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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暗度陈仓(1)


  G城裴宅。

  翠竹轩里热闹得像是正在办着一场喜事。

  叶筱照了B超,是个男孩,二房的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件事由汪凤鸣跑去找裴立亲自道了喜:“爸爸,小筱这胎是个男孩。”

  裴立喜不自禁,这家里总算要有小生命降生了,大家族里所有的烦心事都像烟消云散了一般,他上楼去书房拿了长命锁,捏在手里便要亲自到翠竹轩去看叶筱。

  一时间叶筱怀了男胎的事传得整个裴宅都知道了,锦悦抱着一大堆话梅、酸枣糕过去找叶筱,被黑着脸的裴锦瑞推到一旁,他又似不忍心呵斥一般:“锦悦!”

  “二哥,你干什么?嫌弃我给二嫂的零嘴吗?”

  “你别一天到晚地找事好吗?你二嫂就算是怀的男孩,你尽给她弄些酸的怎么行?这些东西不得把她胃给吃坏了?”

  锦悦瘪了嘴,坐到叶筱边上告起了状:“二嫂,你看看,我二哥是不是顶讨厌?一点也不解风情。”

  叶筱看着那一堆话梅,虽是嘴馋得直咽唾沫,如波的美眼中却是难掩幸福。她柔软的手抚在鼓出的大肚上,抚着圈,温柔地说话:“你二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怪他。”

  锦悦笑道:“我怪他二嫂可要心疼了。”

  裴锦瑞本来就是个严肃的人,此时却是叹笑一声:“锦悦,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别打扰你二嫂胎教,这个时间,要给宝宝放音乐了。”

  锦悦便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叶筱撑着肚子,放着轻柔的音乐,还在圆圆的肚子上打着圈,嘴角勾起来,脸上全都是满足和安宁。

  叶筱这时候的安宁,是带着幸福美好的安宁,是让人向往的安宁。

  锦悦后来才知道,当一个女人的这份安宁被打破之后,她会变得多么残忍和狠绝。

  裴立不一阵便赶了来,几个晚辈都纷纷见了礼。裴立让他们随便坐着,把长命锁交到了叶筱手中。他眉慈目善:“这锁片还是你奶奶留下来的,这孩子第一个出生,我就给他了。孩子的名字你们想好了吗?”

  “还没呢,爷爷,还想等爷爷起名呢。”裴锦瑞走过来,扶着裴立坐下。

  裴立很是高兴:“好好好,这名字,我来给孩子起。不过晚上我得去找找锦宣,起名这事,他一定能起得好。”

  锦悦嘟囔道:“爷爷,您是不是重男轻女啊?为什么当初不给我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裴立宠溺地看着锦悦:“你名字还想要怎么好听?想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还不好?”

  “不够诗情画意。”

  “那你现在去找锦宣,让他帮你改一个?”

  “哈哈!”几人都被老爷子的一句话逗得大笑了起来。

  裴锦程趁着申璇养身体期间,用他强大的人脉资源,让申家通讯公司的新产品迅速红了起来。虽然只是微博软广,却因为明星阵容强大,居然压倒了电视台的硬广。

  而新产品本身就属于年轻人的天下,看电视的人不多,上网玩微博的人却很多,这无疑是对先投放硬广的对手的最大打击。

  裴锦程不想申璇再为了申家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奔波,便以雷霆手段快速出击,迅速地利用裴氏基金对这一次以非正常手段竞争的对手进行了彻底收购。

  裴锦程的态度非常强硬,摆在对手公司面前的原话是:“现在是收购,如果不同意,我会将这个公司惩治至破产,然后再廉价收购!”

  收购协议很快签了下来,申磊在裴锦程面前变得不敢再像从前一样说一句重话,每当他嗓子里的声音快要冒出来的时候,裴锦程的凤眸微微一眯,他就感觉那天晚上裴锦程说过的话又开始在复读:“天下不是该男人去打拼吗?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去打拼,男人来坐享其成?”

  他是出身豪门的公子哥,从小到大他都觉得得到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理所应当跟坐享其成,在他的观念里是不同的。

  然而裴锦程却将坐享其成诠释成了他从小到大理解的那种理所应当。

  裴锦程当着妹妹的面,待申家的人谦和有礼,但他还是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些惹不得,包括申家的人,都不能去惹他。

  特别是1916房里的那件事,让他更是对裴锦程有了忌讳。

  申璇对裴锦程策划的收购案并不知情,裴锦程不告诉她,只是想让她心里舒坦些。

  申璇离开海城的时候很放心,虽然这份放心是在被裴锦程粉饰过后的。

  这次他们没有坐飞机,而是买的动车软卧票。

  她害怕了,虽然都说发生空难的概率极低,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安全,但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感觉,像是从地狱走过了一遭一般。

  重新活过来的人,哪里还有勇气再去下一次地狱?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的情形,没人会管她,不是别人不想管,而是没有能力、条件和机会。所有的人都无法自保,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残存的一隅,如果撞上点什么,她和他就会是最早殒命的。

  她死死抓住扶手的手根本无法坚持,剧烈的甩荡让她感觉每一秒都离死亡很近。

  整个残破的机舱里都是尖叫哭号的声音,压过了她喊“锦程”时的声音。

  掉进水里之前,她看到了她的丈夫终于脱险,飞机突然间变得完整,长出了机翼,带着她的丈夫平安地到达了目的地。

  落水失去知觉前,她还算平静,只是觉得没见到他,很遗憾。

  夫妻二人离开裴家旅行已久,这一回来,锦悦一惊一乍地到处嚷着大哥大嫂回来了,引得一宅子人都围到了停车场。

  季容纵是再不喜欢申璇,在看到二房怀了男胎之后心里面也着起了急。老太太那个锁片曾经是老爷子一直珍藏着的东西,现在也要给了叶筱。

  她是真的开始操心孙子的事了。

  若是当初的那个孩子没掉,那个锁片就一定是给她孙子的了,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意义却是非凡的。

  很多年轻人出去度蜜月都会怀上孩子,她急急地跑去停车场,就想去看看十几天都过去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点什么动静。

  当裴锦程揽着申璇走向人群的时候,原本满脸喜气的人都呆了。

  锦悦首先跳了出来,眼睛都红了,她盯着申璇的脸、脖子和手背看,喊出声来的时候,声色都有了哽咽:“嫂嫂!”

  何止是锦悦,裴立也惊得眼瞳放大了起来。他上前几步,申璇虽然脸上的血痂已掉,但斑驳丑陋的粉痕依旧无法与他记忆里的申璇重合。若不是身高、气质都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认错。他的呼吸都快了起来:“怎么回事?”

  裴锦瑞纵使再沉得住气,在看到申璇变成这副模样之后也无法平静了。他知道裴锦程和申璇因为韩启阳的事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当初他也看韩启阳不顺眼,却从未对韩启阳下过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韩启阳于申璇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对申璇这样的女人,根本不能硬碰硬,否则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韩启阳因裴锦程而死的事情已经见了报,那段时间申璇和裴锦程看似恩爱,却是貌合神离,他瞧出了问题,以申璇的性子,只会对裴锦程越来越死心。

  裴锦程定下行程带申璇出去旅行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裴锦程拿申璇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所以他只需要等着裴锦程彻底放弃,自己根本不需要管他们的事。他四年多都已经等了,哪还会在乎多个一两年?

  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申璇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要隐藏眼底的那些风暴,却忍得握紧的拳头都青筋暴跳。

  老爷子这一句“怎么回事”问出来后,宅子里的人都七嘴八舌地关心了起来。

  裴锦程拉着申璇的手紧了紧,看着裴立:“爷爷,上个月底,我和阿璇在……”

  申璇拉了一下裴锦程的手:“爷爷,上个月底我们去了山区,住在村民家里。有次下了雨,村民说一大早去采野生菌,我也去凑热闹,结果从山上摔了下来,摔进了荆棘丛里面,全身都挂了伤。”

  裴立眉头一皱,拉着申璇转了个圈,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眸底尽是焦虑和不安:“阿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好!那山高不高?万一没摔进荆棘丛,摔到山底怎么办?唉,不行不行,马上让何医生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脸没事,看样子恢复得挺好,估计再有一两个月颜色就淡了。”

  申璇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单说是摔的也会把老人家急死,如果说坠了机,老人非得晕过去不可。“爷爷,没事了,都好了。”

  裴立转过头看着裴锦程开始指责:“你不是说带阿璇出去度蜜月吗?你没钱吗?还跑到山区去住?你要是没钱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出钱给你们去安全一点的地方度蜜月!还打电话骗我说在外面挺好!你把阿璇照顾成这个样子,还叫挺好吗?这怎么跟申家的亲家交代!”

  季容见状,忙上前劝和着说:“爸爸,阿璇这不也没事了吗?好好养养,这两个月饮食注意一点,不会留疤的。”

  裴先文心想今天怎么也是儿子的生日,儿子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被训斥,很不吉利。再说儿子已经是家主,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重的话,儿子颜面何在?他也走了过去:“爸爸,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今天我们等他们一天了,不如先去主宅坐着慢慢说?”

  申璇上前挽着裴立的手臂,跟到停车场来的家里人打完招呼,便扶着老人往停车场外走去:“爷爷,其实是我自己贪玩不小心,锦程也是拿我没有办法。如今这模样,也是对我的一点小惩罚了。医生说没事,会好的。”

  白珊随着人潮往主宅走去,她当然不会忘记今天是裴锦程的生日。这些日子,她也会给他打电话,今天还问过他是否会回家,他说回。

  可她没有想到申璇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

  若以前申璇的容貌是惊艳,那现在连平庸都算不上了,就算五官再漂亮,也不及一脸交错的疤痕。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发现,裴锦程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申璇的脸上,还有一些小动作,比如他拉紧申璇的手,还替她顺头发。

  脸上、脖子上、手背上都是伤痕的女人,他却可以看得那么认真、出神。

  以前她总是以为裴锦程贪恋的不过是申璇的皮囊,如今皮囊已不在,他贪恋的又是什么呢?

  她侧过眼去,看了一眼裴锦瑞,目光落在他单手扶着叶筱,另一侧却握成拳头的手上。

  呵,裴锦瑞,你也心疼了吗?

  席间,裴锦程替裴锦瑞倒了一杯酒。寿星倒酒,那是荣幸,裴锦瑞站起了身,他不忘看一眼叶筱:“我会少喝,你别总操心。”

  裴锦程笑了笑,看着叶筱,眼底除了浮在表面的笑意,已经看不到其他:“小筱,男人喝一点没事,何况我们都是家里人,不是外面应酬的那些。不过知道你是关心锦瑞,我不会让他多喝的。”

  叶筱的脸蓦地涨红,她站了起来,难为情地支吾着:“大哥,我没有。”

  裴锦程顺手把申璇也拉了起来,让申璇给叶筱倒了点鲜果汁,自己又给申璇倒了杯温的白开水,大家都握好杯子的时候,他也不忘捏住申璇的手:“我们夫妻两个,敬一下你们。”

  几人杯子一碰,裴锦程的杯子朝着裴锦瑞举了举:“锦瑞,其实这杯酒,我是想敬你的。”

  裴锦瑞是个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他嘴角微微一扯,言辞谦恳:“大哥言重了。”

  裴锦程摇了摇头,把申璇的手拉着放在心口,那动作很是珍惜:“你以前对阿璇帮助很多,我无法照顾她的时候,多亏了你。阿璇和锦悦都说你好,以前有些地方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做得不对,你不要见怪。”

  “大哥哪里的话?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裴锦程一举杯:“好,不提了,干杯。”杯口递向薄唇,薄唇微张,酒液滑进口腔,可他的目光却在垂睫时落在了裴锦瑞的身上,幽幽的,却很深。

  生日宴过程再复杂,还是一家子人一起吃饭而已。

  裴锦程让申璇和锦悦去坐,他同裴锦瑞坐到了一起,按老爷子的说法是,难得高兴,兄弟俩联络一下感情。

  虽然两人总是推杯换盏,说了很多话,公司业绩、市场先机、海外投资、A股B股H股,就算说到天南海北,相谈甚欢,也在裴锦程简单的一句话后,裴锦瑞眸色微不可察地闪了一瞬。

  裴锦程替自己倒了酒,又给裴锦瑞倒,显得大气又有风度:“锦瑞,你难道想去海城开发市场吗?”

  裴锦瑞心下浅沉,却依旧面不改色。“哦?”他一扬墨眉,端起面前家主给他倒好的酒,淡然地应了一声。

  裴锦程也端起自己的杯子,与裴锦瑞碰上,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一般:“我以为你把你的人放到海城去,是想开发那边的市场,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裴锦瑞无奈地一笑,很是坦然:“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说,海城那边要建一个港口,我们公司倒是很想把那个项目吃下来。”

  裴锦程眼中露出难掩的惊喜,拍了拍裴锦瑞的肩膀:“不错啊,这事情我都没有听过。不错不错,我们裴家的产业是应该往北往东扩张的,总不能死守着南方,对吧?”

  两兄弟的杯盏相撞之声,越发地频繁起来。

  直至夜宴结束,各回各苑后,裴锦瑞的面色才阴沉了下来。他让叶筱先睡,一个人上了三楼,去了书房。

  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灯璀璨的裴宅,小小的翠竹轩实在看不到裴宅最完美的景致。裴锦程今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海城?裴锦程到底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

  裴锦瑞手捏住围栏,他想将这栏杆捏碎,这些见鬼的束缚!

  如果裴锦程真的发现了什么的话,那么这个家里就真的只能留一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裴锦瑞站在楼顶,看着一园子夜景,指间的一星亮光伴着缕缕青烟慢慢变弱,好一阵到了他的嘴边,才又变亮。他吐了一口烟圈,看似风平浪静的宅子,终于还是要翻起浪来了吗?

  他轻轻一笑,带着冷冷的轻蔑。手机号码拨出去,那边声音接通:“二少。”

  “时间提前吧,不计一切代价。”裴锦瑞向来肃然的神情随着他此时的声音,显得更冷了几分。

  对方声音有些忐忑:“可是现在老爷子那边……”

  “他在查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