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兄,好久不见啦!”
转眼间,那个中年男子就到了眼前,近一看,一身的珠光宝气,猪腰子脸小眼睛,一副奸商的土财主样儿。
“江门主!失敬失敬。”司马应龙也不得失了礼貌,只好站起来朝他淡淡一笑。
“哎呦司马兄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来参加药王大赛的,上一届我千金门侥幸胜你们圣心谷一筹,实在是过意不去了。这一次,你们一定要拿出更好的东西,争取一举夺魁啊!”中年胖男人十分热情,满脸堆笑。
原来这就是举办这次大赛的主人,六年前赢了圣心谷的那个千金门门江胜夫啊?看起来就不像多好的人,脸上那笑完全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瞧他说的几句话,听似谦让,实际上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味道。司马晴终于明白,谷主爷爷一看到他为什么会蹙眉了。
敢情不是一个好人。
“江门主抬爱了,我们圣心谷岂敢放言夺魁,今晚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同僚如此之多,想来是轮不上我们的,能见识到天下奇珍,已经是此行之幸了。”司马应龙也恭谦地回应,但脸上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哈哈,司马兄这才是过分谦虚了!”江胜夫一脸满意,打住这个话题后看了看司马应龙身后的人,自然地问道,“这几位是司马兄的?”
“噢,这是老夫的关门大弟子。”司马应龙只好把严古俊推出来。
“晚辈古俊,见过江门主。”严古俊端的是彬彬有礼。
“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江胜夫虚伪地称赞着。
“这是老夫的七徒弟和小徒弟。”司马应龙又介绍两个姑娘,指着司马晴笑眯眯说,“她也是老夫的亲孙女。”
司马晴和凌如茵也端庄大方地朝江胜夫福了福身。
江胜夫定睛看去,跟前的两个姑娘,一个着一身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裙,一个着一条水粉色襦裙,一个看起来年龄大些身材高挑修长,一个看起来似乎年未及笄小巧玲珑。虽然她们的脸上都蒙着一条薄纱巾,看不清整个样貌,但从露出来的眉眼和全身的打扮来看,绝对是美丽的妙龄少女。
“司马兄好福气啊,门下弟子都是才貌出众!”这话不虚伪,甚至还有那么点羡慕嫉妒的成份。早就听闻圣心谷司马应龙门下有九个弟子,男的俊女的俏,个个不凡。
“不敢不敢。”司马应龙继续谦虚,“她们平日都在那山谷中,难得有这种机会,就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
“这样好,这样好。”江胜夫笑着,然后让了让身,也推出了他身后的一群人,“来来,让司马兄认识一下,这两位,是鄙人的贱内,大夫人和二夫人。”
两个身穿素色锦衣,体态丰满,盘着大圆发髻的浓妆妇人一脸高贵地站在后头,听见这话,也只是朝司马应龙微微地颌了一下首,动都不动一下,仿佛怕头顶上脖子上那些硕大的金钗珠宝会掉下来让人给抢去一样。
“这三位是犬子,江涛、江海、江波。”
三个同样衣着华丽但相貌却一般的少年,比他们老娘好一些,还懂得微笑抱拳。
“这是小女,江映蓉。”
最后一个,是一个跟凌如茵一般大的少女,头上绾着一个朝月髻,斜斜插着一支点翠白玉响铃簪,上着一件木兰青双绣梅花锦缎外裳,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脸上由于没跟司马晴她们一样蒙着面纱,所以容貌看得很清楚。她倒是比她的三个哥哥基因好,生得眉目宛然,清丽儒雅,倒也不枉费她“映蓉”的好名字了。
只是,他们江家人,一定都非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江映蓉小姐,可是连正眼都不愿瞧对面的“客人”一眼。
看着自家人这样子,江胜夫却非但没有一丝尴尬,而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除了司马应龙,严古俊、凌如茵司马晴三个小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爹,我们过去那边啦!”江映蓉小姐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什么宝藏一般拉着江胜夫的胳膊,“爹,沈家公子在那儿,快带我过去啦!”
江胜夫瞧了一眼,眼睛也亮了,马上对司马应龙说:“王城的沈家来了,江某去招呼下,司马兄请便啊,吃好喝好!”
说完也不等司马应龙回应,一大家子人便快步地离开了。耳边还传来江胜夫热情洋溢,谄媚至极的招呼声:“哟!沈老爷子,大驾光临啊!”
……
他们走远后,严古俊第一个忍不住呸了一声:“瞧他们一家人那个势利眼的样子,什么德行?”
司马晴也不爽:“这个老匹夫,什么来头呀?”
凌如茵接道:“你看他的两个夫人,傲得跟什么似的,就算豪门,也不用戴那么多首饰吧?”
“对,跟地主老财夫人似的。”司马晴赞同道。
“地主老财?”凌如茵不懂,“是什么?”
“噢,就是……类似暴发户那种,穷了很久突然发财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钱的那种人。”司马晴解释道。
“扑哧!”旁边的几个人,同时笑喷了。
“小师妹,你这比喻……真恰当!”凌如茵掩嘴而笑。
司马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嘿嘿地也笑了起来。
司马应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也很无奈地笑:“你们这群孩子,不知道不可背后论人是非吗?”
说虽这样说,但老爷子语气中却没有一点责怪生气的意思。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围着桌子坐下来。
司马晴拿起一块枣泥糕,轻轻掀开面纱放进嘴里,然后问:“这个江门主,就是六年前胜了我们的那位?”
“没错。”大师兄严古俊给司马应龙和老管家陈伯各斟了一杯茶,然后再给自己的茶杯满上,一边说,“这个江门主,他们六年前的千金门,还只是杭州城一个很小的药坊,别说跟咱们圣心谷平起平坐,就是给咱们提鞋都不配!”大师兄语气里有种浓浓的鄙视,“六年前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的那人参王,然后就夺得了药王,这六年间,他利用药王名号和一切资源,开拓了他们的小药坊,短短六年间,就成了一个大药门,富贾一方。”
听着这话,好像这江门主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可恶之处啊,他利用能利用的资源,努力弘扬他的药坊,这绝对无可厚非。
“嗯,若是这样……这也没什么错吧?”司马晴天真地问。
“哼,若是这样,倒真没什么错,咱们还得佩服人家。”大师兄继续说,“他错就错在,为了利益,完全违背了医者的本心!开始前两年,他还收敛,他们千金门卖的药材都是正宗的,价钱也不贵,但后来,所得的利益渐渐多了,便贪念更盛,在药材里掺假,或以次充好,或偷工减料,价钱也越来越离谱。后来干脆打起了所谓的“高端”品牌,穷苦病人一律不接诊,只给富贵人家看病供药……这些年来,可谓捞得肚满肠肥,但其中赚了多少黑心钱吶,简直,简直是……丢我们行医者的脸!”说到最后,大师兄已经气得差点拍桌子了。
这些事,作为司马应龙的大弟子,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而听完了这些,凌如茵和司马晴,也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难怪我一眼瞧着这人,就觉得奸商一般,定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怎配行医济世?”一贯娴静的凌如茵都忍不住吐槽了。
“原来是靠赚这种黑心钱发家的?难怪他们全家这般锦衣华服,还盛气凌人的架势,半夜也不会做噩梦?如此这般害人,他们迟早得遭报应!”司马晴前世最不能容忍的,也是这种罔顾医者道义,卖假药卖贵药害人赚黑心钱的人,这样的人,在未来世界,自然也有不少,对此她是深恶痛绝啊!
“对,刚才他们一家那种势利眼,真是恶心!”
“就是!”
……
他们几个小孩子越说越激动,大有现在立马把江胜夫那老匹夫揪过来痛打八十大板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让他痛哭流涕的忏悔……的架势。
而某老爷子,却一直坐在一旁,安安静静淡定悠然地品着茶,脸色没有变过,仿佛对此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爷爷,难道您一点也不气这种人吗?”某孙女终于注意到了自家爷爷。
看到孙女包括两个弟子都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司马应龙终于叹了口气,放下茶杯。
斟酌了一下,他才缓缓开口:“孩子们,听到你们对那种人的那种行为,都觉得愤怒厌恶,为师觉得甚是欣慰,你们都大了,懂得辨别是非黑白,更懂得身为医者的本德,这是甚好的!”
听到师傅的夸奖,大徒弟和七徒弟都微微红了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只有某小徒弟,完全没有被师傅夸奖后该有的谦虚觉悟,依然显得十分心安理得。
还好,这时候没人注意她。
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