里坐下,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有几句话要和阳昊说,说完后我就会答复你,好吗？”r

t薛毅明点点头,顺从的站起身来,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他仍然将戒指和玫瑰举在手中,他的态度虔诚得像个信徒。r

t青溪退出门口,背光而站。屋内的灯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过来,她的身体发肤被镀上了一圈金光,整个人如同神话中的仙子踏云而来。然而她的脸却隐在黑暗里,阳昊瞪大双眼却怎样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拢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低而嘶哑：r

t“被你撞到这种场面,我很抱歉。”r

t阳昊道：“、、、、、、我只是来送还你的背包的。”他替青溪将一缕飘飞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答应他吗？你会和他结婚,然后生活一辈子吗？你会从此和我陌路,从此视而不见吗？你、、、、、、会吗？”t青溪道：“昊儿,你的问题太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有好多事情都无法了解。我们生活在社会中,就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和压力。有句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怎能随心所欲,任性而为？我们都只是凡人,不是吗？“r

t阳昊哀叹：“我早就应该长大!十二年前就应该长大!”r

t青溪轻轻挣开他的手,看着他,不由得一声长叹：“你真是一个孩子!我却已经太老啦,老到无法考虑今晚以外的未来!关系厉害,是非原由,我早已经跟你分析过了。我想,也许现在你还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也许、、、、、、”r

t阳昊紧紧皱着眉,沉声打断她：“这么说,你准备答应他了？”r

t青溪一字一句地道：“也许这才是我最好的选择!”r

t阳昊受伤的退开。他将青溪的背包塞还给她,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再见,该不该祝福你？”他拖着几乎虚脱的身躯向楼下走去。r

t青溪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她扶着墙壁走回屋内时,脸上已盛满笑容。薛毅明见她回来,慌忙站起身来。r

t“阳昊走啦？”他问。r

t青溪点点头。她望着薛毅明,目光轻柔,坚定。相形之下,阳昊的确比他优秀得太多。他既不如阳昊高大英俊,也不如阳昊年轻富有。他只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勉强能够维持温饱的出租车司机,既无才华,也不显赫。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乐观豁达的人,在没有阳昊的日子里,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青溪朝薛毅明伸出手。薛毅明仅仅愣了两秒钟,他将玫瑰放进青溪臂弯,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他满脸幸福的潮红,语气又急促又大声：r

t“青溪,我有几句话要说。是我从电视机中学来的,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r

t“是什么？”r

t薛毅明就目光深情地望着她,诗人般念道：“我用钻石的坚贞套住你,从此,拥有你代表幸福,拥有它代表财富!”r

t青溪的眼泪被薛毅明这几句话勾了出来。她泣声道：“毅明,真是难为你了。你说的太好啦,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我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能够遇见你？!”r

t薛毅明有些害羞地笑道：“想我一个出租车司机,竟敢在你这个大作家面前念诗,真是班门弄斧!其实我念的不好,拥有你代表幸福没错,拥有它却代表不了财富。老实说,买钻戒的钱,还是从小林那里借来的。我今天向你求婚,原本心里没有一点把握,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我想我会激动得几天睡不着觉!青溪,我们的婚礼在下个星期六举行,可以吗？、、、、、、只是、r

、、、、、只是场面可能不会太大,我打算只请几个比较要好的哥们儿吃顿饭、、、、、、你,介意吗？”r

t青溪点头,“好。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我相信你。”r

t阳昊从楼上逃一般地奔下来,钻进车里,俯在方向盘上抽泣。他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整颗心一下一下地跳着疼,疼到不能呼吸。他似乎是掉进一口井里,那井水并不深,他甚至能看到井口以外的光明,然却四壁光滑,无从着力。他不能勉强青溪,那是她的选择,所以他只能勉强自己。他开车回到阳府时已是半夜,守在大门口等他的是老周。这么多年来,老周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悉心照顾着他。老周叫人替阳昊把车子泊进地下室,一路跟着他走上楼来。r

t阳昊脱下外套交给他,随口问道：“奶奶睡了吗？”r

t老周将衣服挂好,回道：“老夫人本来坚持要等你回来才肯吃饭。一直等到九点钟,还不让我打你的电话,害怕扰了你的工作。后来周妈一直劝一直劝,她才吃了饭回房休息去了。昊少爷,你吃过晚饭了吗？我叫周妈给你准备些宵夜,好不好？”r

t阳昊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不用了,我吃不下。”tr

老周见他双眉紧皱、愁云满面的样子,走近来询问道：“昊少爷,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还是公司有什么烦心事？”r

t阳昊道：“没什么。周伯,你坐下,陪我聊聊吧。”r

t老周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见阳昊的脸色十分苍白,有些心疼,有些嗔怪：“昊少爷,你太拼命啦!你才刚刚接手公司,是要多用心不假,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废寝忘食啊。你是千金之躯,是咱们阳府唯一的希望和支柱,你要是累垮了,老夫人可指望谁呢？所以要我说呀,你要学会劳逸结合,工作休闲两不误!”r

t老周的语调和周妈一模一样,言之淳淳,句句都是为阳昊着想。阳昊听在心里,却不会用语言表达出他的感激。他试了试,终是没有勇气将青溪的事对老周讲出来。只好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周伯,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r

t老周走后,阳昊拿出手机,翻到信息箱,看到青溪写的几句词：r

t欲执子之手,韧如蒲草,怎奈华发早生；r

t盼与子偕老,磐石难移,可悲俗世匆匆!r

t阳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华发”、“俗世”两个词语刺痛了他的双眼。一直困扰着青溪,使她无法敞开心扉面对自己的,也许就是这四个字。华发早生,俗世匆匆,多么沉重的含义!她不是不愿“t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不敢挑战世俗的眼光,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天不从人奈何天,难道人r

真的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难道,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擦肩而过？r

t这一夜阳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的脑海中不时闪现出自打记事起所留下的和宁青溪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个场景都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无缘相识,而是在哭泣中擦肩而走。天色将明时,突然下起了雨,新春的惊雷脆响脆响。阳昊站在窗口,叹道：r

t“难道是上天在哭？你看它多伤心啊,眼泪流了满地。”r

t院中那棵梧桐树孤独地站在雨中,失去了往日挺拔的神采。它的枝叶在凄凉的风中垂头丧气,旷世寂寞。没有另一棵树和它相濡以沫,于是它遗世而独立,将寂寞和孤独埋藏于心底,将深情和眷恋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