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叶江又喘不过气来。r
秦羲又往他体内输入灵气,口中淡淡的,却没直接回答,“你若要求个安心,我便应下了。今日之后,我会带她回玄清门,予以庇护,直到她有能力自保为止。”r
叶江露出欢悦的笑容——总算,他没有赌错。r
“另有一事……晚辈不问清楚,难以心安……”r
他一开口,秦羲就明白了,“你是指她的体质？”r
叶江艰难点头,“晚辈自知,要求有些过分……只是,不说出口……死……亦难瞑目……”r
这一次,秦羲沉默良久,才道：“好吧,我也允你,她若不同意,决不勉强她。”r
“不,”叶江却摇了摇头,道,“晚辈……晚辈乃是要求……必要的时候,前辈能……推她一把……”r
秦羲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r
陌天歌坐在屋外,怔怔地望着天空。r
屋内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想也知道,必是用了隔音之物。r
她有一些惊讶,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羲竟是玄清门的人,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守静真人的晚辈门人。r
但她心中也有了悟,难怪,难怪这位秦师兄身家宝物不同寻常,处处显出不同寻常的风范。r
看他表现出来的气势,似乎是筑基了吧？也真是奇怪,竟会在别的门派筑基,想来以他的身份,在玄清门必是□□弟子,而且又有结丹长辈和元婴长辈,筑基应该相当容易才对,难道说,这是名门子弟的怪癖？r
她不禁觉得好笑,可面部动了动,却笑不出来。r
她无比清楚,二叔是要陨落了……没有了二叔要怎么办？她问自己,却只觉得心中空空如也。r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终于传来秦羲的声音,“叶师弟,请进来。”r
陌天歌从冥想中回神,擦掉眼角的湿痕,连忙进屋,“二叔!”r
叶江靠在墙上,秦羲仍然往他体内输入灵气,但他的精神已经迅速地萎靡下来,甚至眼睛也快睁不开了。r
“小天……”他吃力地伸出手。r
陌天歌连忙握住,跪坐在他面前,“二叔,我在。”r
叶江露出微笑,仍然努力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r
这个饱含疼爱的动作,令陌天歌眼睛一眨,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r
“小天……天歌,别哭,二叔……走了,你……要好好的……”眼泪也从叶江浑浊的眼中流出来,在他苍老得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他也感觉到,这一次真的是永诀。r
“小天,二叔……有两件事……放不下……”r
“二叔,你说,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r
“好……你听着。第一、等你……结丹,回……回俗世叶家,看看……是否有灵根者,不必重建……叶家,只要给予后辈……一些……一些帮助即可。”r
陌天歌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一定会回去看的。”r
叶江微微点头,怜爱地望着她,“第二件事,二叔……二叔把你托付给守……守静真人,你以后……要好好珍惜……珍惜自己,知道吗？”r
说完这句话,叶江已是泪流满面,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真的想自己看着,可是……上天已经不允许了。r
跪在他面前的陌天歌亦是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头。r
眼泪中,叶江的眼神开始涣散,即便秦羲仍然不停地输入灵气,还是不能让他精神一些。r
他喃喃念着,“大哥……对不起,我……我要去见你了……”r
至此,再无声息。r
陌天歌呆呆地跪坐着,眼泪不停地滴下来,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r
她依稀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娘去世的那一天……那种永远失去的哀痛欲绝,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娘死的时候,她曾经觉得天都要塌了,可后来上天给了她一个二叔。r
二叔疼她,宠她,又会严厉地管教她,虽然她只是叫着二叔,心里面,却当他是爹一样敬重。有时候她也会想,要是爹还活着该有多好,可每回又会斥责自己贪心,二叔已经给了她所有能给的,甚至包括性命,她还能有什么要求？有了二叔就够了。r
可是……二叔仍然走了,丢下她走了……r
仿佛,天,又一次塌了。r
“叶师弟!”模糊中,有人喝道,“你想死吗？”r
她迷茫地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却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肩,用力地摇晃,“喘气!”r
一股力道打在后心,她忍不住咳了出去,哭声也随之泄了出来。r
她伏在腿上,号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任由眼泪将自己淹没。虽然学了仙法,虽然不再柔弱,可她此刻却仍觉得,自己还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姑娘……r
二叔说,失去,是为了长大。可是,她宁愿不要长大!r
有人轻轻叹息一声,将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