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玘兄没有和你说过吗?”纪瞻问道,顾荣摇头,道:“周玘武将出身,性情直爽,哪会去深思这些事情,因为一些过节,他们一家子,似乎是不满于这些北方士族的,而且他纠结了一些人,形成了个小圈子。”纪瞻摇头,道:“鲁莽!他这么做是干什么?气量如此之小,早晚会有大祸。”r
顾荣道:“他只是看到表面,没有看到内里,这些北来之人,虽说丢官亡土,但是北来的流民,只会听从他们的调遣,他们那里有琅琊王,他们占了正统一条。若是再让那王敦坐稳了扬州刺史一位,那时候,司马睿称帝,分封官吏,他们可就有了正式的身份了。那周玘只知道斗气,何曾想到这些变故。”r
“那怎么办?”纪瞻有些急了,他内心虽然不喜那些北来之人,但是顾荣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个王敦乃是个善于用兵之人,训练出来的兵士极为厉害,若是让他站稳了脚跟,到那时候,武力相斗,都要落于下风,但是他又有些不明白,若是当真这般顺利,那建康之人为何没有动静,确实苦苦寻求他们的支持呢?r
顾荣见他神情疑惑,道:“纪兄,我们之间乃是至交,有些话只能对你说,如今我们南方士族处境其实很危险啊!司马睿急需我们支持是有原因的。你可知寿春一带,琅琊王已有军队朝那里集结了?”r
纪瞻神色一惊,要知道北方乱来乱去,始终未有超过长江,眼下南方正真正统官方代表就是司马睿这个安东将军,有军队往北方调动,难道北方有谁南下?r
顾荣道:“似乎是石勒派大军南下,意欲攻取建康。”r
“这好生是好?”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纪瞻,一听就要打到自家门口了,他能不急吗?北方异族凶狠,加上南方士族世代居于此地,亲戚故隽,良田美宅,这可是本命的东西。r
“这个我也是听闻,不知真假,说不定是安东将军的疑兵之计。”顾荣摇着扇子,心里也在计量。r
纪瞻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过了一会,稍稍安心下来,又想了想,道:“这江南大好地方,无主之地,终究不妥,迟早要有一个领导者,我们这些豪族也是一团散沙,对付一些流民,还勉强可以,若是大规模的侵袭,恐怕我们都要完蛋。”r
顾荣回道:“这正是我关心的问题啊,倾覆之下,岂有完卵。这一年多的流民已有不少四处打劫,不少庄园都受到了影响。这不是好事啊。”r
纪瞻叹了一口气,也不作声了,二人望远江畔众多民众祈福活动,默然无语。r
就当这两个名士神色不属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一阵喧哗,二人讶异,转过身,惊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r
远处行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五个大汉,手里举着明黄色的旗帜,后面跟着的乃是拿着各种仪仗物品的大汉,队伍中间有着四人抬得肩舆,这个肩舆正中坐着安东将军司马睿,只见他头戴通天冠,身着明黄衮服,高冠宽领,长袍在身,白玉束带,端坐其中,双目平视前方,面露凝重,无形之中给人以高高在上之感。而在他身后,竟然跟了七八十骑的人,这些人,顾荣最是眼尖,知道那是北方大族的众多领头人物,这些人都骑着骏马,身着华丽服侍,仪式威严,表情肃穆,让人看了都心惊不已。r
“这就是皇家威严吗?”虽然顾荣这些人都是士族豪强,但是作为南方大族,他们与北方士族相比,有着很大的劣势,那就是长期处于文化和政治的边缘地位,使得他们缺少北方士族的那种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