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没有叫醒程坤,只是独自躺在床上,犹豫着是不是该给文夕打个电话。r

我知道,文夕是倔强的。这时候的她不希望任何人关心她。我也知道,文夕是脆弱的。这时候的她需要安慰。r

终于,我还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现在在哪儿。r

几分钟后,还是没有信息报告发来。我想她应该是关机了。r

程坤翻了翻身,困倦地问我：“怎么了？”r

我放下手机：“文夕和阿荣分手了。她走了。我找不到她。”r

他坐起来揉着眼睛：“阿荣知道她去哪儿了吗？”r

“他说她回家了。我刚去上厕所的时候他跟我说的。”r

“那他呢？”r

“应该睡了吧。”r

他看了看表：“那文夕应该就是回家了。”r

“我怕她想不开……”r

“呵呵,不会的,她又不是孩子,别担心。”他说完就关上灯,转身躺下了。r

我仰头看着月色中藏蓝色的天花版,想着当初钱晨和我分手的时候,在乎的可能只有我自己,而我和万恒分手的时候,难过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而这就是现实：当感情消失的时候,没人会再顾及对方的感受。r

过了一会儿,程坤突然叫我：“真伊。这是你第一次住这儿吧？”r

“恩,是啊。”我答应着,看了看他。他也正和我一样,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我发现夜光中他侧脸的轮廓很俊美。r

“真是意外。”程坤接着说,“如果不是昨天玩儿得太晚,阿荣和文夕又吵架了,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这样在一起。”r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只记得自己马上收回了对他的凝视。r

而他还在继续：“其实我们都期待这一天,就像人们都渴望一段美好的感情。”r

这可一点儿都不平淡,我心想。r

程坤的这些话——这些多少有点儿古怪的话——着实刺激了我。虽然只是几句平常的交谈,但在两颗荡漾的心之间,这交谈所带来的气氛已不再是那么寻常了。r

我想了想,转身面向墙躺着,像人们在突然得到惊喜却不敢相信,从而逃避它们一样。或者说,人们对这种突发的暗示存在疑惑和不安全感。我的感觉在惊喜和惶恐之间。我知道程坤的话意味着一些事情,而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是个未知——要么是极端美好的现实,要么是极端美好的梦,而梦就意味着破灭。r

果然,我听到程坤从地上站起来的声音。他站到了床边,俯身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r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r

而他似乎并不在意我拘谨的反应,在我身边躺下来,把脸紧紧地贴到我的脖颈上。r

“真伊。”他叫我。声音从我的脖颈传到耳朵里,伴随着他轻微的呼吸。r

我依旧不敢说话,身体战栗了一下,便僵在那里。r

程坤身体的弧线正在和我贴近,他用双臂和身体紧紧地把我从背后包裹起来。r

我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握住他抱在我腰部的手,慢慢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