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山起身拍拍手,故意气哼哼地说:“谁让你生得这么漂亮好看?我才快活。”
李月清晓得他在开玩笑,也是在夸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拿手使劲掐他肩膀:“你真没良心,这是父母给的、娘胎里带的,又不是我的错;再说,我要是长得像个无盐,你还能娶我?”
吴明山朝她竖起大拇指:“情况属实,回答正确。”
李月清乐得又捣他一拳:“现在咋办?”
吴明山过去抽出眼前小鬼子腰间的佩刀,朝两人心窝分别使劲戳了几下,又转到门外将两个伪军弄死,这才回过头来说:“等徐老板回来,将他们悄悄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正好徐老板带着伙计回来了,见状惊骇无比。
待弄明情况后骂道:“该死。”
接着说:“外面鬼子伪军搜查得紧,为防止意外,就将他们埋在院角里吧。”
夫妻二人同意。
伙计拿来铁锹等家活什,吴明山过去帮忙,三个人在院角挖了个深坑,将四个鬼子伪军尸体扔进去埋掉,又把原有的花草栽在上面,细细伪装好。
徐老板吩咐伙计去烧洗澡水,自己则领着二人回到客厅,告诉他:“吴参谋,一切全部安排妥当,我们的同志已连夜忙活赶工,保证到时候不会误事。”
吴明山顿了一下说:“明天早上点卯,那四个家伙无缘无故地失踪,必然引起鬼子伪军极大恐慌,搜查将会更加的严厉,你不像应掌柜有老虎皮披着,因此出门办事,要加倍小心。”
徐老板点点头问:“吴参谋,您赤手空拳,以一敌四,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弄死那几个混蛋的?”
吴明山微微一笑:“他们不禁打。”
徐老板摇摇头:“他们手中可都拿着枪哪?”
吴明山还是那句话:“他们不禁打。”
徐老板就嘿嘿笑了起来。
李月清插嘴说:“徐老板,我明山哥铁拳厉害着哪!”
徐老板跟着道:“那是肯定的,不过……”
便在这时,伙计来讲,水烧好了。
徐老板便不再问,赶紧站起来说:“您二位赶紧去洗把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儿还有大事要办哩。”
夫妻俩便去洗澡,然后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应群开着车子来接李月清。
吴明山叮嘱她:“月清,所有的一切应掌柜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你扯着嗓子使劲哭,便啥事都不会有,懂吗?”
“去你的。”李月清朝他伸了伸舌头,上了车。
应群将头伸出窗外对他道:“吴参谋,您放心,李月清同志的安全由我全权负责,即便是豁出性命,我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吴明山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转过身来对徐老板说:“带我到那个地方看看,顺便帮帮忙。”
徐老板说:“那地方离这儿只有一二里路,请。”
两人转弯抹角来到一处秘密所在,房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着。
吴明山和他们打个招呼,又让徐老板先回客栈去,接着脱下外套,将带来的旧衣换上,干起活来。
中午,徐老板给他们送来吃的,三人填饱肚皮后也不休息,接着干,到了晚上,已经完成一大半工序。
吴明山不好意思地说:“两位师傅,咱们吃点苦受点累连夜干,等把事情全部做完再睡觉,我明儿请你们喝酒,行不行?”
一个说:“行啊!”
另一个则道:“吴参谋,咱们都是组织上人,为您做事就是为党工作,您不用客气。”
吴明山连连摆手,正要开口讲话,却见徐老板拎着饭盒急匆匆跑了过来。
便招呼道:“开饭开饭。”
徐老板神色凝重,放下饭盒对两人说:“有紧急情况需要吴参谋亲自去处理,你们吃完饭接着干,有空我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点头。
徐老板拉着吴明山就跑。
来到客栈,应群和万宏达已在里面等着。
吴明山见两人垂头丧气的,心中一惊:“出了啥事?”
万宏达几乎要哭了:“吴老板,那个狗日的袁大头瞧见弟妹长得标致,死活要娶她当四姨太,我都被气疯了。”
吴明山愣了愣,稳了稳心神,笑道:“万大哥,你不要着急,慢慢讲,到底怎么一回事?”
应群说:“吴参谋,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那个袁大头虽然接连娶了三个女人,但除了大太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外,其余两个至今未见有任何动静。他老娘死前留下话,要他赶紧再娶一房,而且要‘孝操’,一定要为老袁家生下男丁,以传香火……”
原来当地有一风俗,简而言之,家里若有老人故去,为守孝道,后代不论男女,三年之内都不得婚配,如果子孙年龄大了,实在耽误不起的话,就必须在六七四十二天丧期内把婚事办掉,谓之冲喜,否则双方家族以后都会有晦气事发生。孝操孝操,就是孝期内操办的意思,这个吴明山也晓得。
万宏达插口道:“四姨太这件事,袁大头在他老娘还未断气的时候就请我帮着寻人做媒,可他是个汉奸,谁都不愿意呀。”
应群接着说:“今儿下晩时分,十几个帮着哭丧的女人到伙房吃饭,袁大头带着一些碎银假惺惺过去慰问,谁知他一眼相中了你夫人。”
吴明山被弄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问:“目前是个啥情况?”
应群回道:“你夫人死活不肯,袁大头大为恼怒,一气之下,将她关了起来。”
万宏达气呼呼地说:“这个狗日的,老子无奈之下编瞎话吓唬他,他仍然不肯放手,真是个不要命的畜牲。”
吴明山问:“万大哥,你编什么瞎话吓他的?”
万宏达说:“去年这个时候,凤城剿匪,袁大头带着一帮人将土匪头子秦大牙逼得从山崖边跳进深涧,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对他讲,弟妹是秦大牙的相好,你若抢了他的女人,他一旦得知,非回来要了你的小命不可;可袁大头听了哈哈大笑,说秦大牙死了便罢,若是还活着,这回正好拿弟妹做个诱饵,乘机要了他的狗命,为民除害,省得以后烦神,我一听之下,当时差点崩溃了。”
吴明山点点头:“万大哥,李月清现在一个人呆着吗?”
万宏达回道:“我怕她一个人太孤单,又怕袁大头霸王硬上弓,以劝她的名义,叫文丽在那儿陪着她呐。”
徐老板说:“事不宜迟,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马上去袁大头家把人抢回来。”
万宏达摇摇头:“老子当时就准备这么干了,可在袁大头逼迫下,我假意去劝弟妹时,她却硬是拦着不让,要我快点来向吴老板汇报,我也没有办法。”
应群解释道:“大少爷,吴老板夫人讲得很清楚,咱们若是这样蛮干,就立即和袁大头撕破了脸皮,也落下个通匪的罪名,最最重要的是,她就会被困在城里动弹不得;她若是无法出城,脑子里情报就带不回去,藤田森二清乡扫荡计划一旦启动,老百姓可就遭殃了。”
吴明山接口道:“非常正确。咱们绝不能莽撞冲动,更不能任性胡来。”
万宏达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可袁大头已经放下话,两天后,他老娘出葬当天晚上,不管弟妹肯不肯,他都要和她进洞房成婚,要我再劝劝弟妹,咋办呢?”
吴明山问:“李月清还讲了什么?”
万宏达说:“她讲了八个字:虚与委蛇,借机出城。但目前情况发生了变化,她已经成为袁大头关注的对象,出城后想悄无声息地偷偷溜走,恐怕难以做到,因此,她要你想办法拿措施。”
吴明山深以为然:“她讲得对,如果不答应,袁大头就会派人把她看得死死的,脱身的机会就失去了。”
几个人跟着点头。
应群问:“吴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吴明山说:“按常理讲,袁大头在他老娘出葬之前是不会对李月清咋样的,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万大哥,你去叮嘱文丽,让她吃穿住行一刻也不要离开李月清。”
万宏达回道:“吴老板,这个你大可放心,事情刚发生时,我就和她讲死了。”
吴明山接着说:“还有,你们到那里和李月清碰头商议后,也不要立即答应袁大头,必须来来回回三番五次装着劝她,一直到他老娘出葬前一两个时辰,提出种种条件,逼他答应后,你们才能让李月清点头同意。”
瞧几人有些迷糊不懂,他又补充道:“唯有这样,才能让袁大头这头猪信以为真,不作他想,而且还会重金酬谢你们三人。”
两人一起摆手。
万宏达苦道:“吴老板,以前,都是这个狗东西向我要这要那的,如今一下子反过来,他能答应吗?”
吴明山笑道:“肯定能答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心想把事情办成,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应群说:“那我们来议一下,该向他提啥条件。”
吴明山说:“其它的你们回去后和李月清一起议,但有一点必须要提,而且要他必需答应。”
万宏达问:“哪点?”
吴明山回道:“要他先承认李月清夫人地位,而且要召集全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拜见她。”
万宏达急道:“这是为啥?”
应群笑笑:“我明白了。”
万宏达扭过头来:“你明白个啥?”
应群回他:“大少爷,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袁大头心里不踏实,就有可能不让她随出葬的队伍出城,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吴老板,我讲的对不对?”
吴明山点点头:“这是迷惑袁大头,确保李月清能够出城的保障,你们切不可弄岔。”
万宏达拍着胸脯说:“绝对岔不了。吴老板,老…我拿性命担保。”
吴明山微微一乐:“那就好。”
徐老板担心地说:“可这样一来,袁大头怕李月清中途变卦逃跑,又怕土匪秦大牙前来抢人,必定会多加伪军随行保护,吴老板,你单枪匹马的,到时候怎么救人?”
“是有点麻烦。”吴明山顿了一下,“不过,你们都请放宽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接着脸色一沉,道:“我再次提醒几位,到时候绝不允许你们帮忙。”
万宏达吃了一吓,慌忙往起一站,连声道:“晓得晓得。”
吴明山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说:“万大哥,吴某这次来凤城,幸亏你慷慨解囊全力相助,否则我肯定一事无成哪。”
万宏达咧开大嘴笑道:“吴老板,我现在才发觉,帮着你们共产党新四军打鬼子,是一件令人很开心、很得意、很自豪的事情呀!”
吴明山拍着他的肩膀一同笑道:“万大哥,你这话讲得对极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只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小鬼子打回老家去。到那时候,你一定会更加开心、更加得意、更加自豪!”
万宏达连声道:“晓得晓得。”
吴明山不大放心,又将细节上的一些事和他们讲了,然后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就此分手,那边的事,多多拜托二位。请转告李月清,我在城外等她,也一定有能力将她带走,让她安心配合你们。”
“吴老板。”万宏达似乎动了真情,有点依依不舍,“不知咱们何时才能再见面,您多多保重。”
吴明山与他拥抱了一下:“万大哥,只要你加倍努力,为抗曰多做一点事情,咱们会很快见面的。”
万宏达握着拳头说:“吴老板,我肯定会尽全力为抗曰多做事情,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