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斜。张二虎远远地望见平安顶山寨。
张二虎正背着王晓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山寨走去。金燕子就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金燕子说话了:“我说虎子,这平安寨与古城到底有多远呢?
张二虎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大概有六十里路。”
金燕子撅着嘴说:“才六十里地?我咋感觉有一百里路呀?”
张二虎反倒嘿嘿的笑了:“我跟你说,我跟着梁大哥到关外曾经一天走过百里山路呢。就这点路算啥,我用不了一个半时辰,便能从古城走到平安顶。”
金燕子说:“你就吹牛吧,为啥咱儿来回走了将近一整天?”
张二虎叹了口气说:“咱们这不是换班背着大小姐吗?”
此刻,伏在张二虎身上的王晓华悠悠醒来,徐徐睁开双眼,喃喃道:“虎子,这里是哪呀?”
张二虎见她醒来,刚好背着她实在有些吃力,便将她放下来,对她说:“大小姐,我们见你晕倒了,便把你背了回来。”
晃晃悠悠的王晓华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曾经在古城的城墙外见到了爹爹的尸体,然后就不醒人世了。
想到这里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嘴上叫着:“爹爹呀,你死得好惨呀!女儿不孝没能与你见上最后一面——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王晓华说着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挣扎着往回走。
张二虎一看傻眼了,阻止说:“这不是叫咱儿白受累了吗?就你这状态咋回去报仇?没等到那里,恐怕就被小鬼子给报销啦!”
倔强的王晓华白了他一眼,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亲爹死啦!我至少总该将他老人家的尸首夺回来吧?”
是啊,是应该把大寨主的尸体给弄回来,张二虎这样想着,犹豫不决起来。
在一旁的金燕子突然说话了:“大小姐,大寨主的尸体咱一定想办法弄回来,可不是现在,二当家的也该回来了,他回来后准有法子,咱们先回山寨吧。”
现在的王晓华脑子里已变得空荡荡的,早就失去了主心骨,一听金燕子提到梁祝,便想着尽快见到他,说:“梁大哥去了盘山,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盘山吧,咱们见到梁大哥,叫他赶快想办法救出我爹的尸体,咋样?”
张二虎一听她这样说,拍着大腿叫了:“我的姑奶奶呀,现在上盘山?你想累死我们呀?”
金燕子倒还算机灵,上前哄着她说:“我的大小姐,咱们应该先到平安寨,说不定梁大哥这会儿正在山寨等着咱们呢,万一咱们与他走串了咋整?”
王晓华喃喃的说:“也是啊,梁大哥他们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平安寨,那咱们就先回山寨吧。”
金燕子狡黠的目光瞟了一眼张二虎,然后上前搀着王晓华,说:“虎子还愣着做啥?还不快走?”
张二虎瞧了一眼金燕子这位敞亮的姑娘,心下不由得一甜,又摇摇头,跟上了她们。
回到山寨,金燕子将昏昏欲睡的王晓华扶到床上,她也早已疲惫不堪,一头躺在床上,两人并排着睡下。
张二虎与耿老四等一干兄弟去喝酒,边喝边聊着,一夜无话。
第二天饷午。梁祝等兄弟连同董雄飞一同回到山寨。
梁祝等人胡乱的吃了几口饭,三言两语说明山寨遭袭当日的情况,便向耿老四等人追问孙家老五的下落。
他见耿老四低头不语,张二虎支支吾吾,便发了火气:“这都咋地啦?一个个的?平时都像个爷们,一到关键时刻咋都成了娘们?”
张二虎憋不住了,说:“报告二当家的,孙家老五在前天夜里就跑了,我们昨天到古城去找他,见到了——”
梁祝打他的话:“你们这几个大老爷们都是吃干饭的?尤其你耿老四,任务交给你,你是不是给忘了?”
他见耿老四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说:“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孙家老五便是内奸,他一定去古城投奔了古城的鬼子!”
王晓华哭泣着对他说:“梁大哥,你愿不愿意为我爹报仇?”
梁祝皱起眉说:“妹子,你这是哪的话?大寨主的仇是咱山寨弟兄共同的仇!我们大家都得报这个仇!”
王晓华沉思片刻,咬着嘴唇说:“好,若是山寨的哪位弟兄杀了孙老五,为我爹报了这个仇,我王晓华便发誓嫁给他!”
梁祝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惊,看来这丫头真是豁出去啦!都怪他刚才没太在意她,此时他才定眼瞧她。
只见眼前的王晓华早已哭作泪人一般,双眸之中闪灼的泪花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像是下了决心,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到底。
梁祝再瞧众人,各个面露得意忘形的欣喜之色,不由得哼了一声,心说:你们都别想美事,这丫头一定是老子的!
可他向来爱面子,嘴上却说:“好,就按大小姐说的办,谁杀了孙家老五,大小姐就嫁给谁!”
张二虎一听这话急了,抢着说:“梁大哥,王大小姐喜欢的人是你,万一别人杀了孙老五咋办?”
梁祝咬咬牙,沉声说:“不论山寨的哪位弟兄,谁杀了孙老五都可以娶大小姐!”
王晓华听到他这话,眼前瞬间模糊了,仿佛世界就此在她面前消失!
这时,站在一旁的孙大愣插言了,只瞧见他面上隐约露着难以掩盖的喜色,却又勉强皱着眉头说:“我说二当家的,咱们还没真正弄明白我家老五是不是真正的内奸呢!咋能一见面就杀了他呢?”
董雄飞一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眉头紧锁,大声问:“姓孙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藏着掖着,赶快说个明白!”
孙大愣眼珠一转,说:“我必须要活的,我见到他先问个明白,再杀也不迟。倘若他真的是内奸,爷爷我可要大义灭亲啦!我会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梁祝这时拍板:“好,就这么定了!”
金燕子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刚想问,‘若是孙大愣杀了他弟弟,那么是不是王大小姐就要嫁给孙大愣?’不想王晓华却已说话了。
王晓华也许未想到这里,也许她只想着报仇才违心的发了这样的誓言。
她此时说的话却似乎与这件事并无关联:“梁大哥,我们在古城的西城墙外发现了我爹的尸体,你能不能想办法将他老人家的尸体给抢回来?”
梁祝沉吟着说:“我听说古城城墙高三丈六,攀岩上去不大可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晓华听了后一双柳叶眉倒竖,厉声说:“你的意思是我爹的尸体就不抢了吗?”
梁祝听到她这种语气对自己感觉很不舒服,可又不便发作,深吸了一口气说:“晓华,你知道我不是这样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古城内必须有内应才行!”
王晓华却不依不饶地说:“现在能当家的只有你,咋办?你说吧?”
瞧这架势,王晓华有点针对梁祝的意思,可梁祝想不通他怎么得罪王晓华啦?
他岂能想到王晓华的确生他的气了,刚才如果他能痛快答应王晓华为他爹报仇的请求,何至于她当众发誓嫁给为她爹报仇的人?
须知道,女人万不得已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作为交换条件的!
只怪梁祝不懂女人心!
其实这也不能怪梁祝,他虽然年过三十,却还始终保持着童子之身,少年长在少林寺,很少见过女人,青年跟随刘汝明,在二十九军里青一色的老少爷们,哪有半点女人的影子?
只在去年至今才见过赵秀凤、徐英、王晓华等女性。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家哪有心思研究女人心里想些什么花花肠子?
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假,可“英雄难懂女人心”这也应该是真的!
然而,英雄就有英雄的豪气,梁祝在这种场合并不示弱,他当众朗声说道:“我这个二当家的在这里发誓,大寨主的尸体今天夜里就必须弄回来,不惜一切代价!至于怎样办,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这件事关系着大家的生死!”
贾三沉吟着说:“梁大哥说得对,咱们需要先好好筹划一番,我觉得派人先混进古城,再里应外合救出大寨主的尸体,这样做既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又能使营救成功的概率增加。”
梁祝沉声说:“我要的不是成功的概率增加,我要的是成功获得大寨主的尸身!大伙都说说吧,谁愿意做这个内应?”
耿老四、张二虎、赵存飞、孙大愣都抢着要去古城做内应。
梁祝最后点将:“就由赵存飞和孙大愣一起去吧!”
随即他又说出了他的理由:“赵存飞功夫好,孙大愣不像山寨的弟兄都是生面孔,他曾经在古城一带混过,他去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梁祝万万未想到他这样的安排,却将赵存飞开始推向了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