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星期。卢东把我拉到北戴河,说是要看看入秋的海。r
我问他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他说内天和我在公园聊过以后就找到了正确的生活方式,要为此庆祝庆祝。 r
我俩一人裹着一件他从旧货店淘来的军大衣,站在礁石上,望着阵阵波涛。跟俩疯子一样。r
“你找着什么方式了？”我问。r
“快乐的方式,舒服的方式,自在的方式。”他说,然后蹲下来。r
过了一会儿,他扬起头,问我：“哎,大森,你说,什么是****？”r
我鄙视了他一下：“你说的新方式就是这个啊？”r
他撇着嘴：“你也太小瞧我了!这哪儿是新方式啊？我不一直这样吗？咱现在先不谈生活,就谈****。”r
我看他内样儿就知道这问题又绕远了去了。于是挑了个我认为最合理的答案,说：“不断换情人,就是****。”r
他跟预备好了似的,摇摇头：“不对,再猜。”r
我就调侃了他一句,说：“你,你丫卢东就等于****。”r
他扑哧一声笑了,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大奔：“是它****不是我。姑娘们都是冲着它来的。”r
我也笑了,没言语。r
他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圈,说：“其实老换情人不是****,但是在这些情人之间迂回,那就是****了。”r
“你又跟谁迂回了？”r
他把大衣领子拉紧了紧,呼了口气：“大森,如果我跟范晓雪又好上了,你会看不起我么？”r
“不会。干吗要看不起你啊？”r
他一点头：“行,有你这话就行了。”r
我笑了,在他身边蹲下来,和他一起看着海上的浪花翻滚。r
他使劲儿搓着手,说：“虽然我现在身边儿不缺女人,但我还是觉得内会儿和范晓雪的感情最真,最宝贵。你还记得内年冬天么？咱一大帮人跟路边儿吃了一晚上烤串,后来范晓雪说冷,我就先送她回家了。”r
“大概记得。”r
“内天才是我真喜欢上她。胡同里,就我俩。我穿着大衣,就这样的,裹着她,跟裹小鸡子似的。她当时说了句话,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说,东子,咱俩就一直这么裹着吧,等孩子都大了还问呢,妈 ,你跟爸怎么整天这样呆着啊？咱得说是因为太相爱了,分开一秒钟都不行。哈哈,你说,那会儿多好啊……”r
我点了根烟递给他：“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有过。但我放下了。”r
“可我就舍不得。说真的,我看其他女的都跟看大便一样,除了范晓雪。”他深深地吸着烟,迎着海风,“其实我知道,她也舍不得我。不然也不会背着她老公跟我睡。”r
“她结婚了？”r
“结了,满二十就结了,嫁了个在北京做买卖的福建人,那人原本是她老板。”r
“那你们俩这算怎么回事儿啊？”r
“地下情呗。”r
“能行吗？她怎么想的？”r
“不知道。唉,其实我觉得我们俩即使有现在这层关系,思想也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我也琢磨不透她怎么想的。她倒还跟没事儿人儿似的,整天让我带她上东单体育场看人打篮球,还窜得我跟内帮孩子也打了几场,美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最近,我们俩几乎天天见面儿,越见越想见……”r
“那你们再在一块儿不就得了？我看你们挺合适的。”r
“没跟你说吗？再好,再怀旧,思想也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我老觉得好多东西都不是以前的内种感觉了,但又舍不得她,就酿成了现在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关系。这样的话,就只能偷情,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r
“没听说偷情还有好处的。不危险么？何必呢你!”r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看来你还是没活明白啊。现在这社会,这人,情不偷就觉得没意思了。你别看我和范晓雪现在好得什么似的,真要是登记办了事儿,也就差不多该拜拜了。俩人都得觉得日子没劲,你信不信？”r
“那不没伦理了？”r
“哈!你还信伦理？这世上还有伦理么？”r
“那也得有点儿责任感啊。”r
“嗬!丫根儿就没人有责任感!有的话就没那么多离婚的了。我都这么大了我爸我妈不还是离了吗？还说什么呀!再说了,就拿我和范晓雪这事儿来说吧,她要是有责任感,能背着他爷们儿跟我这儿玩鸳鸯戏水么？我早就是没责任感的人了,估计她也是了。那她想玩,我就陪她玩儿呗!”r
“你这是报复她呢？”r
“呵呵。她是谁啊？她连我朋友都不算,瓷器就更甭提了,我才不拿她当事儿呢,更没必要报复她……”r
“做不成朋友也别做敌人,尤其和女人。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站起来说。r
他用手捂住脸,沉吟了片刻,说：“算了,不提这些了。反正有你这么个兄弟,我心里就有底了。好在你丫还没变……我不怕,这点儿事儿算什么呀!没挫折那就不叫人生了,我求之不得呢!我卢东一辈子就豁出去这么一回了,走到哪儿算哪儿吧。不过兄弟,说真的,我要是真倒下了,你可得给我个精神力量,要不我肯定就壮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