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云站在场中,一动也不动,双手轻轻一点一拨,毫不费力的就将他所有攻势都化解。
万小云微笑道:“你打中我一下或者让我动一步,也算你赢。”
粟穹洪亮的声音响起:“这小子虽然狂妄了些,却真有真本事,不过和这个小子打,看不出他真实的水平,嗯,有点意思,这个人有人看中了么?”
此时他嘴里的“他”,已经不再是江小楼,而是万小云,段一飞这回总算把目光投向场内了,冷冷一哂,喃喃道:“我可对他不感兴趣……”
万小云从容不迫的进行防守,一招都不还击。
江小楼仿如泼妇一般死缠烂打,局面如此的清晰,他都不肯认输。
众人均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女弟子,对他生出厌恶。也有一些人,起初认为他不自量力,加以嘲笑,但这时反而生出敬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江小楼汗水湿透了衣衫,气力也差不多耗尽了,支撑他的,只剩下了臭牛死时的恨,被人当众羞辱的不平之气,这股不平气,令他不肯低头认输。
但是,这种选择对不对呢?本来低下头,吃点亏,不要那所谓的一时的“尊严”,就能进入光明殿,但是因为自己的所谓自尊与执拗,不但进入光明殿成了痴人说梦,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自己是不是太蠢了?明明结局已经在那,但是!自己心中有股气,天生而来的傲气!这股气让他不肯低下头!
他不蠢,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强弱之分,知道如何隐忍养晦、厚积薄发……但是……这股气横在心头,让他无法低头!
这世上,有些事,是做不了正确的选择的,不论对错与成败,这股气如何也不能失去!
力量在失去,内息也接近溃败。
在到对方身体之前的丈八距离,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鸿沟,将两个人隔开,他永远跨越不了这短短的距离,
万小云飘飘而立,白衣飘飘。抬头看向冲自己叫好、助威的年轻女弟子们,笑容温文儒雅。这时候,他发现江小楼停止了进攻。
但是,他停止进攻,并不是垂手认输或者精力耗尽,而是双目血红,一股不该他身上出现的强大气息汹涌而起。
万小云脸色变了,不敢大意,连忙也屏息凝气。
江小楼脸色狰狞,衣衫无风自动,一股威压之势从他身上散出,强大的力量在他的身子集聚,他双手举起,犹如举火燎天,然后,在众人的惊讶声中、在他的头顶上空,出现了一个不清晰的青灰大鼎的轮廓。
人群中有人立刻惊呼:“玄气驭鼎”!接着众人又破天价的一阵哗然,有人大叫:“是虚空剑”!但见万小云身上青色的玄真气流转,双指掐诀,在指尖处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柄清晰的三尺长剑,长剑轰鸣,发出破空之响。
玄气驭鼎、虚空剑都是非常厉害的中级招式。只有修为到了玄真气境界,也就是晋升铜罗时才可以驾驭的武功。
而万小云,明显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已经玄真气一层了,甚至不止一层那么简单……
他体内有了强大的玄真气,可以驱动虚幻的虚空剑,但江小楼……
新人中的比试,竟然出现了这种场面,一干人始料未及,若非知晓来龙去脉,还以为自己在观看的是日常中级弟子的切磋。
玄气大鼎影子虽然不清晰,但体格巨大,气势雄浑,轰隆隆的冲万小云砸去,犹如泰山盖顶；而虚空剑则如苍龙出海,破空飞至。
尚未相遇,玄气大鼎猛地虚化,破碎……而虚空剑飒然大响,到了江小楼的胸前!
江小楼全身精气神合一,瞬间耗尽所有能量,催生出了玄气大鼎,但这大鼎不清晰,而且只能出现这短短一会,犹如昙花一现。大鼎一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手指头尖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勉强站稳身子,看着虚空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时背后一股雄浑、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贯入,虚空剑一碰触到这力量登时玻璃般粉碎,炸散在空中,漫天而来的杀气也一举消散,无影无踪,却是背后的方静见江小楼以五转灵气强行催生玄气大鼎,势不能久,万万挡不住真正以玄真气催生而出的虚空剑,只好出手替他化解了灭顶一击。
不知道为何,场上这个少年,面对着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咬牙赴死般的催生出玄气大鼎的那一刻,她心中有种深深的悲凉和奇怪的热血,所以,她出手救下了这个少年,这个在别人眼中可能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的人。
江小楼胸前中剑并不深,性命无忧,他体力完全耗尽,“哇”的吐口血,重重的扑到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方静看了看一脸绝望,但又绝对没有绝望的脸,他似乎仍想爬起来,只是全身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又吐出一口血。
不禁一丝怜惜之情油生,叹息一声,只能是叹息,这世上,许多事情我们或许可以心生愿景,但是,事实多半是很现实的无能为力。她高声道:“江小楼只战胜了四个人,没能战胜五人,判定挑战失败,不能晋升为光明殿弟子,力气恢复了,立刻离开光明殿。”
多日的努力,数场拼搏,到头来仍是一场空。江小楼感觉到万念俱灰,身心瞬间已沉入海底。
只听场中一清脆的声音说:“还没比完呢,还有我,还有我呢!”
还有第十个人。
娇脆脆的声音似乎哪里听过,很熟悉。方静道:“胡闹,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和你比?”那女声道:“他能不能打是他的事,我要打,这样吧,我不乘人之危,以免人说我胜之不武,我认输啦。”
是若水的声音么?
江小楼听出了她的声音,想侧过头去看,但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不了分毫。
好一阵沉默,方静道:“这个……这……”若水理直气壮的道:“他认输了几场呢,他可以认输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嘛?”声音在转移,似乎是她在追着谁在争辩。
忽然方静高声说道:“新人江小楼,成功赢得五场,挑战成功,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光明殿的初级弟子……”满场的欢呼哗然,更多的是女弟子的斥责与不屑……“正式成为光明殿初级弟子”这句话如雷霆般钻进江小楼的耳朵,听了这句话,江小楼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