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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绝境


在谎言中煎熬是一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萧扬又要在人前表现出自信满满,每当回到小屋中,仿佛就卸去面具,如山的重压压的萧扬喘不过起来。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萧扬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态。

一罐罐的血液堆积在房间内,萧扬每天夜里不停炼药,每种药材炼制成丹药后,就被萧扬作用到鲜血中,因为这是一个不能被外人所知晓的秘密,所以这一切工作都是萧扬自己来做。

一个人藏在阴暗的角落跟时间赛跑,去弥补一个随时都可能暴露开的谎言,每一刻萧扬都能感觉到刀锋及体的紧迫与冰冷,每一分钟萧扬都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走出屋子却还要带上一副自信满满的面具,萧扬感觉压力越来越大,自己近乎崩溃。

眨眼间来到兽族六十天,一月前给猪头镇的猪们喝下假药,一月内没有猪死,也没有猪痊愈。这个结果让萧扬变成困兽!喝水喝不死猪,但也治不好病!一个月!猪身上的抗体并没能弄死瘟疫病毒,时间拖得越久痊愈希望越小,也对萧扬越不利。

猪头镇依然是疫区最快乐的小镇,三十天了!老猪依然活蹦乱跳,脸色没有继续泛黑,但是也没红过来,病情不恶化对匹格们来说,那就是一件好事。当然老猪的心头也藏着一丝疑惑,为什么吃了一个月的药仅仅是遏制病情?吃药不就是治病吗?只要对症病情就应该减轻病情,但是现在自己的病情至少被遏制,而没有减轻,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药不对症!

老猪作为猪头镇的镇长,身上有着莫名的使命感。吃药的第三十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摸摸的找向萧扬,此刻萧扬正在实验室内试验,眉目间全都是愁苦,并没意识到老猪已经进入自己的实验室。

看着萧扬愁眉苦脸的忙忙碌碌,老猪也知道萧扬的辛苦。一个青春年少的人,来到兽族疫区内埋首苦干,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至少站在老猪的角度上,就无法对萧扬横加指责,甚至连一句难听的话都不能说。

但是老猪现在心中难安啊!药不对症是否也会像前两次的泡沫那样,最终爆开要了族人的性命,若是真的如此,那么整个猪头镇可就全完了!

深呼吸后老猪往前踏步:“神医啊!”这一声可是把萧扬吓的不轻,愁眉苦脸的神情在瞬间变成错愕,错愕之后立刻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来:“什么事情啊?”老猪也没有隐瞒,直接上单刀:“这个药是不是不对?只能抑制病情,不能治疗病情,若是如此我还能活多久?”

每个谎言都会在智者面前醒悟,萧扬面前这个猪头,阴错阳差此刻正在扮演智者的角色。萧扬的心好似被一双大手抓到,抓的心脏停滞,抓的萧扬有些喘不过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谎言被拆穿的那天,但是现在谎言还没有拆穿,萧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死撑。

“怎么会!这个药再吃上一些时日,肯定是能痊愈的!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喝下去的药!”萧扬说着没从老猪的眼中看到恍然,在他的眼中看的全都是担忧,老猪并不相信自己,这种情况下萧扬只有打出另外一张牌:“其实我给你们喝的药水都是稀释版的,我怕药效太猛会重复曾经的悲剧,既然你觉得药效没用,那么我只能给你用不稀释版的!”在无法欺瞒的情况下,萧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虽然明知道拖下去对自己并没有丝毫好处,但是不拖下去现在就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老猪看着萧扬呆滞半晌后把头一点:“既然是如此,那也就只有这样!把没稀释的拿出来,我喝了试试。”疾病乱投医,既然已经事情如此,那么久只有期待事情还能出现其他的转机。

萧扬知道自己现在是为了一个谎言而不得不去编织另外一个谎言,随着谎言不断的增加,现在已经成了骑虎难下。心中暗暗发狠,既然如此那就加重剂量,只要让老猪能看到自己的面色潮红,那就证明这个药的确有用。

心中发狠的萧扬从屋子内拿出牛黄,往里面倒了十倍的剂量,拿出来刚交给老猪,就看着老猪打开瓶子一口喝了个干净。

“有没有效?”萧扬的眼中写满担忧,药水进入老猪的身体内后,立刻四处发散而开,随着药效发散而开,老猪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潮红,红润之下周身的皮肤居然也开始变得粉红,猪瘟特有的黑色全都消散,老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未患病前。甚至比患病前还要年轻!

萧扬知道牛黄会在血液中杀死病毒,但是病毒很快就会蔓延,所以对老猪的变化并不惊奇。看着老猪一脸的喜色,萧扬点了点头:“药效也就能够维持一会,但是等到药劲一过,你还是要全身变黑。”

老猪听到萧扬这样解释,眉头一皱:“若是继续加大药品的剂量呢?”“我怕重复上两次的悲剧,所以不敢轻易加大药效,也不知道你们能承受住多大的药力!”萧扬说的痛心疾首:“万一再死了猪,天医谷的名号可就要坏在我的手中,所以我不敢啊!”

老猪听到萧扬这样说,无奈下把头一点,盛名所累。萧扬来到兽族,若是能够解了瘟疫,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天医谷的医师。不能解反倒是个错!再死上几头猪,那就成了无法解释的大事,砸了天医谷的名声,并且往天医上人脸上抹灰的坏事啊!

老猪叹息一声后,摇晃着离开,既然萧扬生怕再出意外,老猪倒是可以当这个试验品!摇晃间,沐浴在日光之下。周围的黑猪自然看到面色潮红,全身肌肤都不再发黑的老猪,纷纷的围上去,对着老猪问长问短。

老猪的脑袋变得恍恍惚惚,思维意识有些混混沌沌,光看到这些猪儿张口,却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天玄地转中,老猪站立不稳,眼皮很是粘涩,身形摇晃瘫软到地上,而后鼾声震天。

这一下好似往滚油中泼了冷水,一下子全部的猪们都炸窝了!两头猪慌慌张张的去找萧扬,萧扬忐忐忑忑的来到老猪的身旁,喝点水加点牛黄,怎么就会喝出猪命呢?这不应该啊!

萧扬蹲在老猪的身旁,看着老猪一身的皮肤并没有变黑,而是变得赤红,周身的体温连番升高,萧扬伸手摸在老猪的额头上,发觉老猪的头颅很是滚烫,保守估计温度四十度以上。

周围的猪都神色复杂的看着萧扬,有忐忑的目光,有怀疑的目光,有审视的目光,还有绝望掺杂疯狂的目光!萧扬被这些目光盯的不寒而栗,很快就明白这些目光中所包含的意思,这些猪们已经开始对老猪的昏迷有了别样的联想。

现在萧扬就好似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若是火山喷发,自己注定尸骨无存,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撑下去,拖延时间寻找新的配方,若是找不到新的配方,那就只能死在兽族之中。想到这里,萧扬才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走上绝路。而且还是无法回头的绝路!

“都看什么?怀疑我的药没效啊!”萧扬这一刻瞪圆了眼睛,把手往下一指:“你们看看老猪现在的皮肤,是不是回到了生病之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的药有效!”萧扬只能强词夺理。

“那老猪怎么会昏倒呢?”一个怀疑的声音在一旁唱响。萧扬听到这头猪的怀疑,立刻圆瞪眼睛看过去,看着这头壮硕的黑脸猪,萧扬双眼一利:“别说老猪会昏倒,再喝十天药后,你们也都会昏倒,那是因为药效到了,开始驱散身体内的瘟疫病毒!”

萧扬说着就把手往前一伸,拉着那头壮硕的黑脸猪说:“你摸摸老猪的身体,能感觉到什么?”“很烫!”“烫就对了!这证明老猪他正好好起来,也许一天,也许十天,只要他能够再次睁开眼睛,那么他就能够战胜瘟疫病毒,成为第一个被瘟疫病毒感染后,活下来的幸存猪!”萧扬说的无比自信,外加掷地有声。

周围的猪们都猛然吸一口气,都知道神医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治愈瘟疫,却没想到这一天会这样到来,让全部的猪都措手不及。这时候有个弱弱的声音问:“如果老猪醒不来呢?”

这个问题被抛出来后,全部的猪都看向了萧扬,萧扬咬了咬牙,任何事情都要做两手准备,既然现在已经是了这样,那就再拼上一把:“如果老猪醒不来,那就是他的命不好。这是神的意思,人力所不能及!但是我相信他能醒过来,就好像我相信十天后的你们会昏迷,而后能醒来一样!”

听到萧扬这样说,原本的喧嚣与质疑全都消失。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生瘟疫要吃药,吃了药后就要接受命运的审判,运气好的能醒来,运气不好的醒不来。这一下生病与被治愈就成了行善积德的气运,一时让每头猪都忐忑了起来。

萧扬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眼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天知道下面那一关还能不能过得去。走一步看一步吧!萧扬看着地面上躺着的老猪,心中暗暗的祈祷。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啊!明明只是喝了一些水,最多是里面有些一些牛黄,怎么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呢?这个不应该啊!

“老猪啊!老猪!你可是要快些醒来啊!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了,我可不知道多加牛黄就会要你的性命啊!”在萧扬的祈祷中,老猪昏睡了八天,这八天的时间让原本阳光明媚的猪头镇,又回到了死神的怀抱中。没有了每日的歌唱,没有了每日的笑颜。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内部处理,外面的世界并不知道猪头镇内的情况出现了逆转,全部的兽族们都翘首以盼,等着萧扬能够研制出解毒药剂来,一举缓解兽族的疫情。

第九天,老猪依然睡在床板上,呼噜声打的震天响,皮肤还是红润有光泽,丝毫没有醒来的意图。全部猪头镇的猪都开始忐忑起来,为什么昏迷九天还没醒,难道要在第十天死去,而那些病重的猪们一个个神情萎靡,现在的老猪就好似明日的自己,自己喝的药只比老猪晚了十天,也就是说他们明天喝下了药,就会和老猪一样沉睡,而后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安的情绪在猪群中震荡,仿佛是死前的疯狂让每头猪都变得不安,比老猪晚喝一天药的猪们变得更加不安,一个个的转动鼻子发出哼哼声,两三头病重的猪转动复杂的眼睛相互之间看了看,而后他们悄然的往前围过去,把萧扬围成一圈后,一头带着粗长獠牙的猪先推搡萧扬说:“你是不是神医?你有没有医德?怎么老猪喝了你的药就没醒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随着不停的推搡,全部猪们情绪都活涨起来,老猪昏迷不醒让他们失去最后的依仗。随着第十天到来,死亡的威胁更是让一些猪们彻底发狂。这一刻死神的镰刀已经割到了脖颈上,他们可不管萧扬是不是神医,只要不是救命的稻草,那就无关紧要。

萧扬心中有愧,自然不会反抗。老伙夫可是看不惯这些,见他们推搡萧扬,立刻冲了过去,把萧扬护在身后,好似一头愤怒的雄狮,对着周围的猪咆哮:“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来救你们命的!”

“亏你们还有脸说!我看你们不是来救命的!是来害命的!”一个阴腔怪调在猪群中回荡,说的老伙夫羞愧,说的萧扬无地自容。西吉和北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

周围的猪们一双双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变得血红,空气中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随着火药味不停的蒸腾,流血事件一触即发。一头猪终于恶狠狠的说:“反正我们都要死了!今天就拉你们这些庸医陪葬!”这头猪说的气壮山河,话音刚落下周围的猪还没来得及应承,就听着一头猪发出连番的咳嗽声,萧扬看清楚是哪头猪在咳嗽时,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