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乞丐,原本也是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的,男子身材高大,着一件深黑色的缂丝圆领宽袖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织锦腰带,脚上一双粉底黑缎面的云靴。一头长发只是十分随意地用一根系发的带子松松地系着,只不过那条发带上镣嵌着好几颗色泽上佳的黑宝石,一看就是个暴发户。
男子看起来也很年轻,至多二十来岁的模样,白面微须,有一双寒凉幽深的眼睛和一括挺直的鼻梁,在正常人的审美来看,其实是长得不赖的,甚至应该说得上是个美男,只不过,他的脸和眼睛,都似乎蒙着一层阴霾,眉目间透着一股邪魅与阴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问我是何人,我还要问你是何人呢。”小乞丐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略微好笑地说道,“你无缘无故就要给我下毒,我还没质问你,你倒质问起我来了,这是何道理?”
左雨邪心中略为震惊,这小乞丐,竟然在看都没看到他的情况下,就能知道他要下毒,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仿佛能看懂他在想什么,小乞丐轻笑一声,补充道:“迷痒散,这可真是一种可恶的毒呢,让人一沾上就陷入幻境不说,还浑身奇痒,虽然不足以致命,几个时辰后毒效就会自动消散,但这种无聊的毒,才是真正用来折磨人的吧?”
左雨邪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人,不仅在看都没看到他的情况下躲过他的毒,而且还能如此清楚的说出他所下的毒的名字和毒效……这究竟是何须人也?!难不成,是那个毒门派出来故意接近他的奸细?
想到这里,左雨邪的脸上更添一抹煞气,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你,到底是谁?接近本公子有何目地?!”
……哈?
小乞丐微微一愣,然后快被气笑了。
“我接近你?拜托啊这位公子,我好端端地在这个地方,是你先不声不响过来给我下毒的,现在又问我接近你有什么目地?我才想要问你,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在背后下毒害我?”
看着小乞丐瞪着一双牛眼,一脸怒气冲冲的,左雨邪的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下来,内心自嘲道,小乞丐刚才分明没有看见自己,若不是自己将他认作偷马贼想恶作剧一番,此刻也不会与他对上,所以又何来他故意接近之说?而且,这个小乞丐这种完全藏不住情绪的样子,绝对不像从那毒门出来的人。嗯,虽说他平时最讨厌和人打交道,但这双眼睛,还是很少看错人的本性的,怪只怪刚才太过于震惊,又对那个毒门的人太过于警惕,才会生出那样的幼稚的想法。
看到男人身上的煞气重新消散了不少,小乞丐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男的人高马大,而且会下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要是一不小心真的激怒了他,就凭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都不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好险好险!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乞丐立马转变态度,换上讨好的语气:“这位大哥,你是不是从这城里出来的?听说城里面发生了瘟疫是不是?”
左雨邪对于小乞丐吃硬不吃软的性格觉得有些兴趣,于是一改平时对人冷漠到极致的态度,懒懒地回答他:“是啊,城里面有瘟疫,死了很多人了。”
小乞丐的眼睛里瞬间浮上一抹黯然,又问道:“真的很严重吗?还没有找出瘟疫的根源?”
左雨邪心里感到更奇怪了,这样一个小乞丐,怎么对这场瘟疫如此关切?他耐着性子继续回答道:“这次的瘟疫很不简单,所以没那么容易就能解决。你一个小乞丐,明明知道这里有瘟疫,为何还在这里徘徊不走,就不怕被传染了?”
瘟疫爆发后,除了一些来不及走被关在城里的百姓,那些没染上瘟疫的也来得及走的,都恨不得远远离开这里,因为自古以来,“瘟疫”都是个让人谈之色变的东西。
瘟疫在华夏史料中早有记载,如《周礼?天官?冢宰》记载:“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吕氏春秋?季春纪》记载:“季春行夏令,****多疾疫。”
现存最早的中医古籍《黄帝内经》也有记载,如《素问?刺法论》指出:“五疫之至,皆向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
《素问?本能病》篇:“厥阴不退位,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民病温疫,疵废。风生,民病皆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引饮。”指出温疫具有传染性、流行性、临床表现相似、发病与气候有关等特点,并认为只要“正气存内”,就能“避其毒气”。
而用现代医学来说,瘟疫的的解释其实十分简单,就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而对于男人的问题,“小乞丐”却完全没有搞对重点,只是将重点放在了“你这个小乞丐”这句话上。小乞丐?他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呃,好吧,这一路把自己搞成了这样,确实挺像个小乞丐的。
他也不否认乞丐这个身份了,干脆装傻充愣下去,傻气横秋地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脸,傻呵呵地说:“你都说了我是个乞丐,乞丐我烂命一条,又怕什么传染啊。”
左雨邪笑得邪魅:“蝼蚁尚且偷生呢,你虽烂命一条,但也不至于傻到故意来送死吧?说,你在这城门口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这马厩的马,都是那城里的一些官兵的,你莫不是想趁机偷马不成?”
得,不仅被当成了乞丐,还被当成了偷马小贼了。
他心里暗暗苦笑,想要出来为灾区群众做一点贡献,咋就这么困难重重呢?
就在他想着怎么忽悠过去的时候,一阵闷闷的咕噜声响了起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对面几步远的左雨邪听个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