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起身准备前往紫篁苑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左东衍!
风闻天看着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左家大少,不知他怎么也从酒宴上出来了?
其实真说起来,风闻天对左东衍并不陌生。早在之前回漠北的时候,就在路上听他姐姐风起舞说起过他,并对他有很不错的评价。
走至近前,左北疆冲风闻天拱手施礼,“世子殿下!”
风闻天抬手制止了他,微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东衍大哥不必多礼!”
左东衍直起身子道了声谢后,轻轻的看了眼一旁的左北疆。左北疆随即觉得脊背一凉,心里不禁暗自叫苦,又要挨骂了。
“大哥!”
反应过来的沈纪文也跟着叫了声“东衍大哥。”
留意到左北疆的反应后,风闻天开口笑道:“不知东衍大哥怎么也出来了?莫不是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若是如此,我们三人正要去我的紫篁苑接着喝几杯,不如东衍大哥与我们一起可好?”
左东衍闻言摇了摇头,看着风闻天回道:“我是专门来找世子的!”
“哦?”风闻天一愣,不知他找自己所为何事,“那我们坐下说吧!”
左东衍看着左北疆和沈纪文说道:“你们两个去前面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世子单独说。”
虽然不知道左东衍到底要说什么,可左北疆一点不带犹豫的拉着沈纪文朝走廊尽头走去:“好的好的。”
不明所以的沈纪文没等说话就被强行拽走了。
待两人走远后,左北疆对着风闻天重新弯腰拱手:“此次来找世子,是东衍有一事相求!”
风闻天伸手将他扶起,点了点头说道:“东衍大哥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不必如此见外。”
说话的同时也在想,以左东衍的能力,能有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于让他前来求我帮忙呢?
左东衍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投军去边塞,也跟我爷爷、父亲提过几次,可无奈他们一直都不同意。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就只能拜托世子殿下告诉大将军,让大将军帮我在我爷爷那里说几句话了。”
原本以为左东衍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不同意?这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东衍大哥出身将门之后,左老元帅和左将军又都是漠北军中的老人了。如此说来,左老元帅理应非常支持才对啊!”
左东衍苦笑一声,开口说道:“话虽如此,可我爷爷和父亲都觉得战场过于无常,倒是宁愿我做个只会动笔的文官,也不愿我从戎!说出来也不怕世子笑话,虽说我们这一代共有兄弟三人,人丁也还算兴旺。可西武和北疆性子太过懒散,又太过桀骜不驯。西武自大半年前留下一封信说要外出游历,至今未归,也让家里跟着费了不少心。还有就是这北疆,自小便心思活络,善出奇巧,又有很出色的大局意识。那时候爷爷便说过,北疆长大了绝对是个领兵打仗当将军的料。可自打二叔战死之后,他就变的玩世不恭游手好闲,整日吊儿郎当的。爷爷年岁也大了,还能撑着这个家多久。而我爹因年轻时跟随大将军西征蜀越落下了旧疾,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作为将门之后,又怎可以文官续撑门庭呢!再说我也无心弄政,更加向往驰骋沙场上金戈铁马。”
沉默了一下,风闻天轻出了口气,缓缓说道:“大丈夫本就该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尤以我漠北儿郎,更是如此。咱们父辈老了无妨,这天下,不还有我们这辈人么!东衍大哥放宽心,这件事我替你办了。不过有一点就是,你可能需要先在军中磨砺几年才能统兵了。”
左东衍毫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真去了就给我一个将军,我还真不乐意。”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哈哈一笑,随后左东衍又跟风闻天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
而蹲在拐角处的左北疆不时的回头看看,显得有些不甚心安。
被他硬拽过来的沈纪文蹲在另一边,看着他那焦躁不安的模样,颇为好奇的开口问道:“诶我说,你大哥找世子哥有啥事啊?弄的神秘兮兮地,还把咱俩给撵到这犄角旮旯里。”
左北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他娘的跟你不是一个待遇?你问我,是要我过去问问我大哥喽?”
见左北疆一副快发飙的样子,沈纪文嘿嘿一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我哪能让你过去呢,这不明摆着让你去挨揍么!”
听到这话,左北疆眉毛一挑,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呵,鸡瘟呐,你知道你在找刺激吗?”
说着抬手就要打,沈纪文连忙抱头,左北疆继续蹲在那里,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以后你小子再敢燎烧老子,看我不打爆你的卵蛋,到时候让你逛窑子只能用嘴。你妹的……不对,是你姐的!”
风闻天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沈纪文正在饱受左北疆的欺压。那满脸小媳妇般的哀怨,看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风闻天,左北疆连忙起身往他身后看去,“咦?我大哥走了?”
风闻天点了点头,笑着打趣道:“你要是想跟你大哥聊聊,我再把他喊回来便是!”
听到这话,左北疆腿肚子一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好了,咱们回紫篁苑喝酒去!”
三人来至紫篁苑内,却看到百里辰一个人坐在外面自斟自饮。
“呦,神棍兄,这大冷天的咋在外面喝上了?”
端起酒杯就要喝的百里辰听到神棍两个字,脑门一黑,抬头就瞧见了左北疆那张欠扁的嘴脸。
放下酒杯,指着左北疆怒骂道:“娘嘞,你才是神棍,你全家都是神棍!”
说话间,三人也走了过去。风闻天伸手呵了口热气,对百里辰说道:“让你去外面酒宴你不去,非得在这里自己喝。走吧,咱们回房间里好好喝几杯!”
随后喊来关雎备了些酒菜端过来,送进了房间。
酒过三巡后,左北疆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世子哥,我大哥找你到底啥事啊?”
风闻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同样一脸好奇的沈纪文,当然还有一本正经偷听的百里辰,而后淡淡地说道:“你真想知道?”
被这么一问,不知怎么的,左北疆反倒不想听了,“那个,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不说也罢。来来来,咱们接着喝酒。”
干了一杯酒后,果然没有再提这事,结果一直憋着不说话的百里辰不乐意了,“这就完了?”
左北疆斜了他一眼,讥讽道:“那你想咋滴?”
可这百里辰不是沈纪文,若论吊儿郎当桀骜不驯,他可丝毫不输左北疆。
切了一声,反击道:“你甭吓唬小爷我,再说就你那点功夫,也就欺负一下那只瘟鸡了!”
一旁看笑话的沈纪文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不禁腹诽道:关老子什么事啊!
风闻天放下酒杯,开口笑道:“好了,先别斗嘴了。”而后看着左北疆,颇有深意的说道:“北疆,也该收收心了。要不等过些天,跟我去江湖上走走?”
左北疆一愣,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江湖我就不去了,我二哥不就跑去江湖浪去了么!若是我也学我二哥那样,恐怕这左家也就真的快要完了!”
其实左北疆不傻,相反很聪明,属于一点就透的那种。
原本不明就里的百里辰还想开口忽悠他几句的,却被风闻天眼神制止了。随后端起酒杯和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这房间里也没有外人,都说说你们以后咋想的,纪文先说吧!”
“嗯?”沈纪文被这么突兀的问题问的一愣,想了想后说道:“我就想着凭自己的学识做个治理州县的地方官,就像我爹那样就挺好的。不过做官也只做咱漠北的官,去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喝酒的兄弟都没有,难免会觉得心里憋屈。”
风闻天笑了笑,接着问道:“为啥要做一个地方文官啊?”
沈纪文挠了挠头,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翻阅漠北两州各城镇的总览札记,总觉得咱们漠北现在的治理程度不够完善和～细致!对,就是细致。总觉得在很多地方都有明显的鄙陋,可却没人着手解决。所以当时我就想,等我当了官,我要把自己的管辖地区治理完善。虽然我不能上阵杀敌护城安邦,可却想尽量让咱们漠北老百姓能过的更安逸一些。”
“不错,男儿有志不拘文武!”
风闻天又看向左北疆,“北疆,你呢?”
桌上放着一个温酒的炭火炉,里面的木炭偶尔发出些许轻微的‘啪’声,左北疆的脸不知是喝酒还是这炉火的缘故,被映的有些泛红。
深吸了口气,左北疆凝声道:“我想去北狄边境,做一个舍生先锋!”
听到这话,没等风闻天开口,沈纪文便猛的起身惊道:“舍生先锋?你小子活腻了成?”
风闻天也是眉头一皱,“是啊北疆,你可想好了?舍生先锋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左北疆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舍生忘死、每战先锋!咱们漠北死亡率最高的一只骑兵,也是最能积攒军功的骑兵。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都没说过罢了。不就是上阵杀敌嘛,有啥好怕的。我爹能在疆场上死战不退,我这做儿子的也不能差了不是。我小时候就觉得能做一个用兵如神的将军是件顶威风的事,以后凭自己的能力做个将军元帅之类的,能不能给祖辈父辈长脸暂且不说,可总不会给他们、给左家丢人不是!其实我一直都懂我大哥的苦心,可那会总觉得不是时候。而之所以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是因为我们左家总该有人接替祖父辈的担子啊!冲锋陷阵,我们左家没有一个孬种!”
“那你为什么不去你爷爷麾下的步兵,反而要去做那舍生先锋呢?”
左北疆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沈纪文,一脸鄙夷道:“我要是去了我爷爷麾下,哪里还能有冲锋陷阵的机会去积攒军功啊!就算他老人家平时对我再严厉,可我终究是他的亲孙子,又怎么会舍得让我去搏命厮杀啊白痴!”
风闻天微微一笑:虎豹隐成纹,亦更具吞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