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唦……唦……唦……”r
听着泥沙落到棺木上声音，我想象着外头有谁拿着沉重的铁锹铲起一抔黑土，然后庄重地挥洒在空中。r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能受到这种待遇，那也还算体面。r
良久，那声音渐渐变得缓慢厚实，直到完全消失。万籁俱寂，耳边听闻到的只是微弱的呼吸声。r
我不得不承认，把一个活人关在棺材里是一种煎熬。r
空气混浊不堪，棺木散发出一种发霉的味道，时刻刺激着我的鼻腔。此刻，我正平躺在狭小且潮湿的棺材中，黑漆漆的一片，极其无趣。r
我背后的澜霜忽然发出了隐隐的蓝光。这是一种讯号——它饥渴了，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美味的妖血。r
这一次，我服从了李黯的命令——着戮灵袍执行任务。不知戮灵袍的面料是什么，我只觉得全身的皮肤仿佛被成千上万只吸血虫贪婪地吮吸，微弱的痛感传遍全身。r
“我就不该听那女人的话！”我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右侧棺木。r
“咚”的一声，棺材震荡了一下。几秒后，它又猛烈地摇晃起来。r
“来了。”我感知到上方的灵压，不禁露出轻蔑的笑容，跃跃欲试。r
我把手掌贴在棺材盖上，试图用灵力把它撬开。然而棺盖没有一丝被撬开的迹象，甚至摇晃得愈加剧烈。r
我稍稍有点惊讶，心想不好，数量太多了，而且都压在棺材上了，真是不该小看他们。r
我试图拔出澜霜。r
然而，当我把手伸向背后，我的动作突然僵硬了。棺材的空间太小，我根本无法拔出澜霜。r
此刻上方灵压已打破符咒的结界，我看见上方几十个头颅穿过棺材向我的身体聚来。它们的脸上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一张血盆大口正一张一闭，发出“呲呲”的磨牙声。r
奇怪。r
从它们的样貌可以判断出它们是怨首。这种妖怪没有形，也是灵的一种，能够附到人的头上，操纵人的身体，时间久了会在脑后长出另一张新脸。但是李家代代相传的《灵魔录》上记载它们是古代被砍头者的怨气汇聚而成的。难道在现代还有数量如此之多的人被砍了脑袋吗？r
容不得我再思考，它们已经迎了上来。我终还是决定闭上眼接受死亡。多年来我习惯了杀戮，看惯了死亡，想不到当我将要死去，我依然心止如水。我想起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想起我背负一身的罪孽。而今面对死亡，我忽然感觉自己挣脱了宿命的枷锁。我竟然不想反抗死亡。r
皮肤疼得厉害，仿佛被人活剥了一层皮，我感觉戮灵袍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里。它忽然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将我周围近十米的灵体反弹于百米之外。棺材承受不住冲击被炸开了，清冷的月光洒到了我的身上。r
我冷笑。r
依然不肯放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