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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施手救人


  老和尚安排的院子远离前堂的佛像大殿又与普通香客的居所隔开来,离了大殿的喧嚣声哗,倒有几分古刹的悠然宁静。

  两进的小院,车夫被安排在外院,其余女眷皆歇在内院。

  内院庭角有一株郁郁葱葱的松柏,在萧瑟的冬季绿荫惹人,寒风过际,时而落下几根铜针般的细叶,看着也是喜人。

  冬意缭绕,就是国公府内温室里细心栽培的盆景也恹恹的,一株室外的古树倒能独自绽放,如何不让人钦佩。

  五娘看着那粗壮的枝头,想着若是能在那上边一览众小,也是别样的滋味吧。

  这心思也就是想想,飞到那数十丈高的枝头,除了雄燕也就只有传说中飘忽不定的世外高人了吧。

  五娘悻悻地回了屋,窝在榻上看乳娘绣花。

  大门奴婢闲来无事只能绣些花儿打发时间,针线局的绣娘大件的衣物都有得折腾,小件的鞋袜缝补只能靠各屋的丫鬟婆子帮补了。

  乳娘绣的是一只花开富贵红绿交错的棉袜,掌面接口处,针角细细绵绵,一看就是花了真功夫的。

  乳娘是真心待五娘,吃食用度细到一只鞋袜都不马虎。乳娘绣工好,绿筠阁的丫鬟都是跟着她练手,前世五娘的金丝凤凰喜袍就是乳娘一针一线缝制的。

  再看乳娘穿针过线中,一朵牡丹花绣栩栩如生含苞绽放,府内最拔尖的绣花娘子也不过如此吧。

  想起自己那个荒唐大胆的计划,五娘眉眼一动,脆生生地说道。

  “乳娘,你教我刺绣吧。”

  乳娘正在绣牡丹的花蕊,一听这话,针线一个不稳,斜生生刺到火红的花瓣上。收了针线,这才鼓着圆瞪瞪的眼睛惊呼道。

  “好端端的学这个作甚?”说着斜眼恶狠狠地扫过一旁的月洛月桂。

  大家女子学的都是琴棋书画大家礼仪,府内衣裳都有绣娘包罗了,哪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只有那苦寒的小家女儿才要学得那针线谋生,缝缝补补。

  就是商贾出生的贾氏都是不会穿针引线的,商户女子尚且如此,闺楼贵女又何须学这等不出手的东西。

  五娘突然冒出了这个心思,乳娘心中警觉,五岁的小孩子最是活泼好玩的年纪,哪里想学这学那的,偏偏还是最枯燥乏味的绣活,乳娘愤怒地将目光锁定在月洛月桂身上,寒声道。

  “说,谁干的!谁撮唆着姐儿起心思的……”乳娘打小服侍已逝的白氏,其后先生了孩子入府做了五娘的乳娘,耳濡目染,自带几分白氏的威严,压得月洛月桂诺诺不敢言。

  “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必禀了太夫人将她发卖到勾栏子里去,永世做那下作的腌臢货!”

  乳娘这话说得太过狠毒,可是事关五娘,护犊情深的狠性也就显露出来,月洛月桂哪里看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乳娘,两个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当下也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五娘见状,急急拉着乳娘,解释道。

  “乳娘,是我自己想学的,我看你绣花漂亮……”

  五娘说得有板有眼,乳娘不由信了几分,紧绷的面上这才松动几分。

  “府里自由绣娘管着,五小姐要是想学,不若跟着大小姐学字研棋可好?”

  乳娘所说的大小姐是已故的大老爷碧织章唯一的子嗣,国公府的元娘。

  大老爷大夫人去得早,太夫人疼惜元娘,早早请了教习女先生来坐馆,唯恐她有学得不好的。

  元娘九岁,在一众姐妹中年龄最大也最先启蒙,据说她遗传了大夫人的美貌和大老爷的英挺长得十分出挑,识字断句,音律画意样样不落,各方婆子丫鬟都羡慕的紧,只道是大小姐是有福气的,日后必能嫁个好人家。

  五娘倒不羡慕她,元娘样样出彩,最后也不外如此,凄苦日子不比五娘强几分。

  女儿家学问再好也不如见识来得长远,女子不得入仕,有再多才学也是空谈一方。

  前世五娘就是为了效仿元娘,琴棋书画样样皆学,因为南子宁曾说过,女子才学气质远比容貌重要得多,就为了这一句话,五娘废寝忘食,挑灯夜读。

  结果呢……

  世间哪有男儿不好色的?学识哪有容貌赏心悦目?

  五娘自嘲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今生不愿重前世蹈覆辙,那么所学所好也应有所变数。

  所学所用应落在实处,今生她再也不想被那些高楼宫宇束缚,亦不愿被儿女私情虚以委蛇牵挂,大好河山风貌,只待大仇得报,必然游山踏水好不快活。

  这便是五娘重生后的心愿,被伤得深了也就不相信那些郎情妾意的东西,自由自在地活下去,看遍大千世界游戏红尘,这才是她今生的规划。

  贵族子女,生出这等心思实在是大逆不道,所以这份心思小样,她小心翼翼地掩藏在心底,连乳娘也半点不提。

  绣活势必是要学的,日后游走少不得缝缝补补,既然决定抛开这世家府邸的繁华贵气,那就要低下头来,安安分分地学做普通人。

  “乳娘,你就教教我吧,等我学会了给太夫人绣张帕子,她必然欢喜。”五娘拉着乳娘的手臂撒娇。

  乳娘原本还有些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收敛干净,瞧着五娘小小巧巧的模样,莫名有些心疼。五小姐才如此小的年纪,就懂得要讨好太夫人欢喜,若是夫人还在,小姐何苦如此……

  想着想着,乳娘眼角微浸,泪珠子巴拉拉地落下来,透湿了手中的棉袜。

  五娘见乳娘哭,心底酸溜溜的难受,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跟着爆发出来,偎着乳娘大哭起来。

  两人抱头痛哭一场,这才觉得心底好受许多。

  月洛打了水,两人净了面,相视一笑。

  乳娘绷着长脸,低声说道,“要学绣活可以,但是我们约定好,每日至多学一个时辰,且只能学些小样,大的衣裤缝补我是决计不会教你的。”

  见乳娘松口,五娘已是高兴,点头满口答应下来。能学些小样缝缝补补已够用了,成品的衣裤铺子里都有卖的倒不用操心。

  事情敲定下来,五娘也不拖沓,当下就张罗起学习。

  只一个简单的穿针引线就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针线刚在棉布上跑了几下,乳娘就板着脸说时辰到了。

  五娘也不纠缠,日后还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重新梳了头,换了件家常的棉衣小袄,五娘想出去逛逛。

  乳娘当然不准了,连带着贾氏留下的丫鬟翠儿也跪下求说,贾氏走之前谨慎严厉的眼神众人看得真真的,若五小姐出了什么事……

  翠儿是个直的,瞧着五娘不松口,狠心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咚咚作响。

  五娘也是吓了一大跳,就没见过这么实称的丫鬟,贾氏调教下人果然有一番手段。

  等五娘吱了声,翠儿额上已是彤红一片,看着瘆的慌。

  也就磕了几个,就红肿如此,看来是动了真格的,见此五娘再也不敢再说什么,嘱咐乳娘给翠儿上了药膏,然后就窝回了榻上。

  毕竟是贾氏的人,闹出了什么,平面上不讲恐怕心里生出嫌隙,好不容易培养的点点感情要是这般糟蹋了岂不可惜。

  五娘乖乖不闹腾了,心底还是有些遗憾。

  凭着前世的记忆,今年的庙会是要发生大事情的,具体是什么事传的迷迷糊糊,大约是某个贵族子嗣被贼子绑了票,当时闹的帝京沸沸扬扬,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遇到了麻烦事。

  可惜不能出去看看,白白错过一场好戏。

  重活一世,倒是对许多事好奇的紧,当年讳莫如深的事情最后也未传出个合理的章程,着实吊人胃口。

  五娘叹了口气,歪着头睡了过去。

  ……

  月色清漫如画,透过纸糊的窗柩落到室内,银光采采,颇有韵味。

  五娘又梦魇了,梦到前世的火场还有南子宁阴冷残暴的脸,突然惊醒,亵衣已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湿哒哒的难受。

  乳娘丫鬟们歇在隔壁耳房,宁静月色中偶得听见一两声悠长的呼吸,带来几分安稳。

  梦魇后再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全是满目殷虹的火光和那对令人作呕的嘴脸。

  五娘披了件外衣,下了床。

  窗户下方是一张红漆四角小杌,五娘想了想,站了上去。

  轻轻推开窗户,月光洋洋洒洒落下,落到她的身上如同镀金的羽衣,又恰是落入凡尘的仙子般。

  一个黑影闯进夜色,瞧着银光璀璨的小小人儿入了神。

  很快身后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身影不敢大意,怔了怔,朝五娘的方向跑来。

  等到五娘反应过来,身影已跃至窗下。

  随众看看热闹倒还有几分趣味,若是将自己搅入这乱局就大可不必了。

  五娘皱皱眉,抬手准备将窗户关上,哪知身影先发制人,手掌已经死死撑住窗柩。

  五娘再一用力,也是半点不动。

  她有些恼怒,冷眼看着窗外的人,横眉轻挑。

  窗外人也不落下风,坦荡荡的四目相对,全然没有惧意。

  远处的小道已传来隐隐错错的声响,窗外人的面上再也无法坦荡,甚至出现一丝淡淡的惊惶。

  五娘心一惊,瞧着窗外的人,想起前世的庙会大事件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看了眼明明心生恐惧却偏作常态的人只觉好笑。

  就当是行善吧,按前世的传闻这小公子也是受害者,于是她指了指屋内,朝着对方努努嘴。

  窗外人得令,漆黑的瞳孔中浮现一抹光彩,又望了眼身后,再不犹豫的一撑窗扇,借势纵身一跃,轻快地落到屋里。

  好身手!

  五娘心中暗自喝彩,瞧着少年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就有如此手段,必然是师承大家,从小勤练。

  外面声响越发靠近,五娘赶忙关上窗户。

  屋内黝黑许多。

  五娘这才细细打量起这半夜而来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