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看着不能再糟了。
这时,被这种神展开弄得完全一头雾水的在场唯一的病人家属,那个老实木讷的年轻男人,终于做了一件解救全场的善事儿。
“那、那个……别上火,各位大人都别上火!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梅大夫和凌大夫,都很认真地在为俺娘亲诊病呢,真的,俺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绝对没有不负责!”年轻男人焦急地拦在司马晴和梅若天中间,就怕他们俩一冲动爆发冲突。
虽然他很不能想象长成这样的一男一女动起手来的情景,他只知道,这个看起来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姑娘,应该是误会了这个男大夫和这个女大夫不顾他娘亲的病卿卿我我了。不过这姑娘为什么会如此生气?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丈夫和被小妻子抓奸在床似的……、
原谅老实木讷不识字的农家男人只能有这样的比喻。
被在在场的陌生人这样打断,司马晴似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被刚才自己神经病一般的火爆脾气也狠狠震了一把,本想开口解释一下,但一抬眼就又看到了那双带着傲色的令她一见就心里不住冒火的可恶的眼睛,瞬间什么解释服软的心情都没了。
“啧,算了。”她拽拽地丢下一句话,然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快步地往病人所在的方向冲去,中间没再看那个可恶的男人一眼,反而是到了凌如茵的身边,一边弯下腰去查看床上的病人,一边快速对凌如茵说了一句,“对不起七师姐,我不是针对你。”语气中带着几分心虚和愧疚。
她绝对真心的,这一点请不要怀疑。她确实从来没有想针对凌如茵,虽然她跟梅若天不对付,但每次就算看到他们俩在一起,针对的也从来只有梅若天。作为和司马晴一起长大,感情一贯比较好的凌如茵,却在这段时间里变成了夹心饼,她是帮着心上人也不是,护着小师妹也不妥,常常搞得很尴尬为难。
就像今天这样,唉。
“我知道,没关系的。”可凌如茵能怎么办?只能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咯。
说完,瞥见另一边本来最该道歉的但此时却已经被小师妹完全忽略掉的男人正欲开口争论什么,凌如茵忙朝他眨眨眼,给了他一个“算了别跟小孩儿计较”的眼神。
梅若天领会了意思,只能撇撇嘴,瞪了一眼夜叉姑娘的背影,扭开头。
看着这两个人一般般幼稚的冤家行径,在场的人都无奈地摇摇头。
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得以消散不少。
可是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时候——
“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划破了众人的耳膜。
是病床上老妇人的声音。
近处的梅若天、病人家属以及站得稍远的柳郁、顾扬、春曦,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拔腿凑了过来。
只见司马晴着身体,极其认真地观察着老妇人的状态,一只手压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挣扎,另一只手有技巧地按压着她的右上腹,每按一下就会停顿两秒,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和刚一进门时的那个炸毛的小母狮子可以说是截然不同,此时的司马晴,表情极其认真,好看的唇线紧紧抿着,一双黑而弯的秀眉也因为此时过于专注,而有些微微的蹙在一起。
随着她的按压,老妇人发出一又一声痛苦的哀叫。
本想制止她动作的梅若天,却在看到她此时表情的时候,怔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倒是一旁那老实的儿子,看到娘亲如此痛苦,又忍不住紧张得直哀求:“求求各位大发慈悲,救救俺娘亲吧!她很痛啊,能不能先让她不这么痛苦啊……”
就在老实儿子说话之际,司马晴已经停止了动作,站直身子,转过头来问凌如茵:“七师姐,你们刚才诊断过了吗?意见是怎么样的?”
这个“你们”,明显就是指的她和梅若天,但她就是不直接问梅若天,反而询问了明显不是占主导地位的凌如茵。
这个死丫头……果真是小心眼爱记仇得很。梅大御医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我来告诉你。”不过这种病人忧关的时候,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跟这死丫头计较了。
于是梅若天将自己方才问闻望切所得出的结论,简洁而快速地说了一遍。
当然这种时候,司马晴也就暂时完全抛却和男人之间的嫌隙了,认真地听了他的话,而后飞速在心里总结她自己刚才用未来的西方医学判断的病情:。突然发作右上腹持续性疼痛,阵发性加重,可向右肩背部放射,常伴恶心呕吐,可有发热、恶寒等。右上腹压痛,肌紧张或反跳痛,莫菲氏征阳性,有时可触及肿大之胆囊。
“你娘亲平日里,有腹胀、嗳气、恶心和厌食油腻食物等消化不良症状吗?”为了更加确定,司马晴还是耐心地再度询问那个老实儿子。
老实儿子显然对这好几个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难懂“术语”愣了好几秒,但好在,这货智商还是有余额的,想了一下,忙回答:“有的有的。”
“唔,那是否时常会感到右肩胛下——也就是这里,”司马晴怕他不懂在哪里,还特意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右季肋或右腰等处隐痛?在站起来或干些活,甚至夏天洗冷水浴后更为明显?”
“好像……是的。”老实儿子又想了下,猛地点头,眼睛蹦出一丝神奇的晶亮,“姑娘你怎么都知道?好厉害。”
“呵,你娘亲是不是,平时脾气不太好?而且,最近总是吃得过多?”
接下去这句话,却不是司马晴发问的。
可听到这话的司马晴转头,却在一瞬间对上了那双清亮的带着温润的眼眸。
她愣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地不屑的扭开头。她绝不会承认,那双眸子就好像有魔法一样,只是这么一秒,就让人猝不及防地想一脚陷进去。
“咦?”老实儿子却惊奇地叫起来,“你们都神了,这些都能知道?呵呵,俺娘、俺娘……自从俺娶了媳妇之后,就、就变得脾气比较差……”
噢,看来是我国惯有的婆媳问题。
梅若天听到他确定的回答,嘴角轻轻扬了扬,不是他神,而是这是病的病因。
情志不遂,情志抑郁或暴怒伤肝,肝胆气滞,疏泄不利,气阻络痹,而致胁痛。如《金匮翼·胁痛统论·肝郁胁痛》说的:肝郁胁痛者,悲哀恼怒,郁伤肝气。再有,就是饮食不节过食肥甘或暴饮暴食,以致湿热之邪蕴结于肝胆,使肝胆失于疏泄条达,而引起胁痛。湿热熏蒸肝胆,胆汁不循常道,浸淫肌肤而发黄,湿热阻滞中焦,胃失和降则恶心、呕吐。
“应该不用再怀疑了,这病是黄疸胆胀无疑。”梅若天定定地说。
司马晴出奇地没有跟他抬杠,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黄疸胆胀是中医的叫法,而这病西医的名称,叫:急性胆囊炎。
从刚才那些症状看,基本可以确定了。其实急性胆囊炎也并不算多严重的病,西医病因来说,是胆囊管梗阻胆囊结石、寄生虫等可梗阻于胆囊管或胆囊颈部,造成胆囊出口的阻塞,使胆汁郁积和浓缩,浓缩的胆盐可刺激囊壁的粘膜上皮,引起化学性炎症。
当然,这是指的在22实际而言,在22世纪,急性胆囊炎总死亡率仅为百分之一,大多数为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发病率女性比男性多了2至3倍,尤其多见于中年。肥胖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患者伴有胆石症。
可是令司马晴不安的是,若是一般性急性胆囊炎,按道理不会这么大的疼痛感,而且依照脉象,病人身体已经在两天内亏损了不少,可见这病来势之凶猛。
怕就怕,是并发了急性化脓性胆囊炎或胆囊坏疽、穿孔性腹膜炎、急性胆管炎、败血症、肝脓肿、急性胆源性胰腺炎等并发症,要知道,这些并发症才是真正的夺命猛虎,死亡率极高。
唉,要是这时候有个最普通的超声检查仪就行了,通过超声波可显示是否有胆囊增大,壁厚、胆石光团及声影……有没有并发症,一看便知啊。
就在司马晴沉陷在自己的纠结中时,在场的另外两名大夫:柳郁和顾扬,已经在和梅若天探讨治病的药方了。
其实在这方面,司马晴并不会好大喜功,就算是在自己最不喜欢的人面前,她也不会硬着头皮说她自己能治。
病人的生命高于一切。
这是烙印在她灵魂里最神圣的律条。
所以,在她自己不能确定病症并且感觉不知道从何着手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因为要跟梅若天争个面子而强出头,反而,她相信二师兄和三师兄包括梅若天的中医造诣,既然她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就让他们试试好了。
于是,她只是一反常态地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三个古代美男讨论治病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