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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魔高一丈(5)


  小英把短袖衬衣拿得很低,把袖子对准申璇没办法用力抬起的右手臂,然后慢慢地往上套,申璇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想要是蒸好了,泼上油泡过的辣椒段会不会更香?要那种不是很辣的辣椒,有辣椒的椒香味就行了。”

  小英小心地把衬衣套好,又走到申璇的面前,她怕拉紧了衣服会勒到申璇后背,扣纽扣的动作又轻又慢。她一吸鼻子,强扯了笑容对申璇说:“这么想吃辣啊?”

  申璇看着小英那种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就酸酸的。小英是在难过呢,是看她受伤在难过呢。“嗯啊,想吃辣呢。虽然爷爷跟我说G城的天气不能多吃辣,叫我不要多吃辣,但是我这几天特别想吃辣,一说到辣我就流口水。刚刚我脑子里还出现了一节节切成段子的红辣椒,被滚开的油一淋,嗞啦啦地响,想着就可馋了。”

  “好,晚上就给你准备一餐美味的鳕鱼尾。”

  申璇陶醉地闭上眼睛,勾起嘴角说:“哎呀,我现在已经闻到了鲜嫩美味的鳕鱼尾的味道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呢。”

  小英清楚地听到申璇故作笑意的声音里有哽咽的轻响,也清楚地看到了申璇睁开眼睛时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有申璇眼睛里泛起的水汽和微微发红的眼眶。

  “回家吧。”

  申璇和小英走出医院急诊楼,小英打电话给保镖,让把车开过来。

  身后突然推出了一个担架床,滚轮在地面上发出哐啦啦的声响,护士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小英怕推床撞到申璇,忙扶着她侧身:“少奶奶,小心点。”

  申璇转过身:“我没事。”她嘴上说得淡然,可看到裴锦程盖着薄被套被推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猛地抽了一下:“怎么了?”

  她的背后刚敷过药,还在火辣辣地疼。她追到救护车的位置,不停地问床边的护士和医生:“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医生看了一眼申璇,眉心一皱,一边忙着把裴锦程往救护车上推送,一边重声叹道:“刚刚他的爱人受了重伤,被送进抢救室里面,现在很危险。他是伤心过度,引起了心悸休克,但是我们医院刚好没有急诊床位了,只能马上帮他转院。”

  申璇扶着额,颤颤地咬着唇:“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所以这些护士都不用过去,我一个人送过去就行了。但是他爱人的情况难说,万一到时候又出事,我们这边也顾不上,不如先转到其他医院,等他爱人的情况稳定些再说。”

  申璇退了一步,让医生离开,声音低得连她自己也听不太清:“没有大碍就好,打扰了。”

  小英扶住她的胳膊,愤愤地道:“少奶奶,不难过了。白珊那个小贱人,算她有良心!不然抢了大少爷,她不得好死!咱们不难过了啊,大少爷这是内疚给刺激的。”

  申璇抬起左手咬着手指背,低低地啜泣:“小英,锦程不会再回来了。”

  小英见申璇这个样子,眼泪再次哗哗地流了出来,她瘪着嘴安慰申璇:“少奶奶,他回不回来,你都是裴家大宅的大少奶奶,都是裴家的主母,咱们怕什么!那小贱人一辈子都不过是个妾,算什么东西!咱们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申璇揩了揩脸上的泪:“回家吧,他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心过度。”

  救护车一路鸣笛,驶向一直隐秘的裴氏旗下的私立医院。车上的医生心急如焚,把裴锦程身上的薄被单拿掉。

  裴锦程额上的汗密密层层地汇集成珠,他一直闭着眼,俊眉痛苦地皱着,时不时地张开嘴呼出一口气。他的双拳就握在身侧,握得紧紧的,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若是一拳头下去,必然会将这床砸穿。

  车内只留下一个医生,医生小心地掀开裴锦程的床单,看着他脚下的床单一片血色,顿时感到心惊肉跳:“裴大少,这脚……”

  裴锦程立时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几不可闻地轻嘘了一声,而后修长的手指往自己身后指了一下,又垂下手,再次攥起了拳。脚跟钻心的疼痛让他回想起在那个幽暗的屋子里,裴锦瑞手中的刀子对准了他的脚跟,那一包带着病毒的O型血血浆……

  他记得医生的话,短期内不能剧烈运动,否则肌腱很有可能会再次断裂。他这一段时间只穿休闲鞋和软质的羊皮皮鞋,就是为了保护脚跟腱,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医生的话,会在方才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应验了。

  医生注意到了裴锦程的暗示,马上明了:这车里还有一个司机。

  他只能强忍着心头的那些疑问,不敢声张。裴家大少爷的肌腱怎么会断掉?肌腱是再次断裂,而且是两只脚,一般人如果出现肌腱断裂绝不会两只脚一起断,而且不会断得那么整齐……

  他不敢深想了,只能按照裴锦程的安排照做。

  裴锦程的脚肌腱因为运动过于剧烈,自毁性断裂,这个消息被完全封锁了起来。

  已经属于裴氏旗下的私立医院手术室里,手术灯亮白如昼,医生戴着口罩,个个都精神高度集中,肌腱筋在医生的手术钳下一根根细如丝线……

  肌腱的再次断裂比初次断裂造成的伤害更大,而且筋线断裂部位不像上次一般整齐,手术耗时很长,裴锦程没有打麻药,他一直清醒地提醒护士要把他方才躺过的担架床和上面的床单销毁——是销毁,而不是简单地消毒。

  今天手术所有用过的手术器皿也要通通销毁,是销毁,不是简单地消毒!

  裴锦程这次手术不像上次,上次他被扔在路边,昏迷着,很多决定他做不了,而且那家医院是白珊帮他找的,却被裴锦瑞安装了监控和窃听器。兴许裴锦瑞之前已经早做过安排,他想太多也是枉然。

  但这一次,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不想让自己的身体状况危害到他人。

  这次接肌腱的手术他异常清醒,痛感越清晰,越能压制住心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他知道申璇一定会去找人处理伤口,一定会很坚强地为了孩子好好对自己。其实她没有他,也可以安稳地生活。以后孩子生下来,她一定会很爱宝宝,会为了宝宝每天都积极向上。

  其实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她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女人。他只是看不得她难过的样子,看不得她乞求着跟他说好话,看不得她转身后抽动的肩膀,看不得她连落泪时都闷声不吭。

  主刀医生看着自己的幕后大老板后背抽搐着抖动,时不时地颤声抽气,于是劝道:“裴总,要不然打麻药吧?”

  裴锦程趴在手术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臂之下:“这种小手术我不打麻药。对了,这件事对谁都不能提,今天晚上我只是心悸休克住到这里面来了。”

  “裴总请放心!”

  医生的精力不但是高度集中,也高度紧张。眼前的伤口血肉模糊,肌腱丝拉起时泛着白色。肌腱二次断裂,每个医生护士都觉得手术室里气压很低,低得连神经的弦都紧紧地绷了起来。

  裴锦程让人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医生反倒因此而感到轻松了些,至少气氛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

  裴锦程打电话给金权:“权叔,把申璇的保镖换掉。”

  “出事了?”

  “做保镖的职责就是要时刻在保护对象的安全范围内!”裴锦程想着申璇那时候站在广告牌下,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如果当时有人在,申璇今天根本就不可能会受伤,连一点皮也不会被擦破!

  他本来想冲过去好好骂她一顿的。

  这大热天的,不带保镖,不带伞,戴着耳机,还没等到绿灯就往路口走!她一辈子都是这么个急性子,就不知道把脚步放得慢些,他气得当时就想朝她爆粗口。

  可是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讨好主人的猫一样:“不要怪我,好不好?锦程,别怪我……”

  他其实哪里舍得怪她、哪里舍得骂她?一想到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他就恨不得好好地跟她说说话,跟她肚子里的宝宝说说话。

  当护士错愕地拿着纱布替裴锦程擦眼泪的时候,裴锦程一屏气,匆匆地对着电话说了句:“不要让申璇知道是我安排的。”然后挂断电话。

  护士小声道:“裴总,要不然涂一点麻药吧?”

  “没事。”裴锦程把脸别向另外一边。他真是出了个大丑,这小护士定是以为他是被这手术给疼哭的吧?他是个男人,一个肌腱手术而已,当时被刀子挑断肌腱的时候他都没有流过泪,现在怎么可能会哭?

  裴锦程因为爱人白珊受伤住院,忧思过度,无法正常上班,只能住院休息。

  这是申璇手中拿着的报纸上刊登的消息。这消息这几天真的是铺天盖地,她想不了解都难。她将报纸扔进垃圾桶,走到厅里去倒水。

  一杯水刚刚下肚,手机便在茶几上欢唱了起来。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是陌生的号码。她不想接,可是手机却一遍一遍地响,最后她划开接起,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像是从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广告中跑出来的一样:“申小姐,打扰了。”

  申璇想了想,半天也没有想起是谁。她怀孕期间的反应迟钝,记忆力也退化得十分让人恼烦,可这声音如此熟悉,难道还要跟她玩“你猜你猜”的游戏?

  “打扰了你还打?”

  “想请你吃个饭。”

  “我很忙。”

  “我家料理台煎的秋刀鱼还有秘制牛排可是你在外面吃不到的哦。”

  “啊?”申璇一听到秋刀鱼和秘制牛排,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还挺了挺背,“靳斯翰?”

  “哟!”靳斯翰故意拉着长长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瞧,连敬语都用上了,这得是有多酸啊!

  靳斯翰约会申璇,以失败告终。

  晚上,申璇怎么也没有想到,靳斯翰居然会来裴家吃饭,她从来都不知道靳斯翰和裴家还有什么关系。

  倒是裴立近来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一口一个“斯翰”,叫得很是亲热:“你看看你,好几年没到我们家里来过了。去年回国那么久,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你也不到我们家来坐坐。”

  靳斯翰难为情地给裴立倒酒:“爷爷,我才从国外回来,身上沾了好多坏毛病,想变成一个五好青年再来拜访您。您看现在的斯翰,是不是顶呱呱了?”

  裴立大笑:“是是是!我们斯翰越发地一表人才了。”

  “谢谢爷爷夸奖了。”

  锦悦坐在隔壁桌,听得想呕。就连裴先文让她起来给靳斯翰倒杯酒,当妹妹敬哥哥一杯,她也不肯动一下,只是把头埋低,装作没听见。

  锦悦今天吃饭特别乖,不讲话不多事,吃得还很快。吃完饭,她丢下碗筷就跑,像是后面有鬼在追她似的。

  吃完晚饭,靳斯翰提出,自己想在园子里转转,让大少奶奶带一下路,顺便散散步行不行?

  裴立每天都要赶着申璇去散步,慢走本来对孕妇就有好处,于是很爽快地就替申璇答应了。

  申璇扶额,只能陪同。

  靳斯翰走在护宅河边的小路上,他一直将手背在身后,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地往后挺背,像是在边走边锻炼身体,并没有看身边的女人。

  “申璇,其实你这样挺没有意思的,锦程现在这样对你,你就该分手。”

  申璇可不想跟外人谈论自己的私事,她本能地回避这个问题:“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

  靳斯翰哂笑道:“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我倒是了解他以前和每一位女朋友之间的事,包括白珊。他对哪个女朋友不好?名车、豪宅、金卡!他跟白珊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其他女人,而且经常换。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申璇听得心里有点堵,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始终觉得,他待我不同。”

  靳斯翰呵了一声,有些嘲笑道:“他以前每个女朋友都觉得他待她们不同,白珊是陷得最深的一个,跟你一样,深深地觉得他待自己是不同的,结果有什么不同?喜新厌旧!我挺鄙视他的,他可以对白珊不负责任,对你照样可以不负责任。”

  申璇猛地转过身,夜里的灯光如星子一般映进她明亮的眸子里,明明很是灵动,却瞪得靳斯翰有些发怵:“喂,你不要这么快爱上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靳大少爷,你觉得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很高尚吗?”

  “申璇,你们之间还需要挑拨吗?你现在是在掩耳盗铃,知道吗?”

  “你自己一个人逛吧!”申璇愤然转身,往梧桐苑走去。

  锦瑞控股的股票再次连续大跌,裴锦瑞全身心地扑在股市上,再这么跌下去,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钱,而是公司信誉。

  正是因为查不到源头,他才知道这件事一定同裴锦程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在裴锦程背后帮忙的人会是谁?他很想查,却查不到一点点的头绪。

  裴锦程的电话打过来,裴锦瑞听到对方不疾不徐的散漫声音:“锦瑞,拿锦瑞控股的K线走势换你手里的照片,怎么样?”

  裴锦瑞语气轻蔑阴鸷地说道:“裴锦程,你以为想要我手里的牌那么容易?把锦瑞控股的盘子做得这么烂,你的损失也不小吧?两败俱伤,是我最喜欢的!”

  裴锦程不以为然地笑道:“锦瑞,我现在可多了一样筹码,你已经有一周没有回世纪花园了吧?那边的房子可能都长了蜘蛛网了,哈哈!”

  裴锦瑞心里咯噔一下,快速挂断电话,直接拨到世纪花园的座机。电话好一阵才被接起,依然是保姆的声音,裴锦瑞冷声吩咐:“电话挂断,用座机打过来给我!”

  电话那端马上陷入了带着惊慌呼吸声的沉默。

  裴锦瑞愤怒地站起来,将手中的手机砸在了白色的墙面上。

  叶筱不见了!

  如果她是在装疯演戏,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裴锦瑞拳头握得越来越紧,闭着双眼,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整呼吸。

  裴锦瑞在想叶筱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胁迫的。

  裴锦瑞不相信裴锦程能把他身边的人全部买通,可是叶筱和那些人集体不见了却是事实。裴锦程或者用钱,或者威胁,否则不可能做得这么彻底。

  一起消失的九个人中,有一个还是他的亲信,这说明裴锦程把钱和威胁的套路都用上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走了这条路子了?

  手机铃声一响,就像是很重很重的鼓槌一样,敲着裴锦瑞的太阳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一看号码不熟,便任其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