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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十三章 战事欲起


  任欣家的客厅之中,闲人退避,我与王建军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茶几正中放着一个葫芦。

  葫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半尺多高,顶端带着硬梗,手感光滑,呈淡黄颜色,应该是去年结下来的,已经完全成熟木化。葫芦嘴的位置切割开来,里面加了木塞子,方便拔塞,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未细加工的酒葫芦。

  此时,王建军的仙家正压着一个男子站在我们面前,正是之前抓来的那个清风。

  清风身上的黑雾已经完全消散,穿着一件露孔破旧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白色布裤,剔着短发,脸上白的没有血色,看着我面前的那个葫芦时,面颊直抖,浑身发软。

  他应该知道他自己这之后的处理结果,茶几上的葫芦就是用来囚禁他的。

  自古相传,葫芦代表了福禄,可以吸病气,能为家宅纳福,且葫芦结子多,有多子多福的意思,是个很好的风水摆件。

  不过,站在出马弟子的角度,这种说法与我们的认知相悖。

  葫芦本身的作用是用来装鬼,尤其是哑铃状,那种上面一个小肚子下面一个大肚子的葫芦,这种葫芦对灵体有很强的吸力,包括文玩类的小葫芦也有这种作用,如果不懂相关知识,家里尽量不要摆放这种东西,葫芦对小孩子有影响,容易把小孩的魂儿吸走。

  “弟马、香童。”压着清风的一个仙家禀告了道:“清风名为曲林峰,生前是个流氓,九七年让人当街用刀砍死,身上只有二十年的道行。”

  王建军听后没什么表情,也没把曲林峰放在眼里。

  所谓的二十年道行,其实是满打满算修炼了两年的意思,换算比例为十比一,这里面的相关理论我并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清风曲林峰确实不怎么样。

  他九七年当了鬼,资历浅的很,就是这么一个糟烂玩意祸害了任欣,我很想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本事。

  随后,那位仙家继续说下去,说曲林峰是本地市民,虽然很用心修炼,但是能力太差,市里的各个堂口根本不会收留这样的鬼仙,他在市里游荡了三年,是被人用咒文召唤过去,又与女子发生关系。

  “曲林峰能力不足,因咒文的作用反复被骚扰,加之他平日里修炼枯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迷惑对方发生关系,走上邪路。

  后来,他查到占卜屋的事情,但凡有人念动咒语,他都会对其进行观察,若是有人对西方邪术痴迷,反复接触占卜诡物,自身的阳火便会随之降低,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迷惑人时能达到影响心智的效果。”

  仙家话音顿了一下道:“曲林峰已经扒去鬼皮,道行全无,请弟马、香童定夺他的去留。”

  听罢,我大概明白了一些里面的事情,这曲林峰道行是很差,不足以害人,追根揭底还是因为那两名死亡的女子、张燕、任欣接触了邪门歪道的东西,使得她们自身对鬼的免疫力下降,这才遭此灾祸。

  这时,王建军拿起茶几上的葫芦拔掉塞子,站起身走了过去,“曲林峰,抓你的缘由你已经明白了,将你收监送进阴司自有严惩你的律法。”

  曲林峰浑身发抖,顿时痛哭起来,“弟马饶了我吧,我不去阴司,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您高抬贵手,我就是个不长眼的畜生,您给条活路吧……”

  这般哭喊着,曲林峰挣扎着想要给王建军跪下去,可压着他的仙家强行拧住他的手臂,而王建军也不为所动,甚至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曲林峰求救无望,忙不迭的看向我,“香童您救我,您救救我,我报答您,我报答您……”

  我根本就没有可怜他的意思,曲林峰罪无可恕!

  转头见到王建军也懒得搭理他,抬手便把葫芦嘴对准了曲林峰,那压着曲林峰的仙家一用力就把他扔了过来,顿时一股冷风拂面,曲林峰的身子就被窄小的葫芦嘴吸了进去。

  王建军将塞子塞好,手里的葫芦半点动静都没有,他转过头将葫芦递给我,“张伟,六月六城隍更替,就把他交给他们那头处理吧。”

  话音一落,我心头一跳,将葫芦拿在手里,“王大哥也知道城隍要换人了?”

  王建军一笑,“我哪知道啊?还不是我家碑王说的,告诉我这根你堂上没下来的老仙儿们有关系。”

  我挠了挠鬓角,将手里轻飘飘的葫芦掂量了一下,任欣家的事情已然完美解决了。

  事后,王建军收了任家两口子六百块钱,我们便离开找了馆子搓一顿,转过天来,我带着王建军赶早前往蔺师傅那里。

  当时,他带来的二十几位仙家都没进屋,就只有那位胡家教主和碑王跟着。

  大早上病人很多,我一进去,夏宁正给人开药,蔺师傅也在给人正骨,两人像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有点忙。

  我让王建军多等一会,他连忙摆摆手,让我千万别客气。

  不一会,蔺师傅我叫进屋,走进来还没说话,蔺师傅便望向我的头顶看了一会儿。

  冷不丁的,我肩头的黄小妹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我头顶的眼睛按了下去。

  蔺师傅没多说,指了下旁边的椅子道:“过来,师傅给你扎几针。”

  我搓搓手,有些讪讪地走过去。

  蔺师傅在我头上用三棱针点扎了几下过后,我迷糊了一阵,耳朵里嗡嗡的作响,浑身都没什么劲儿,这才知道头顶的眼睛使用过度了。

  说不得有些紧张起来,蔺师傅平时都不让我多用这双眼睛,我还真担心他训我点什么。

  “张伟,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和夏宁照顾下市里的病人。”蔺师傅随口说了一声。

  我听了一愣,忙问道:“师傅,您走多长时间?”

  “六月六以后回来,是王建军的事情。”

  说着,蔺师傅收了针灸器具,让我叫王建军进来。

  面对蔺师傅,只要不是治病的事,我都是下意识的不敢多问,出门招呼了王建军一声。

  当时王建军脸上一喜,好一阵感谢,有点客气过了些。

  我站在门外看着房门关闭,心里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下夏宁那屋,忙走了进去。

  开门一看,夏宁正给一个女病人号脉。

  今天的夏宁穿着一身米色的雪纺无袖裙,长发像是早上刚刚洗过,软软的散落在身前,把她立体的五官衬得柔美了不少,此时的她,眉头微微舒展着,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待到女病人离开,夏宁瞅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门外,脸上柔美的表情顿时跟卸了妆似的掉了个干净,顿时扑在桌子上。

  “张伟,过来给师叔捶捶背,我的老天,这阵子病人怎么那么多啊!”

  夏宁跟我吐苦水,我也无奈的很,北方夏季时节里,只要不赶上阴雨天,是正骨祛湿的好时候,好多病人都等着这个时间段治病的,人多也是正常,我以前都经历过。

  往她面前一坐,我瞅了瞅蔺师傅那屋的房门,转过头问她:“师叔,王建军找蔺师傅什么事啊?”

  夏宁一抬头,皱眉看我,“怎么,好奇?”

  “有点。”

  我点点头,王建军这回帮我处理任欣的事情用了三天,车马劳顿尽心尽力,要真没要紧事找蔺师傅,我可不信。

  夏宁抬手指了下她后背。

  我嘬了下牙花子,只好站起身绕到她后面给她掐肩捶背。

  夏宁打了个哈气,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靠在桌前,“市里的,外市县的,这各家堂口彼此之间都有竞争,他找你师傅就是这个事儿。”

  “竞争?争着攒功德么?”我问了一声,肩头一痒,黄小妹钻了出来,也有些好奇的听下文。

  “攒功德?呵,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夏宁转过头翻了我一眼,“你以为家家都跟你一样是正规堂子?王建军他们那儿乱着呢,要打仗。”

  这话可把我弄得一愣怔,转过头看黄小妹,就见她也是睁大了眼睛。

  “王建军的堂子算是不错的,在业内可以说是有头有脸,他走正规渠道办事,谁都挑不出毛病,所以能跟你和平相处,但别的堂口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市面上还有好些堂子是没走过正规程序的,随便找个出马弟子当领堂师傅,说立就能立起来,所以说,王建军的堂子要是比作门市商店的话,那些随便立起的堂子就是街面摆摊的,大家同在一条街上做买卖,能没有竞争没有冲突么?”

  夏宁的一席话让我吃了一惊,就听她又道:

  “你没正式出马,接触不到这里面的事,在东北三省,出马领仙的人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们平时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好一些的管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做买卖挣钱,恶劣的就坑人骗钱,真要跟他们有交集,揭发他们用不正当手段赚钱,打破他们的骗术,他们能不翻脸,能不给跟人打仗?”

  我这一听,忙吞了口唾沫,“那王建军他……”

  夏宁直起身点了点头,“他家那儿有个窝点,都是这种出马弟子,估计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王建军一家堂口人手不够,处理不了那帮家伙,所以来找你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