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日的某一天。我得知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好笑的事情。父亲大人竟然为了让宗吉继承家业而对付我。为了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我特地等他等到半夜,只是为了说几句话。当他说,希望从来没有我这个孩子,希望我消失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一丝开心。终于有个理由,让我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把他推进河里的时候,应该很兴奋吧,那时候胸口也像刚才那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或许是,真正的自己。奇怪,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三条宫发觉自己说着突然跑题了。看见尤幽正看着自己呢,便继续回归正题。
“或许我本来只是想让父亲在河水里好好冷静冷静吧。没想到他却一头撞到河底的石头,死了。在发现父亲死了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从此以后自己跟原来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确切的也说不清。但是那一瞬间,我眼前的世界彻底改变,空气里出现了很多我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原本安静的世界,变成了百鬼夜行人间地狱。”
“那是你的灵觉开了。这种情况下开启灵觉的话很容易入魔。”尤幽提供了专业的解答。
“是的,我想我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已经决定了修魔的道路。不过成为你们说的血魔却不是我心中所愿。”
三条宫浅浅的笑了笑说。
“你无法理解我当年把家业和未婚妻都让给你弟弟,而自己离家出走送死吗?现在还无法理解吗?”三条宫露出尤幽熟悉的灵动的笑容问。
“说实话,现在更加无法理解了。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入魔了。”尤幽说。“而魔,就算不会去主动伤害人类,却不会那么好心。”后半句她只在心里说了。
“那两个人的结局,我的好弟弟和我那美丽的未婚妻。一个在新婚之夜杀死了丈夫然后自杀,一个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妻子杀了。这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三条宫淡淡的说,仿佛那些事儿都跟自己无关。
这下尤幽倒抽了一口凉气。
“呵呵。别这么看我。结局会是这样我也没想到。当时只是想死之前来个恶作剧罢了。离开江户之前我对美和子说了家族里的恩怨,提了一下宗吉的母亲是因我而死。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理解的,事情会发展成后来这样。不过这结果虽然出乎我的意料,却是我乐于所见的。”说完,三条宫还顺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以表示他那逝去的回忆的沉重感。
尤幽想了想走上前去,拍了拍三条宫的肩膀道:“说实话我不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但这么做很爽。而且你也不是为了造成后面那种结果才这么做的。嗯。所以你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心怀愧疚。反正已经过去了。”
这下三条宫愣了,他没想到尤幽会这么评论,而且竟然被对方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自己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某种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愧疚么,或许吧。我一直极力否认内心的这种声音,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反倒觉得轻松了。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我没有欠过那一家子,而他们所有的下场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三条宫微笑着说,表情轻松的好像真的刚刚甩了什么负担,豁然开朗,好像万里无云的晴空。
“不过尤幽啊。我都把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了。作为公平原则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啊。”三条宫熟练的话锋一转,转到尤幽身上去了。
“我又没有你那么丰富的经历,就是从小身体不好,后来被师门收进去一直修道直到现在而已。”尤幽一句话概括了自己一穷二白的底子。“不过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三个。我会尽量回答你实话的。”尤幽接着说。
幽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睛弯弯的。尤幽心里直觉不好。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叶静是什么人?”
这是三条宫的第一个问题。
“她是个女生。”
这是尤幽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你跟她关系如何?”
三条宫的第二个问题。
“过命之交的好友。”
尤幽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跟她那种人成为好友?”
三条宫第三个问题。
“呃?这个么。我曾经被个叫紫之函的血魔追杀过。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有灵力的叶静明明可以逃走,可她却留下来,甚至救了我一命。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我值得信赖的好友。”尤幽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紫之函?”三条宫不禁吃了一惊。
“嗯,在F市的时候,他自称是关西军团军团长。”
“哦,他竟然去F市了。”三条宫惊讶的说。好像知道紫之函这个人但对紫之函去F市的事情一无所知,却应该知道一样。
“呵呵,关西军团军团长,好大的威风,也不知道这个位子能坐几天。”三条宫第一次如此露骨的表现对一个人的厌恶。
尤幽心道:“卧槽好可怕嘤嘤嘤~~~幽世跟紫之函那个神经病血魔到底是什么关系。紫之函好像很喜欢幽世的样子呀。艹,这么一想感觉好讨厌那个紫之函,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哼。”
和三条宫闲聊了将近一个下午,天色渐晚,尤幽吃过晚饭便回新撰组的屯所西本愿寺去了。三条宫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尤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微微的笑着。
“那么,神通广大的叶静同学你,为什么会和尤幽这个普通的道士成为朋友。”三条宫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说。
只见原本只有植物和物品的院子里,呼的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可不就是叶静么。
“那是因为,不管是许多许多年前,还是不久之前,不管是她和我是好友还是我跟她互不相识又或是交往不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丢下我一个人而逃,仅此而已。”叶静摘下头上的白天用来遮阳挡脸的大帽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