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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逃亡


夜,朦胧的夜色。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能看到的只有徐英苍白的脸庞。

这么黑的夜鬼子一定无法追来。张二虎的心稍微宽松下来,他有气无力的说:“徐姐,鬼子应该不会追来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望着小猫用生命换来的干巴巴的大饼,徐英轻轻的摇摇头,说:“我不想吃,还是你吃吧,吃了明早好有力气赶路。”

“徐姐,你不吃怎么成啊,你的伤还没好呢!”张二虎的眼睛湿润了,又说:“明早咱们应该往哪里走?”

徐英想了想说:“这群鬼子是从关内过来围剿咱们的,咱们只能往关外走。”

张二虎来了精神:“要不咱们到黄花川去找梁大哥,梁大哥去了黄花川,去拜见孙永勤。”

徐英思索着说:“孙永勤?咱们不能去那里,咱们去了会把鬼子引到那里。咱们还是先找地方躲一躲吧。”

张二虎说:“好,我听你的,可是徐姐你必须吃点东西,只有吃下东西,才能有力气打鬼子!”

徐英看了看他,突然一把抢过大饼,一分为二,说:“行,吃就吃,咱们一人一半。”

张二虎接过徐英递给他的那半饼,远比徐英手里的大许多。嘴上虽发着牢骚,心中却暗暗敬佩她。

徐英边吃着饼便说:“虎子,你给我讲讲你们二十九军杀敌的故事吧!”

虎子来了兴致,说:“好啊!当我们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我们的长城防线只剩下我和梁大哥两个人了,我们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于是当晚梁大哥就和我背着刀一起去夜袭鬼子营寨。”

徐英兴致勃勃的问:“营地鬼子有多少?”

张二虎调皮的说:“三十几个鬼子,你猜怎么着?”

徐英睁大眼睛问:“怎么样啦!别卖关子嘛!”

张二虎嘿嘿笑了:“三十几个鬼子都做了刀下鬼!”

徐英瞟了他一眼,说:“吹牛,就凭你怎么可能一口气砍死三十多个鬼子?”

张二虎急忙说:“这当然是真的了。当时,梁大哥在营地外面,他让我到营地里面,我刚砍死两个鬼子,其他鬼子就都跑了出去。等我出去的时候,发现躺着一地的鬼子,梁大哥的刀上还滴着血??????”

张二虎看着出神的徐英,便说:“徐姐,你想什么呢?”

徐英说:“你口口声声说的梁大哥,到底是何等人物?有时间我一定去会会他!”

张二虎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有些难受。随即引开话题:“徐英姐,还是说说你过去的事吧。”

徐英苦涩的笑着:“我有什么好说的?”

张二虎迫切地说:“说说吧,我喜欢听!”

徐英点点头,缓缓道来:“我不是北方人,老家在大上海。家里很穷,只能靠在洋人的工厂里做工。每天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赚取勉强维持生活的工钱。”姐妹们生活的都很艰苦。”

张二虎痛快地说:“和老子的过去倒很像,老子也是受苦的出身,家里世代贫农!”

徐英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一口一个老子,这个习惯可不好,我们都是工农阶级,应该以同志相称,不能总是老子老子的叫着,跟个绿林好汉似的!”

张二虎挠了挠脑袋说:“哎,跟了梁大哥久了,就和他学的像了,这叫做什么进猪象猪,进墨象墨。”

徐英扑出的一声笑了:“这都什么呀,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太老土了!”

张二虎嘿嘿两声,说:“我是太老土了,哪像姐姐你那么有文化呀,快说说你咋到了这穷了吧唧的地方来吧?”

徐英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我来这里是为了抗日,就是你们所说的打鬼子!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

张二虎问:“组织?什么组织?义和团,还是白莲教?”

徐英柳叶眉轻轻皱起,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清代的组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都民国啦!你也太落伍了。”

张二虎说:“可是我也没听说过,除了我们二十九军还有谁是真正抗日的呀?我就知道日本鬼子侵占到了咱这里,我们就得打鬼子,等打跑小鬼子我还要娶个媳妇儿过日子呢!”

徐英扑哧乐了,可她很快又思索着说:“这是你们的真实想法吗?看来这个地区太需要新思想的深入了。”

张二虎打了个哈欠,说:“徐姐,你困不困?我困了!”

张二虎疲劳了一整天,说困立马就睡了。

有一种人天任劳任怨,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累了就睡,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田间。张二虎就是这种人!

张二虎醒来的时候,发现徐英就靠在他的身旁,身体不住的哆嗦着。

想想她一个南方弱女子哪里经得起这般严寒?倘若发热了,那可不得了!想到这里,张二虎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徐英的身上。又和她肩靠肩相依而眠。

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他靠在他姐姐的肩头睡得一样香。可此时他却莫名其妙的睡不着了,姐姐死后的噩耗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多年。

此刻,他的姐姐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用生命保护她,不能再次失去她!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地再次进入梦香。

严冬的早晨异常寒冷。

张二虎醒了,确切的说他是被冻醒的。

徐英却没有醒,张二虎喊她,她没有反应,张二虎心慌了,急忙摸她的额头,不得了,好烫啊!一定是发热了!

张二虎赶紧背上她,给她披上大衣。连地上的枪都不及捡了。

一定要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

漫长的山路走在脚下,此时也不觉得累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那是一处山间的茅草屋。

他喊了几声,见里面没动静,便背着徐英进去了,屋里空无一人。四周只有一座简陋的土炕。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要紧。张二虎将徐英轻轻放在炕上,拿过炕上仅有的一张破烂不堪的被子,盖在徐英的身上,又把大衣压在上面。他又找遍厨房,终于找到了一片生姜,急忙为徐姐熬姜汤!

正当他为徐英喂姜汤的时候,破旧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位又老又丑的男子驼着背走进来了。他没等张二虎开口,便问:“你们是什么人?咋到俺家来了?”

张二虎忙赔笑解释:“老大爷,我们是打鬼子的民众军队伍,我们和兄弟们走散了,路过这里,希望能在这里借住几日,等我姐姐病好了我们就走。”

老大爷过了半天才说:“住就住呗,反正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俺这糟老头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