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尤幽的心里还像压着块石头一样。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但这些都属于不该管的事情,可猫抓挠心的那种感觉也实在难受。
本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提前了两个月,这种情况在T市是相当少见的。
尤幽套着一件黑色的厚毛线风衣、等着咖啡色长统靴从学校里走出来。没想到三条宫已经直接在学校大门外等她。这让尤幽还被一起走的同学挤眉弄眼了一阵子。明显是高富帅的三条宫这段时间出现在学校找尤幽频率,已经让尤幽被不少同学议论纷纷了。
“一起吃中饭吧。我请客。”三条宫笑眯眯的说,配着秀美的容颜煞是好看。
尤幽闭上了眼睛,有人请客,午餐,本月所剩无几的生活费,咕咕叫的肚子。最后她咬咬牙说:“好啊。”便跟着三条宫幽世这个自己不太想见到的血魔来到了一家西洋风的餐馆。自从红珠跟荒雪的事情结束后,尤幽便不太想看到三条宫幽世这个血魔,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由于漫长的生命曾经残存的属于人类的一些东西已经在三条宫身上所剩无几,这是她无法跨越的差距或者说是差异,越接近越觉得压力大。
两人坐定,尤幽点了海鲜套餐,而三条宫幽世则点了牛排套餐。想到菜单上的价格,尤幽心里还是很愉快的。
“红珠已经回她的故乡枫礼镇了。没想到荒雪那个一直连吉原都不敢出的小子,竟然带着惟定也一起跑过去了。连鹰司家的大宗遗产都不要。”三条宫说。
“惟定是红珠的儿子吗?”尤幽问。
“嗯。当年被他那个疯子爷爷卖到我这里的时候还是个粉嫩的婴儿呢。现在已经到开始跟父母闹别扭的年龄了。”三条宫回答。
“为什么,红珠的爷爷要卖掉自己的外孙呢?”
“因为血统啊。对于他们来说红珠和天宫雪彦生的孩子混有低下的血统。而且红珠还是个年轻并且身体健康的女子。这些人的算盘打得很精,他们并没有处理掉惟定,而是卖到我这里。万一真的没有子嗣继承家业了,放在我这里的惟定也可以被接出去成为继承人。”三条宫平静的说着那些让尤幽觉得肮脏的事情。
“知道红珠当年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父亲和荒雪的母亲吗?”三条宫突然问出藏在尤幽心里已久的问题。
“很奇怪,如果是因为她父亲花心而报复的话,那早就应该动手了啊。”尤幽自言自语道。
“你的想法也没错,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原因。红珠只跟我说了,是因为她的父亲想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荒雪成为鹰司家的继承人。而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争执中气不过就动手了。”三条宫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服务员送来了饮料,他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只因为这个?红珠看起来不像这么冷血的人啊。”尤幽不禁说道。
“呵呵,不冷血吗?你对她那种出身背景的人又了解多少呢?不过我也觉得她应该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当时鹰司家的那个老头其他的子辈和孙辈都死于一场突发交通事故,除了红珠的父亲。那个老头则是个非常讲究血统的人,对于他来说性别倒是其次了。所以只要红珠活着,她父亲是无法让荒雪继承家业的。”
“啊?就是说,她父亲想杀她?”尤幽死活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这是我的推理。不过那天的她眼神都空了,那状态倒是和当年的我很像。所以当时我叫住了只是茫然前行的她。这也是我一直希望红珠能成为我女儿的原因。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够经受得起永生的寂寞。”三条宫幽幽的说。
“当年的幽世,到底经历了什么?”尤幽暗想。
“按道理说红珠不是应该跟她父亲一样姓鹰司吗?”尤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听见尤幽的提问,三条宫暧昧的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啊,和红珠的祖辈有关系,红珠的祖母曾经救过鹰司家当时的族长,也就是红珠的外公,当时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定了个约定。红珠的母亲,估计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叫做北条征子,她是当时名动全国的灵能者,也肩负着守护枫礼镇的任务。于是在适当的时机扔出了家里最不成器的‘一只’入赘到了北条家,那个人就是红珠与荒雪的父亲。”对这些本该隐秘的陈年往事,三条宫似乎是了若指掌。
“唉,这次我虽然白忙一场,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就解决了。如果哪儿都这样,这世界就和平了。就不知道红珠和荒雪以后怎么样。”尤幽暗想。
“想开点,红珠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守护枫礼镇,据说那里世代封印这一个邪灵,北条家的人如果离开的太久,邪灵会破封而出哦。而且荒雪把惟定也带过去了,这下他们也能母子团聚。至于荒雪那小子,终于能克服恐惧症走出吉原到外面的世界,我也很欣慰。”三条宫仿佛看穿了尤幽的心思说。
用餐完毕,服务员端上了盛在镶着金边的精致茶杯里的红茶。
尤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红茶的香气,又睁开眼睛看着杯中仿佛能映出自己头像的琥珀色红茶。
哐,清脆的响声。原来是三条宫失手打碎了茶杯,尤幽低头望向地面,只见红茶的残渍和原本精致的茶杯的尸体,悲惨的躺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来。”三条宫可能觉得有点丢脸吧,急匆匆的伸手想拾起茶杯的碎片,没想到却被割伤手指。
“你小心啊。”尤幽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递给三条宫,这才想起来,身为血魔的三条宫的伤口是会瞬间愈合的。
“谢谢你。”三条宫说道,他抬起头没想到正好与尤幽对视。
不知为何,两人顿觉心情沉重,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吉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