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纪然十足不解……明明是个男人,说起话来,那气势就像原配似的,即使是万如苏,估计也说不出这些话来……r
但被这么一说,她颇有些不悦,“先生,您说话客气点好吗？搞得像全世界就您最有尊严似的……要我没得混,您倒是去告诉你的‘小望’啊……让他赶紧开除我……我真是倍感害怕啊!”r
那头的声音气得开始颤抖,“你……你你……你……我说你……给我听着……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完蛋了……我一定……一定会让你……”r
元纪然不想等他把话说完,“随您的便,我挂电话了。”r
“等等……”对方一听要挂电话,似乎缓缓了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然后以极其轻蔑的语气说出,“你要的不就是钱吗？你要多少,我帮你联系更大的老板……”r
被如此看不起,元纪然更加愤怒,“你、给、我、听、着!就、算、你、把、金、山、银、山、都、给、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他!”r
“你这个坏女人!”r
元纪然的愤慨被对方被激怒的情绪逗乐了,她能想象,在某条大街上,或者某个屋内,某个男人正翘着兰花指,对着话筒气不打从一处来。r
“您真要小心您的鼻涕。”话说完,元纪然自己笑得喘不过气。r
夏望甩了甩湿发,走了出来,看见元纪然拿着他的手机,还在通话中,且笑得开怀,不知发生何事。一脸疑惑,坐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电话,“你好,夏望。”r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显然好了很多,元纪然隐约能听见‘小望’,‘坏女人’,‘不害羞’的字眼,心中愤愤,极其不甘心,竟有人如此口不遮拦,于是她转过头,对着夏望的嘴唇,轻轻地啄了一下……r
“你干嘛？”夏望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起她的脸,露出一脸玩世不恭。r
“勾引你。”‘勾引’二字,元纪然对着话筒大声说出,确定到对方确实听见,话筒中传出更为难听的字眼……r
夏望听着话筒里的声音,眉头皱皱又缩,最后无奈地对着对方念出一长串地址,方得挂掉电话。r
“‘小望’不会是想开除我吧？”元纪然故作一脸担忧。r
“我怎么舍得？”夏望耸了耸肩,“我在北京那几年认识的兄弟……这两天到这来,要在我们这儿住一晚……”r
“住一晚？”她一脸狐疑,虽对方是个男士,该担忧的应是夏望才对,可夏望却一脸轻松,反倒是她无法放心。r
“他是G-A-Y。”夏望发出GAY的音,极其性感。r
“什么!那你不会……”元纪然一脸鄙夷。r
“你放心,我是百分之百的‘直男’。”夏望一脸无奈的笑,揉了揉元纪然的湿发,心想这姑娘究竟在想什么,“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吧……”r
“不!我来下厨……”元纪然对着夏望怀疑的表情,“毒不死他……”r
“你行吗？”r
“放心,这些年我学了很多。”元纪然胸有成竹,“买食材去!”r
“等等……”夏望止住意欲起身的女孩,“你刚刚的‘勾引’……不够彻底 ……”r
元纪然买完食材,回到家中时,客人已至。r
她走近了两步,错愕,“是你……”r
虽然满身西装已经换成一条粉色紧身裤加上上衣的花色衬衫,但他那张小白脸难以让人在短短一日之内忘却。这人正是当日上午,坐在领导中间,对着台下学生苦口婆心的某某企业少东黎超楠。r
这名字对他的性取向简直是嘲笑。当初他父母为他取名字时一定忽略了一条定理：物极必反。r
“你认识我？”他坐在夏望身边,紧紧贴着他,一脸狐疑与狂妒,显然是夏望已解释了两人的关系。r
“我是‘艾厦’的学生,今天早上听了你的讲座。”r
她忽然能明白为什么他只要男礼仪了,元纪然顿为姚君萍觉得悲哀。r
“哦。人那么多,我哪能记得哪一个？”他的表情写着,你那么平凡,我哪里看得到你。r
元纪然不想与他争执,换上拖鞋,走入厨房,开始大备晚餐。r
厨房外,黎超楠双腿盘曲在沙发上,旁边是他鼓鼓的大型双肩包,闷闷不乐,“我爸逼我过来的,我本来不想,可是听你前秘书说你在这。”r
夏望叹了口气,“万如苏连蓝秘书都不留,真是赶尽杀绝……”r
黎超楠含情脉脉,“小望,你放心,我爸过答应我……我接手了公司他就把‘夏氏国际’的股份权交给我决定……”r
元纪然偷偷看了一眼夏望的表情,他低下头,苦苦的笑了一下。r
如今,是什么将他逼迫到了这境地,竟要众人的齐心协力,才能助他回去,取回他应有的,和元纪然应有的……r
“我跟司机说,要到夏董事长这,他乐得合不拢嘴把我送了过来。”他的语气充满自豪,似乎夸的人即是他自己。r
“恩。”夏望淡淡地回了一句。r
“你们家有零食吗？”黎超楠瞪大双眼,“我好久没碰那些东西了……”r
夏望摇了摇头,打开电视机,给屋内增添些气氛。r
“这东西我倒有。”元纪然打开厨房食物柜,掏出一袋大包浪味仙,往着沙发上扔去。黎超楠猝不及防,夏望却一手接住了它。黎比出一个大大的拇指后,马上抢过它,打开包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忘在夏望面前晃了晃,“吃不？”r
夏望再次摇了摇头,一脸狐疑对着厨房中的女孩,“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r
“这种时候我宁愿承认自己是个女孩!”元纪然探出头,狡黠一笑。r
“我爱西红柿。”r
饭桌上,黎超楠像个小孩般,挑出自己爱的菜,一口一口放到嘴中,津津有味。r
元纪然本想说：那当然啦,美容养颜哪有女人不爱。但话到嘴边,还是决定给自己积点口德,又咽了进去。r
“手艺不错……”夏望赞叹道,从前两人在一起,元纪然虽很想下厨房,但除了长寿面外,其他的饮食实在不堪入目,这位当初连桶面都会泡烂的姑娘,如今做起饭来有一套,他不禁喜形于色。r
“其实我也很会煮饭的。”黎超楠双眼冒光,“但是管家从来不让我下厨房。”r
晚饭后,黎超楠让夏望教他审阅公司的财务报表,元纪然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夏望严肃的神情,投入的讲解,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味几乎要将自己淹没……曾经的曾经,元纪然也喜欢靠在他的肩上,陪着他紧张兮兮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分开看都能理解,但凑在一起却不理解什么意思的文件,看着他聚精会神,连微微皱起的眉头都能让她觉得帅气……r
而如今,她被淹没在他带给她的幸福感之中,只想持久,和过去一样,暂且不问明天如何……r
在他身旁,便不是蹉跎时光。r
元纪然喝了口水,走过卫生间时,看到黎超楠正对着镜子用力地刷着他洁白的牙,默不作声,走进房间,关上门,锁住。r
“锁门？”夏望铺着被子,像个居家男人。r
“我怕他梦游。”元纪然吐了吐舌头,一头扑向柔软的枕头,等着酣然入睡。r
“好像真听过他有这个问题……”夏望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r
“离开你之后……”她翻过身,四肢朝着天花板,“想让自己觉得,你失去了我,是你最大的损失……”r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夏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真是个混蛋。”r
“一切都好了,不是吗……”即使是这样,眼中还是止不住泪光泛滥,过去的那些年华,没有他的陪伴,荒凉总是如影,“过去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书吧’……投入那些文字中,可以让我忘了很多,很多难过的事……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成靖宇……有时候和舍友……那么多人……想忘的是你……我却时常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你……”r
在书吧,读一本书,一个下午。r
在书吧,期考,证书。r
在书吧,谈着她平平淡淡的爱情。r
她爱如此氛围,无烟味,无喧哗。r
更多的是,在这样一个空间中,她能努力将自己埋入文字,试着暂且忘却心中那庞大的,一步步吞噬着她的回忆。r
“我陪你去好不好……把那些欠你的时光都找回来……”夏望紧紧抱过她,生怕一松手,就会像当年一样只剩多年之后的再见……r
“不必了……”r
最后一次,她在那里深深伤了成靖宇,之后她得到了夏望……便不必了……有了夏望,她从文字中能找到满满的幸福……她可以不用寄托在那一个个密闭的包厢中……因为她知道,无论在那个世界内,抑或走了出来,夏望始终都在她的生命里……r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光了……如果有时光机……我一定会回到那一天……推开那个伤害你的混蛋……”他紧紧抱住她,生怕松开一丁点,“我曾以为离开你可以无挂无碍,其实不过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