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找谁？”龙锋推开管理部玻璃大门，正欲走向里边，身侧传出一句雄浑女声。
“大婶，我找师经理。您是……？”龙锋侧头一看，右手入门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木桌，桌前站着一位身宽体胖，圆脸圆眼，个头比自己还略高一分的大婶。
“工作证呢？为何不挂在脖子上？”
“公司没规定一定要挂工作证吧？您不是也没挂么？”龙锋笑道。
办公区里，数十人伸出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他们大多对龙锋并不陌生，搁着谁，在经理办公室被开瓢，鲜血流了一地，都会被人永久记住的。
“小伙子，不要跟我油嘴滑舌。我姓牛，是管理部的保洁员。再说白点，就是个扫地大婶。你有看见扫地大婶挂工作证的吗？以后这儿的安全也由我负责，进出人员，要么佩戴工作证，要么登记画押。”
龙锋摸了摸口袋，发觉工作证放在换下的短裤里了。于是讪笑出声：“牛大婶，我的工作证在保安室，要不我登记画押吧！”
“嗯，牛大婶也是为你们好。你是不知道，昨天有个倒霉的家伙在咱经理室被开了瓢。那惨样，说出来吓死你，我一早清扫了半个小时才弄干净，不信你一会去咱经理室闻闻，还有一点血腥味。”
“是是是！我一定闻闻看，其实不闻我也知道。”龙锋嘴角抽搐，有点想转身闪走。
“龙锋，保安队长……你就是保安队长？”牛大婶看了一眼登记簿，瞪着浑圆的眼睛问道。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龙队长，我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管理部的安保工作，本来应该是你的责任。可是居然有人携凶在经理室砍人，而且事发后一个时辰，你们保安大队一点不知情。坏，影响太坏！你得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是！您看我这不要去经理室反省吗？”龙锋龇牙点头。
“还有，以后记得时常过来跟大婶唠唠磕，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绝对一流，好人坏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对你工作开展有帮助。”
“是！一定过来讨教！”
“去吧，跟咱经理好好反省，态度诚恳一点，她会原谅你的过失的。”牛大婶挥手说道。
※
龙锋对着办公区做了个鬼脸，径直走向经理室，数位美眉掩嘴偷笑。
经理室紧闭着，透过格栅窗帘，影影绰绰看见里面坐着两人。龙锋抬手敲了敲门，大声喊道：“报告！”
“进来吧！记得关门。”师霞的声音传出。
龙锋推门进入，顺手又关上，就看见金木云正坐在办公桌对面，还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咖啡。师霞一身无袖粉红裙，裙带在腰侧打了个蝴蝶结，将小蛮腰和胸前的小玉兔很好地勾勒出来。
“经理早！”龙锋愣了一息，抬手敬礼。
“不早了！找我什么事？”师霞边喝咖啡，边冷声问道。
“这……哦，我的检讨……”
“你写的检讨很好呀，整四千字，还用电脑排版打印好，字字透彻，很好！不过有关减免罚款的要求，我不能同意。”师霞点了点桌上一份装订好的文件说道。
龙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金木云，挺胸回答：“既然不同意，就算了。”
“好，没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经理，你们谈得如何？金副会不会……？”龙锋弱弱地问道。
“我们很好呀！喝点咖啡，聊聊男人，聊聊人生理想。哦，对了，你今天搬去保安办公室办公，就坐在金木云现在的位置上。”
“不是经理，金副是个好人才，不能放走呀！”龙锋急声说道。
“是吗？她是人才我怎么看不出来？”师霞瞥了一眼金木云，嗤声哼道。
金木云一声不吭地低头喝着咖啡，仿佛不关她任何事情。
“您有亲自看过她晚上工作吗？”
“当然看过，每次来，都是我给她擦屁股，烦都烦死她了。我巴不得永远不要在凌晨来超华看她。”
金木云狠狠顿了一下咖啡杯，玉脸上飞起一层寒霜，有点暴起的模样。
“我看你们这不是聊得很好嘛，融洽又和谐。而且你昨晚也保证过，她不会离开……”龙锋讪笑说道。
“龙队！提点你一下，女人的保证是不能太作真的，尤其是半梦半醒中的女人。是吧，大木瓜？”师霞似笑非笑道。
“哼！无聊！”金木云哼声而起，拨开堵在门边的龙锋，开门离开，并狠狠关上室门。
“经理……”
“怎么，舍不得她离开？看上她的大木瓜了？”师霞歪着螓首，戏谑般问道。
“师经理，我再说一遍，她是个人才，绝对不可多得的人才。放走她，您迟早会后悔的。”龙锋一屁股坐进金木云刚才坐的椅子，咬牙说道。
师霞摇摇头，突然转变话题：“空调装得如何？”
“多谢您，劳您费心。不过我请问一下，为何不是保安室所有地方都装一台？”
“你要不要我把每个保安屁股后边也挂一台？”
“行！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龙锋咂吧了一下大嘴。
“明白就好，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扣空调费二十块，合计一月六百，月底发工资时一并扣除。空调算超华的固定资产，就不算你的折旧费。”
“不是经理，我不开空调行不？热死了也无须您负责！”
“空调已经买好，也装上了。如果你舍不得出钱，可以马上搬出休息室，我不勉强。”师霞微笑说着，翘起二郎腿。粉红裙摆下，一截洁白美腿晃荡出来。
龙锋轻叹一声，点头道：“师经理，花鸟市场的安保我觉得需要加强一点，那里都是高级货色，稍有不慎，就会弄出大坑。”
“呵呵，是吗？你这身皮不错。是他们拾掇你来提意见的？”
“不是！跟这身皮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昨晚查看的结果。至少有三拨身手不错的人出现在市场内，希望我是多虑。”龙锋肃然道。
师霞细细盯着龙锋，似乎在揣摩他，又似乎在欣赏。一直过了三十息，才端起咖啡，送到朱唇边：“要喝点咖啡不？”
“算了，您要没有特别吩咐，我回保安室了。”龙锋起身说道。
“行！等我想好吩咐时再找你。顺便说一下，大木瓜替你写的检讨不错，就是中间有一处，居然忘记把自己的名字改过来，让我看得很别扭，还以为你们在搞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
“不会吧？这笨妞……”龙锋嘴角哆嗦了一息，闪身逃出经理室。
身后，传来师霞极其嚣张跋扈的笑声。
※
保安大厅里，温度降低了数度，配合风扇，虽然算不得凉爽，但也不会觉得酷热难耐。‘长颈鹿’薛兵和雷猪正在跟几位夜班保安做例行交接，大批保安都聚集在厅内享受着空调，甚至有人直接将头伸在出风口，作出舒爽陶醉的模样。
“龙队，您一来就给我们讨来了福利，好啊！以前想都不敢想。”薛兵看着挂式空调笑道。
“嗯！事在人为嘛，师太的心也是肉长的。”龙锋随口咧咧。
“唉，就是功率小了点，要是弄台柜式空调，那才叫舒爽。”
龙锋心底有刀子划过，心中一阵哀叹：“大爷啊，就这挂机，一月扣了我六百大洋。还搞柜机，哥喝西北风去呀！”
心中想归想，但还是肃然点头：“嗯，慢慢来，以后我再争取。”
说完，推开办公室大门。
金木云原有的办公桌边上，多了一套崭新的办公桌椅，金木云的文件、对讲机、纸笔和茶具都搁在新桌上。原来的办公桌空空荡荡，只有桌面用口红画了个大大的乌龟壳，壳上写着三个字：疯子坐！
就在龙锋发愣间，一阵女人香夹杂着肉香传入鼻息，身前黑影晃过，金木云就旋身坐在新位上，接着递过来一个纸包：“饿不？吃点包子？”
龙锋狠狠咽了一下口水，的确感觉肚子在咕咕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