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在来的路上便把这条街打量了个遍,街上的建筑不似乌晴来时的地方,整条街成T字型,就拿这家内衣店来说,这是一座两层的四面坡庑殿顶木质阁楼,中间大开六扇格扇门,屋门格扇上的木棂条主体是棱花样式,辅以直棂,上面都糊了绸缎。门的裙板皆雕有如意云头,黄花梨行云流水般的木纹清晰可见,华丽至极。大门前有两根合抱粗的圆木伫立在台基上,涂了桐油,由于刷了朱红色的漆,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料。圆木前的台阶两侧各摆一座一人高的貔貅,怒目圆睁,嘴巴大张着,一座面朝内,一座面朝外。
这条街就像是现在的“文化风情街”,在到处都是哥德式建筑的雾海镇显得异常突兀,但是乌晴却不得不被这几近完美的古中国建筑所折服。如果不是门头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刻着“洛菲内衣店”五个大字,他都以为他在衙门口等着被传告。
因为这很明显不和规格啊!六开格扇门,说白了就是六扇门!一提六扇门大家应该都清楚,那就是古代三法司衙门!问题是这衙门被用来做了内衣店,难道不让人奇怪吗?好吧,就当这是平行空间,不注重这规矩好了……反正乌晴是这么想的。
当然,重要的不是规格,而是样式。或许是因为这座小楼是位于这条街的交叉路口,相对较繁华,所以这条街上并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了。
开始乌晴还想过,想要干掉一个大家族的族长,是否进行远距离击杀好些,但是到现场一看还是否决掉了。首先是这条街的范围,虽然是文化风情街,但是两条主干道都得有个三四里,更别说加上不计其数的枝干和小路,就算是现代最好的狙击枪,打个四里地都顶天了,更别说还得考虑四里之外的精度问题。
第二点就是狙击的视角。从形式上来说,面前这家内衣店完全可以用“华丽”来形容,门就更不用说了,六扇呢,但是这门确实不大。也就容一人进出,一旦两人相对,那就得有人让一步了。所以从门来狙杀基本就不靠谱。再加上是内衣店,为了保护隐私,窗户上都裱了纸,撑死也就能隐隐约约看一人影,要想从窗户狙杀,不如点把火来的现实。
那问题就很奇怪了,老摩根怎么死的?现在对于老摩根的死因还没有给出一个官方的解释,唯一放出的消息就是老摩根被谋杀。置于怎么谋杀,被谁谋杀,用什么杀的,官方解释很简单:破案期间,全属机密,不予解答。
那怎么办,乌晴感觉现在真的是死局了。摩根的女儿找不着,官方的消息全保密,勘察的现场看不懂。
没办法,乌晴只好愁眉苦脸的蹲在路边的石阶上冥思苦想。现阶段看来,还是得回去碰碰米娅摩根的运气了。
乌晴暗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起身,突然见内衣店门前的人群慌忙的分开了一条路。远远便听到盔甲撞击的叮当声。他急忙抬头望去,只间道路中间三人款款走来,三人皆身披亮银色虎豹战袍,插金边,走金线。肋下佩剑,生的是威风凛凛。只是中间那人为蓝发,左边为绿发,右边为橙发……等会,这不是那三原色嘛?
乌晴吓了一跳,连忙向人群后面钻去,他可清清楚楚的记着刚来时候演的那出戏,现在根本不知道案子破没破,万一被逮到露了馅,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等会儿。”乌晴小声嘀咕了一句,往人群中钻去的身子也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摸了摸下巴,随后悄悄转身,藏在一人身后,然后弓着腰小心的向那三人望去,没一会又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捕快,视线就在两者间不停转换。
“他们好像不是一伙的。”乌晴自言自语到。很明显,且不说捕快眼睛中透露的警惕神色,单从一边身穿藏青色长袍,一边身穿亮银色战甲也能看出些问题来。
果不其然,等那三人一到捕快面前,中间的蓝发小哥便拿出了一直夹在腋下的一片绸缎,顺势抖开,举到捕快面前,面无表情的说到:“从现在开始,由骑士团接手看管犯罪现场!”
听到这句话,围观群众一片哗然,两位捕头中年纪稍小的那位更是勃然而怒,大骂一句:“你放屁!没有上面的指示,谁也别想踏进来一步!”说着便要抬起肋下的障刀前去阻拦。老捕快见状,顺手一拦,小声喝道:“闭嘴,滚后面去!”
“李头儿,他们……”小捕快刚要辩驳,就被老捕快狠狠的拽了一下手臂,顺势退到了老捕快身后,老捕一脸凝重说道:“孙伢子,别上头,水深,我来!”
李头儿没管身后一脸怨气的孙伢子,转身看向面前三人,问道:“三位可是圣剑骑士团的人?”
“正是,”蓝发青年微微颌首,接着说道“还请两位尽快撤离,从现在开始,现场由我们接管。”
“这……”李头儿脸上漏出一抹难为情,问道“几位可将上面的调令给我看看?”
“自然。”说完,蓝发青年便又将绸缎举到了李头儿面前“请看。”
李头儿伸手接过了绸缎,看了没一会,就说道:“可这……这不是我们衙门的调令啊,还请大人见谅,我们恕难从命。”李头儿微微躬身,算是明确了他的态度。
“圣剑骑士团办事,不需要任何人允许,我们只服从国王的命令!”蓝发青年的语气略微加重。
李头儿微微摇头,说道:“就算是国王,也应该按规矩办事!”
“不好!”乌晴暗惊,一听老捕快说出这句话,他就知道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旁边两人暴起出手,左手反握剑柄,栖身向前,一把拔出利剑,露出半柄剑刃,刚好抵住捕快脖颈,两人动作一气呵成,势如猛虎,乌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两名骑士就已经前移了将近三个身位。
“好快!”乌晴暗自感叹。他紧紧盯住剑刃,只见这两柄利剑没有丝毫颤抖,只是在反射出一股渗人的寒光,映照在远处的墙壁上。而墙壁上的两道白光,就像刷在墙壁上刷了两抹白油漆,一动不动。
仅凭这一手,乌晴就可以肯定,这两人是绝对的高手。手握铁剑稳若磐石,出手迅速利落果敢,即便上了战场也是真正的“百人敌”。
而且两人眼中隐隐露出一抹狠厉,但这不是亡命之徒一般的狠辣。这两人年纪轻轻便如此强悍,定是自幼习武。不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要忍受练武所带来的疲劳和伤痛,仅仅心志坚定是不够的,更多的是对自身的狠厉,唯有以命相搏,才能换来体能和技艺上的提升。长此以往,他们眼中自然而然会带有丝丝慑人的气势。
李头儿和孙伢子被两人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窖。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涌出,顺着脖子流到剑上,在脖子和利剑接触的位置晕开。李头儿感到了微微刺痛——利剑已经划破了皮肤。
紧接着,人群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踏步声,人群之中又分开了一条道。这次来的是一队士兵,不多不少正好十人。士兵装备明显不如那三名骑士,铠甲偏暗,但每人都手握长枪。头前一人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斩断了面前的麻绳,后续九人依次跟上,重新布置起了封锁线。
这道封锁线可比之前的那道麻绳有威慑多了,周围群众硬是向后挤了三步。
等到十人站立完毕,那蓝发青年又开口了:“两位现在可想清楚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捕快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从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就有劳各位了。”
拔剑的那两位骑士也没有多说,只是静静的收了剑。
一大一小俩捕快,头也不回的灰溜溜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