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原地跳跃,没有立即冲过来,最后索性在地上开始打滚。江小楼大为诧异,停住身子,定睛去细看,却发现老虎身子四周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在飞舞,等看清了,这些黑点是一条条细小的绿蛇后,整个人骨头发麻,头皮发炸。
不一会功夫,老虎身躯爬满了细蛇,老虎的反抗越来越弱,最后终于不动。身子融化般在慢慢变小,最后只剩下一团扎在一堆的蛇团,不停的翻滚、蠕动。
这些小蛇很少是呆在一起的,感情,刚才在河岸所见的一堆一堆的蛇堆,是吞食了去饮水的动物的骸骨,甚至,连骸骨都没有剩下。
心脏处在悬空,此刻终于崩溃,他大叫一声往山上跑。
被这么一群蛇给……他不敢想!一心只想爬到山顶,哪怕到了山顶从山顶跳下山涧,也比这种死法好些,这种死法太恐怖!太恶心!
不时踩到蛇堆上,差点滑倒,肚子已经空无一物,仍是不停的翻滚,往上作呕。堪堪到了山顶,见一条足有三四丈长,树干般粗细的赤色长蛇缠绕在面前一棵树上,闻到人的气息,大蛇身子蠕动,蛇头高高扬起,脖子扭转,从树枝间探出头来,阴冷的目光盯着他,赤红色的蛇头不停的吞吐。
没有给他转念的余地,长蛇蛇身飞速滚滑,蛇头闪电般冲到了他面前!
蛇头到了面前,头猛地向一旁偏了过去,长长的身子跌入草丛,似乎被什么击中了。
疑惑之间,双脚一凉,一股冰冷的力量缠住他的身子,低下头,忍不住惊呼出声,自己的双腿被一条与刚才那大蛇不相上下的青蛇缠住,蛇身力量极大,他的双腿无法动弹,一下子扑在地上。
瞬间,脸上、胳膊、衣袖、腿角全有冰凉的东西钻了进来,头发被什么狠狠的拽住,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身子飘空。
猛睁开眼,已在一棵松树上,身边蹲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衣衫破烂,俨如乞丐、野人。
脸上带着一条深浅不同的疤痕,从鼻梁一直延伸到左肩胛上的脖颈,猛看上去,十分可怖。
她左手握着燃烧的木棍,右手抓住他胸口,身子飞跃,犹如猿猴,跳到涧边,抓住一根藤条,荡向对面的山壁上,山壁上有个小小的洞穴,洞口一排火把,火光闪亮,浓烟随风冲上山顶。空中追来的蛇,大半落到深涧之中,有几条扑上来,碰到火焰、浓烟,扭曲着翻滚,被少女用木棍一一挑落深涧。
洞穴狭窄,简陋的草木制作的粗糙的日常之物,一张木板拼接的木头床,除此几乎别无他物。
少女拉他到里面,说道:“安全了,自己看看,身上有没有裹蛇进来。你是这届参加死亡林考核的新人么?”
江小楼惊魂未定,仔细拍打衣衫,还把衣衫掀开,仔细看向皮肤。
少女连忙扭过头,去看洞口方向,道:“应该没有被咬,否则容你活到现在?你也喝了那条河的河水吧?这种怪蛇在水中繁殖、排泄、产卵,你喝了那水,身上有了他们的气息,所以它们虽然感觉到了动静攻击你,但却没有真的咬你。否则,你一百条命都没了,在这里,是蛇的天下,其他的什么老虎、狮子、野狼来了就死,就算光明卫士的手段,也未必能保一条命。”
江小楼恍然,这一路走过来,身子不知道被多少蛇碰触过了,竟没有感觉被咬,原来是这个原因,想到要不是实在口渴,喝了那条河的水,自己已经……忍不住一个冷噤,阵阵后怕,脊背发凉；再想到自己喝的水里面有蛇,肠胃又是一阵搅动、翻腾。
“只可惜,水分在身体里容易挥发和消化,喝了水只能只能保一时无虞,久了气息消失,同样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如何,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当下冲小女孩道:“小妹妹,多谢你。”少女瞥他一眼,问道:“你多大?喊我妹子?”
江小楼道:“我十六了,不比你大么?”
少女呆了呆,问:“九月之前?”
江小楼点头,少女道:“行,是你大,不过别喊我妹子,我叫吕胜男,叫我名字,你呢?叫什么名字?”
“叶狐。”
“夜壶?”
“树叶的叶,狐狸的狐。”
“嗤”的一声,少女忍俊不禁。
此时打量她,见她衣服破碎,胳膊和两条小腿全都露在外面,被日光晒得发红,若不是见她细胳膊细腿的,第一时间还真看不出她是女孩子。
脸很精致,眼睛不大,但十分的秀气,清瘦的脸颊,眉宇间有自然而生的英气,可能原本很漂亮的女孩……但是,这一头蓬松、发黄的乱发,满是泥垢的肌肤,已经看不到胳膊和腿上的原始肤色。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让一切美好的影子都不复存在。
听她的语气,她也十六岁了,只是,怎么端详她,都感觉她只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不由问道:“你真的十六岁了啊?”
吕胜男原本充满笑意的脸蛋一冷,瞪着他道:“不像么?嗯!当然不像,被困在这里五年,没吃没喝的,没死就不错了,还谈什么长个子?”伸手摸了摸脸上疤痕。
江小楼原以为她会难过,却料她转过身,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参加考核的弟子?我救了你,你可不能笑我丑。”
江小楼呆了半晌,道:“这么说你是五年前误闯到这里,被蛇困在这里五年,五年都没能逃出去?”
吕胜男安慰道:“总有法子的,会出去的,如今你来了,出去的机会又增加了几分。”江小楼道:“我武功低微,脑子又笨,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吕胜男笑道:“别这么说,人不能妄自菲薄,再者,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已经帮到我了。”
江小楼不解她话中的意思,微微皱眉。
吕胜男推他坐到木板床上,自己也挨着坐下,道:“你来了,至少有个人陪我说话,不是我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听到这里,江小楼恍然明白,心里蓦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