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在这午夜里彷徨。而你又在哪里，我的王子？我守着这夜风的呢喃和那不弃的誓言，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一生，可你却狠心地说出再见。真的就要离别了吗？
以后……还有没有属于我们的以后？
凌筱悠被迫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星期，终于在医生的首肯下出了院。
裴晟宇的腿还不宜大动，但行走是早已经没有问题了。凌筱悠出院后就住在裴家，借着生病的契机也不用出门，正好不用看人脸色。
又休息了几天，凌筱悠实在无聊透了，便整日催着裴晟宇问：“阿宇，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想回去了？”裴晟宇将她往身边捞捞，问。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乖巧地点头。前些天她听裴世娜说，裴母坚持要他们在家过完年再走。
如今离过年也就三个月左右，真要过完年也无可厚非。可是凌筱悠却着实不喜欢这个地方。
若换在以前，或许她还不这么介意。可现在差距明摆在眼前，而裴家人的态度更是显而易见，在这里多待一刻她都会觉得难受。
裴晟宇没回答，她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想来自己这打算是没指望了。
可第二天下午，裴晟宇却让她收拾东西。
“为什么？”当时她正坐在窗台边看书，回过头的时候眼里不知含了多少期待。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不是说想回去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走了？”
“可是……”她的声音小了些，“不是说要过完年吗？”
“你想在这里过年？”他皱眉。
“不不……”她慌不择言，连忙回过头，“什么时候走？”
“明天。”他看着她的唇，轻轻往上点了点。
阳光像踱了碎金，从远处那座喷泉迸溅出来，又在草坪上展开，延伸向远方。
有时候凌筱悠也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大概也不错吧！
可这样的想法只维持到晚上，又随着心里的那块巨石沉入了湖底。
从浴室出来，裴晟宇已经不在房间了。房间很大，连着一间小小的书房和别具一格的露台。
凌筱悠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人，便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二楼走廊的大理石栏杆尽头，有一处公共的露台。因为别墅位于整片别墅区的较高处，所以从露台望去，视野开阔，几乎能将整片区域的景色尽收眼底。
再远，还能依稀望见这座城市的点点星火。
靠近的时候凌筱悠隐约听到有熟悉的谈话声，便走了过去。露台上护栏旁站着两倏人影，清丽柔和的光线氤氲开，她能很清楚地辨识出背影的主人。
她很识趣，便想着悄悄退回去。
“就凭你那点儿小伎俩，你真以为你能赢过你爸？”开口的是裴母，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善。
“赢不赢得过也要试试才知道。”裴晟宇也不是容易屈从的人，打断她，“在别的地方我确实没把握，但在瑞城，他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对手。”
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我和老头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分寸？”裴母看了是真生气了，质问道，“你有什么分寸？我看这件事你爸做得就没错，你那婚还是早离的好。一开始我跟你爸就不同意，这世上好女孩多的是，你看你人家之涵，哪里不比那个凌……”
“行了行了。”裴晟宇也有些不耐烦了，“您也说了，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我倒是想娶，一个一个能娶得过来吗？”
“你……”
“行了，您也别在这给老头子当说客了。”他打断，“您回去告诉他，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也甭想着要逼我，这招对我没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裴母平日的端庄典雅是里里外外都知道的，但现在被自己儿子气急了，便也顾不得许多，“你别以为我在这儿唬你，这回你爸可是动了真格的。到时候他真要从你那边的公司撤资，我看你怎么办。”
“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我还不信没了他这地球就不转了。”话说得无所谓，可他的目光放在远处还是有一瞬间的担忧。
“你也少在这儿跟我装。我听世娜提起，你那边那什么‘梨园’刚竣工不久，现在还有一项工程正处在资金周转紧张期。你可别忘了，你那公司你爸可占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要是撤资，到时候我看你哪儿去找资金填补空缺。”
“这是我的事，如果老头子真要那么做，那你告诉……”
“凌小姐，您怎么……”给夫人送披风的佣人走过来，恰好就看到站在露台入口一动不动的凌筱悠。
在这家里，没有人称她裴太太。但出于客套和修养，凌小姐还是得叫一声的。
凌筱悠慌慌张张，“我、我只是……”
“谁在那里？”话未出口，露台上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是凌小姐。”佣人立马回话，“我送披风过来，正好看到凌小姐在这儿。”
答话的空隙，两人已经站在了凌筱悠面前。裴母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凌筱悠不敢多看，也不敢去看裴晟宇，只好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裴母转头看了眼裴晟宇，“这就是你的好妻子。”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向走廊的另一边去了。
佣人也跟在她身后匆匆离去。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医院还没住够？”裴晟宇倒也没说什么，伸手过来拉她。
凌筱悠看着自己的脚尖，后退一步，“我不会离婚的。”
夜风拂过一阵沉默，大约过了十秒钟，他才开口：“我知道。”
她不会离婚，因为她还需要他。
凌筱悠终于抬起头了，眼里一半惊讶，一半疑惑，然后又归于平静，“我支付不起医院的费用。”
“我知道。”他上前一步，将她揽到身边，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多少回了还是记不住，吃药的时候可别又跟我闹。”
“阿宇……”
“好了我知道了。”他打断她。那些话他并不爱听，所以她也最好不要提起。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仿佛飘渺在天边，却又分明近在耳畔。
“筱悠。”
“嗯。”她模糊地应了声。
“答应我，再也不会离开。”
那声音犹如天籁，那般美好却并不真实。这只是梦，梦里一切都是虚幻的。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沉沉地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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