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街吃完火锅,已经十一点半了。好在路上没怎么堵车,我们到“蓝调”的时候还算准时。r
莫白把车停在门口,说没看见他们,估计还没到,先在车里等着。r
我透过车窗打量着过往的人群。女人们,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男人们,各个脸上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r
耗子指给我哪些人他认识,哪些人在他那儿纹过身：“红头发内姑娘,看见了吗？就穿白裹胸内个,我给丫后腰纹过一蝎子,还旁边儿她爷们儿胳膊上内也是我纹的。”r
“她爷们儿纹的什么啊？”我问。r
“他媳妇儿的名儿啊。”r
我扑哧一下乐了：“那多傻啊!”r
莫白马上瞪着我：“内说明他爱他女朋友!”r
“那也挺傻的,分手了怎么办啊？”r
耗子看了看莫白,又神情复杂地看看我,说：“其实政博也纹了,是许夜的名儿。”r
莫白冷冷地一笑,低头点上烟,看着窗外。r
我当时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r
不一会儿,卢东从里面出来了。r
莫白看见他就按了按喇叭,打开车窗冲着他喊：“我以为你丫还没到呢!”r
卢东和门口的几个人打了招呼,才帅气地走过来,甩了甩内一脑袋抹了发胶的头发：“都早就到了。就等你们仨了。快进去吧!”r
耗子到处寻么着：“政博呢？怎么没看见丫车啊!”r
卢东潇洒地往广场南边一指。一辆黑色的巡航摩托正停在那里。 r
进门的时候,我对卢东说：“老听你们说在‘蓝调’玩,郁闷死我了。今天终于能跟你们一块儿玩了!”r
没等卢东说话,莫白就回头鄙视了我一眼：“进去你可别见人就跟人家说‘蓝调’真好玩啊,别怪我说不认识你。”r
她说完把票钱交了就进去了,弄得门口保安看着我直乐。r
这回轮到卢东同情我了：“你今儿怎么着她了？”r
我特心碎地看着他：“你觉得她是内种只有我着她她才犯疯的人吗？”r
耗子边发信息边点头：“恩……丫莫白什么时候都跟老子似的。”r
我突然想起那个邱秀,跟他说：“哎,你可别叫内纹虎头的姑娘来了啊!”r
“干吗啊？”r
“你没看出来莫白内意思啊？她要是来了,莫白肯定找她岔儿。咱大伙好不容易玩一次就别添这乱了。一会儿莫白要是问你,你就说内姑娘今天有事儿不来了。”r
卢东一拉我,问：“是耗子昨儿个给纹身内个么？”r
我点点头。r
他又转头问耗子：“你要叫她来是么？”r
耗子点点头。r
卢东和我对视一下,然后拍了拍耗子的肩膀,说：“兄弟,你要是想让人家姑娘塌塌实实把这夏天过去,今儿个就别让她来了。”r
耗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r
进到里面,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大。卢东摇头晃脑的带着我们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二楼角落的位置。莫白已经坐在那儿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了。r
政博靠在面向我的沙发上,左手搂着许夜,右手拿着啤酒。看到我过来,他面露喜色,把头微微一扬,冲我招了招手。r
许夜也笑着冲我礼貌性地一点头,就又把头靠在他肩上了。r
这使我想起以前,许夜对我的那种笑容,和现在这种敷衍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正像莫白说的,物是人非了。想起来有点心酸,心酸却也没什么用了。r
我走过去和政博拥抱,在他旁边坐下来。r
他把酒放下,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嗓音问我：“怎么着,大森？干啊？!”r
我一下笑出来,想到过去一有什么事儿,政博总是不多废话,就问我或者卢东：“怎么着？干啊？!”然后我们就干,或者不干。打武明内次也是,卢东一句“操,必须干丫的!”,我们就齐刷刷的去了。r
卢东听他这么说也笑了：“哈哈,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说干就干啊!”r
政博冲他扬了扬眉毛：“那会儿还不是你老冲动,说干谁就干谁。”r
他们说着我就看了看武明,人正跟小媳妇似的给大伙儿倒酒呢。r
莫白拿起一杯芝华士,扫视这一圈人：“说正经的。今儿咱人都齐了,把这酒干了,以后咱几个就再也不散了!”r
耗子也举起杯：“对!谁散谁妈鸡!”r
我无奈地看着他：“兄弟,你们敢不说完这话就看着我么？”r
卢东一摆手：“无所谓啦!来,今儿咱一块儿都糜烂了!”r
“对,臭肉一锅!”r
“至死不渝!”r
“难得糊涂!”r
“今朝有酒今朝醉!”r
“内台词儿怎么说来着：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r
“哈哈哈……”r
“哎哎哎!谁让你丫先干了!等大伙儿一块儿啊!”r
“丫缺心眼儿,你再给丫倒上吧……”r
“咱今儿都得喝高了才能回去呢吧？”r
“别啊,都悠着点儿喝。”r
“没事儿,不行咱就都爬回去!”r
“操,爬多累啊!让政博给咱背回去,丫劲儿大!”r
“干吗让我们家政博背啊,让武明背!”r
“那不行,武明明天还得上班呢!”r
“那让大森背吧,丫没事儿!”r
“我说你们还记着有辆大奔和巡航呢么？”r
“还真忘了……”r
“开车多俗啊,就得让你给我们都背回去!”r
“咳,那大森你别喝了,到时候警察说你酒后背人。”r
“哈哈哈……”r
我们就这么嬉笑着,一个接一个的把酒干了。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滑入我的口中,燃烧着我的心和身体。身外是人声和乐声的喧嚣。我们之间是温暖,热情,和这一刻短暂的永恒。r
突然回想起我到美国高中后的某个下午,收到他们寄来的成人礼的合影上,众人身后的蓝天和白云中镶了一行灿烂的金字：我们的友情与青春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