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行最后的晚餐,我就离开了文夕的家。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竟满是寒暄的俗套。我感到很遗憾,非常遗憾。r
打车回家的路上,收到她的一条信息:“佛说,来去随缘,得失随缘,心能随缘,故得自在。到了那边好好生活,好好对自己。”r
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回复什么,就到营业厅办理停机手续,然后关上手机。r
这半球这一岸生活,行走的这些年,不断地与人们相遇,离别。得失虽平衡,却不得自在。原来只因一个心不能随缘。而现在才醒悟,怕是晚了点。 r
到家后,是家人欢送的喜悦和我的淡然。r
人们聚餐,却为了送别?呵呵。r
浮萍已经帮我把行李打点好了。她亲自回来送我,没有带小女儿。r
我看着这塞满礼物的如此沉重的行李箱想:原来人们走,都要走得如此沉重。 r
打开一直陪伴着我的电脑。看到QQ上几个朋友的留言,都叫我“保重”。r
文夕发了个调皮了笑脸说会到机场送我。r
我微笑着在心里说声感谢,也回复给她一张笑脸。r
程坤的QQ和他一样是沉默的,而我也已经对他不再期望什么了。r
关上电脑,看看表,还能睡三个小时。r
在此界的最后一夜:无梦。 r
当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看着爷爷、奶奶的身影越来越远,我黯然落泪。r
塞上耳机,听一曲《心经》,默默忏悔。r
原来我最该珍惜的是他们,而我一直最不珍惜的却也是他们。r
朋友,爱人,我都歌颂过了,却忘了身边这两个最最重要的人。r
现在和他们分开,我才感到,原来我最最珍贵的人是他们。r
高速公路上,舅舅的车载着我掠过路旁的一片片树林。阴郁的天和笔直的大道,像出嫁的不归路。r
文夕和那位曾经跑过龙套的男朋友来机场送我,看样子还是蛮般配的一对。r
是伴郎和伴娘吗?我笑了,笑自己又像个孩子般瞎想:没有新郎出席的婚礼,多可笑。r
“程坤跟你联系了吗?”文夕问我。r
“没。他来了只能加重我的痛苦。这种分别的场面……呵呵,还是算了吧。”r
“该去托运行李了。”浮萍在旁边催促我。r
我冲文夕苦涩地笑笑,推起身边沉重的行李车。r
她摆摆手,挽起那个男人的胳膊,目送我。r
我麻木着去托运行李,办出关手续,直到登机都没有往后看一眼。 r
机舱里是全日空航空公司漂亮的空姐们,操着她们的语言甜美地对我微笑着。这就是送我上路的人,一群陌生的女牧师。而我爱的人呢?我爱的神呢? r
等待飞机起飞时,我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本散文集来看。r
书签上有清淡的檀香味,还有初中时随手记下的句子:r
The supreme happiness of life is the conviction that we are loveduff08生活中最大的幸福是坚信有人爱我们uff09——雨果.V. r
“飞机即将起飞……”我听到这一句,只听到这一句。r
我发现原来我是在参加真伊的葬礼。r
“尸体即将火化……”她们歌唱着。 r
惨白的云层,载着我和我的灵柩,冲上天。r
刺眼的明亮,持续了一个世纪。r
来与去,生与死,人们从来都独自经历。r
这一界的人逝去了,那一界的人又获得新生。 r
此界的真伊初生至死,十八年。r
只留下些许印象在故人的脑海里。r
实际的物,却连些灰烬都没有。 r
她渴望,到达那一界的阳光下,仍是初生时的黑亮眸子。r
却忘记了,喝下消散上一世恩恩怨怨的孟婆汤。r
幸好有祖母赠送的青铜结系在腕上,念一段: r
异地 影漂流r
语无声 心念诚r
白衣 墨土 无外乎亡渡r
贵有情声 亦有归路r
——《情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