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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迪斯默尔沼泽(2)


  然后我们说服了吉姆·德哈特(JimDehart)。他为军队设计射击场长达15年,我们请他负责射击馆。他懂设计草图、电路图、电器工程,甚至水暖。我曾开玩笑说,如果像游戏或电影《僵尸启示录》里的僵尸出现,他是我们第一个想到可以抓来搞定电路、建起围墙的人。吉姆总是有非凡的想法,同样重要的是,他能想出物美价廉的办法把想法变成现实。

  肯·比埃拉(KenViera)是前海豹突击队员,曾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他还是我在第八分队时的训练教官。他同意当总经理。因为他的自律和专注,我和这个清瘦的长跑健将相处得非常好。他不是那种很随意的人,我也不是。但他是一个非常棒的商人,也是我们后来组织的黑水公司午间体能训练的最佳选手。他会定期出现,和我们一起拖轮胎、推车、骑山地车穿过沼泽地,他能与任何一位愿意加入体能训练的员工建立起融洽的关系,就像当年我父亲在霍兰做过的那样。

  我们的创始团队刚一成立,便带着地图和指南针,在周边重点军事基地方圆4小时车程内的地方画圈选址。第一个找到的地方是位于弗吉尼亚比奇的海军水路两栖基地“小溪”,那里驻扎了海军海豹突击队第二、四、八、十分队。

  我们找到的其他目标是北卡罗来纳的两个基地。一个是海军陆战队乐琼兵营(CampLejeune),位于杰克逊维尔以南,它是海军陆战队第二远征部队、海军陆战队第二师,海军第二后勤团以及其他具备战斗能力部队的所在地。另一个是陆军布拉格堡,位于费耶特维尔城外,驻扎了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和第82空降师。

  重要的是我们来往弗吉尼亚非常方便,而且中情局的特工培训中心也在那里,人们常称之为“农场”。最后一点,联邦军事和执法机构的中枢——华盛顿特区也在那里。

  把所有这些点连接起来,黑水公司就位于世界上最大的军工综合体中间。这些圈子相互交织,汇集于北卡罗来纳州州界一个万人左右的小镇莫约克附近,也是在“大迪斯默尔沼泽”的东部边缘。

  对于将要建立的训练机构,我们团队的设想是它介于射击场和特种部队人员的乡村俱乐部之间。客户可以事先规划好培训科目的各个方面,当他们报到时所有装备和辅助人员都已到位。我们的训练机构将建成7个射击场,配有降噪音和吸附子弹的高大碎石护堤。还将在草地上建设小型机场以及练习高速追车和真正的“防御性驾驶”的特制车道——培训车队遭受伏击时的特殊应对驾驶技巧。学员宿舍可以容纳70人。附近的主办公区感觉上更像一个狩猎小屋:除了木框结构和高高的石头墙,屋内中央有一个大壁炉可以让人们在射击场待了一整天后聚在一起。这是我很享受的圈子,我们从未想要把谁派到海外去执行任务。焦油脚州[2]的这片土地是我的“梦想之地”。

  我花了90万美元买下了3100英亩土地,约为5平方英里。它是足够大的一块地,任凭子弹再怎么乱飞也飞不出去。1997年6月我们破土动工,马上开始学会了DIY式的自力更生。那块地真够烂的:看上去如月球表面一样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前一年伐木留下的木桩和缠绕的树根,还有大量的蚊子和肆虐的有毒生物。

  我前几次去那片领地时,还杀死了一条蛇。而且,那里还酷热难当。

  当地的一家建筑公司开挖出射击场和人工湖,我们的一小队人马安装了电缆,铺了新路,竖起了南方松木做电线杆来铺设电线。大约90天之后,基建工作结束了。接着我们考虑给这个地方起个名字。备选的名字“汉普顿路战术射击中心”有职业范儿,但是太正统了;“战术射击潮水学院”也有点意思,但是首字母缩写不行。

  后来当我们步履艰难地跋涉在我们的领地上开挖壕沟时,炭黑色的泥浆不断地糊在我们的靴子和机器上,我们眼看着每个新洞都被不停冒出的黑水灌满。

  就是它了,“黑水”,我们都同意启用这个名字。

  可是没过几天,黑熊为了标记它们的领地把我们新竖起的南方松木电线杆给推歪了。这帮家伙在欧洲人定居美洲新大陆之前就这么干的。现在,我们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了,我们又从当地传统中创造了我们机构最初的图标:艺术化的步枪十字准星包围的一只熊掌。

  万事俱备,只欠一人,那就是加里·杰克逊(GaryJackson)。如果不是因为有两名水兵在和一名海豹突击队员打架的过程中被咬掉了耳朵,我还不可能认识他。

  1993年,我是一名海军少尉,海军军官中的最低军衔。像多数年轻的海豹突击队军官一样,我被分配值“副班儿”。这是海军的行话,主要是指那些简单乏味的行政事务性工作。我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军事法庭的检察长进行调查。见到杰克逊的时候,我正负责调查缅因州不伦瑞克海军航空兵队的一起斗殴事件。当时,有一群水兵是“生存、脱险、抵抗和逃脱”学校的学员。该学校教授士兵们落入敌人领地后成了战俘,然后训练被讯问时应该怎么办。显然,那里没有教会这两个人不要在士兵俱乐部门口和海豹突击队员打架。现在他们三个人都要接受纪律处分。

  当时海豹突击队正在该学校受训,杰克逊是学校负责监察的海军准尉。

  杰克逊出生在英国,后加入美国国籍。他比我年长10岁,在海豹突击队已经待了20年。记得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在20世纪70年代加入海军时并非出于自愿,而是因为当时还是一名田纳西州高中生的他陷入了一起纠纷。他说,当时审理那起民事纠纷案子的法官告诉他:“我不能判你入狱一年,但是我肯定可以让你在里面待上11个月零29天。或者你去找那个坐在法庭后面,穿蓝色军装招兵的人。

  你自己定吧!”

  我还知道杰克逊擅长电脑,这在20世纪90年代可是一门新技术。我不知道在不伦瑞克见面时我给他留下了多少印象,但是十几年后,当比埃拉提议杰克逊过来看看我们在莫约克办的培训机构,他仍记得我的名字。那时他已经在海军服役23年,马上面临退役。他对我们的商业计划很感兴趣,还在自己笨重的笔记本电脑上设计了一个初步的黑水公司网页,用3.5英寸的软盘给我们寄了过来。按照今天的标准,我们的首个网页就像是顶级的福特猛禽F150皮卡堆里突然冒出个老土的福特T型车,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都会觉得好笑。但是我们被他的努力打动了。

  1998年,杰克逊一递交退役报告,就来为我们工作。

  伴随着清理沼泽地的进展,我们的野心开始膨胀。1998年5月15日黑水公司山林小屋和培训中心正式对外营业时,它成为当时美国最大的射击培训机构。

  我们拥有东海岸唯一的1200码射击场。我们创建了全新的射击馆,采用了厚重的不锈钢建筑,内部安置了可移动式墙壁。这样我们可以不时地变换布局和场景。

  同时上面还配备观察台,方便给学员指导和打分。我们甚至挖掘了一个20英亩的人工湖来练习海上特种作战,以便学员从船舷、直升机和水下开展登舰训练。那块地的面积实际上已经扩大了一倍,达到6000英亩,差不多是曼哈顿面积的一半大小。我自己在其中的投资超过600万美元……可是,刚开始时,连续数天无人光顾。

  起初我们有一笔价值25000美元的小合同:培训海豹突击队第一分队,可笑的是他们竟然来自加利福尼亚州。海军用信用卡进行了支付,感谢上帝,因为对于我们的现金流来说,1.5%的信用卡手续费花得非常值——我们等不起30天(或者有时是90天),政府才能给我们支票,因为我们已经让小时工提前回家了。杰克逊试图在武器展览会上招揽生意,但是被撵了出来,因为我们无力负担一个像样的展位。他的妻子也伸出援手,来到总部帮忙我们打理财务。

  当然,黑水公司并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现金库。为了办起公司我可以大笔投入,但是作为我和琼最初约定的一部分,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动用孩子们的大学基金。莫约克的经理们需要紧盯预算,他们明白我希望他们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所幸杰克逊非常擅长此道。

  我们给当地的猎人开过武器安全课程,这样好歹有些进账。黑水公司第一年的收入是40万美元,多数是靠给附近的执法部门和联邦调查局特警队做培训。

  与此同时,我家里则经历了另一番磨难。1996年我离开海军不久,琼开始了与癌症的长期抗争,而且有一段时间她还战胜了病魔。1997年,家里添丁了,我们全家搬回了密歇根州,这样离亲戚们近点。在那里,我当上了普林斯机械制造公司的总裁,经常开着单引擎小飞机回北卡罗来纳州视察黑水公司的工作进展。

  但是那年,正当琼准备生我们的第三个孩子时,医生却告知我们一个不祥的情况。

  他们介绍说女性怀孕时雌激素水平提高,这会增加肿瘤恶化的风险。他们建议采取极端的措施。

  “琼,”一位医生告诉她,“我们不得不中止这次妊娠。”

  “那什么时候才能再怀孕呢?”她反问道。琼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流产。这样我们的第二个女儿伊莎贝拉在1997年9月出生了。

  五个月之后,乳腺癌回来了。琼熬过了癌症手术,然后是化疗和放疗。医生告诉我们,她长长的金发经过这些治疗可能保不住了。这一点在我真正再见到她之前,从她的照片里察觉到了。我和琼去了贝弗利山庄的一家美发店,剪短了她的金发。她哭了,美发师也哭了。

  1998年5月10日早晨,预言变成了现实。琼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

  我从黑水公司飞回密歇根和她及孩子们一起过周末。那个星期天的早晨,她让我帮她剃光了剩下的头发。我不能忘记那个日子,那天是母亲节。当时,我哭了。

  [2]北卡罗来纳州的绰号。——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