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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原来是个要饭的


我有如长期被流放在关外的游牧民族一样,在进入关内的短暂一段时间后,特区内的金碧辉煌和富庶还是让置身于其中的我感到震撼。夜晚随处可见的流光溢彩,和暗流涌动的欲望如闯开河床堤坝的洪水肆虐着你无法安静的内心。处于血气方刚年龄的我,当然也无法按捺心中的骚乱而蠢蠢欲动。有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寐。半夜醒来,看着苍空明月,想着过往经历的人都已远去犹如这半窗清梦,思绪就在无法抗拒的脑海里忧伤的徘徊,好像是内心千疮百孔的旧疾复发。一张张脸蛋一件件事情在眼前浮现,冷冷的月光照射在房间的地板上,吹动窗帘的微风默默的诉说着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来来往往。听着朴树的《那些花儿》,忧伤沉郁的语调“她们都还好吗?她们在哪里啊,仿佛就这样,散落在天涯,”不觉悲从中来,无法诉说。

这些时候,我都会索然的打开电脑,点上香烟,在一些论坛里用自己忧伤的笔触敲打出一行行煽情的文字,不去关注有多少人跟贴,它仅仅是一种自言自语无处安放的牢骚。时间久了,却意外的拥有一些粉丝。而大家也只是在网上的泛泛之交,因为我已经过了做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的梦的年龄了。论坛里有一条私信,我记得她,之前就给过我留言,说是我的粉丝,拜读了文字后想做朋友云云。我当时只是以我人在宝安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今天她又留言了,索要QQ号码。寂寞无边的我鬼使神差的把号码回复了私信,便不再放在心上。

第二天下午在上班的时候,QQ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那个所谓的粉丝加了我。与其说我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战,不如说是我对网络的虚拟性的戒备和怀疑。我很谨慎的查看了该女的QQ资料,一个太阳的用户,基本上是良家妇女吧,可见QQ不是临时作案的工具。好友印象里,她的好友给了她很多评论,身材火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什么的。我不放心,还是忐忑不安的进了她的空间想一睹芳容。毛,一张照片都没有。我想美女美得如此低调的,真是难能可贵。

我很贱的问她,你的空间怎么这么空啊。

她说她本来就不喜欢在空间弄照片。

然后就没话找话聊了几句,在还没来得及知己知彼的情况下,粉丝又抛来一句,她不喜欢网络虚拟的朋友,有空要我出来大家见个面,做现实中的朋友。

之前她就这个话题说过一次,我以我在宝安太远搪塞。现在人家显得这么有诚意,我就不好再以空间距离的理由回绝了,说好啊。

她就在QQ上问我在干嘛?

我笑,大白天的,不在上班,还能干嘛?笑话

她说她刚来深圳不久,很多地方都不熟,然后一连串的娇滴滴楚楚可怜。

我一直很怜香惜玉的,全世界都知道。

我很设身处地说,没事,我刚开始来深圳的时候也很闷。然后再以身作则举个例子循循善诱,那时候啊,不堪回首啊,每天晚上吃了饭,就老出去闲逛,看那些中年妇女跳广场舞。现在好了不闷了,但是还很无聊。心想像我这般热心的男人,估计也是濒临绝种了,何况是对陌生人。

她说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吧。

我还是很谨慎的回答,我最近下班比较晚,如果方便,倒是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她说你电话多少,我犹豫着权衡了一下,觉得报个电话,我也没什么损失,万一人家充值充错了还能充到我号码上是吧。所以我就报了。

她马上说,好的,我晚一点联系你。然后下线了。我开始纳闷和后悔了,感觉总有些不对劲。

接着正在忙的时候,电话就响了,一看不是座机打的,是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敏感觉得来电人是这个粉丝,而且其中有猫腻:一、你得到我的号码后马上下线,是不是安排什么?二、你不是在上班么?难道你们公司没有固话,你们公司就这么穷?但我还是接听了电话。

对方传来很温柔的一声:是林东吗?

当然当然。我是我是。老子去到哪里,都是雁过留名,光明正大,人家楚留香最多也是留香。

她说她下班了。我一看时间才四点。你比公务员还公务员啊?

我说我没那么早,我最快六点半。

她说,好吧,你七点准时来中信广场。干脆利落得不容我推辞就挂了电话。

时间嗖的一声就六点半了,这段时间初来咋到,为了尽快上手,总是加班,今天算好,才比正常时间迟了一个钟就完成当天的工作。准备出门时,想起今天的粉丝,就随手抓起电话打了过去。

她说我有点事,你七点过来好不好。我说好。又觉得没事可做,一个下午的忙碌使我早已饥肠辘辘,时间还早,我干脆在楼下的快餐店简单吃了晚餐,打了个车来到中信广场。深秋的天气瞬息万变,就像传说中的深圳速度,早上来上班还是穿短袖的夏天,下班就变成穿外套的冬天!我一个人在很大很大的中信广场吹凉风,风却四面八方让我无处躲藏。掏出火机点烟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很妖娆的女的,站着看着我。

敌暗我明,为了肯定,我掏出电话说:你到了没?刚好,不远处那个女的接了电话说,就到了。她就走过来了。

等她走近一看,我立马后悔了,妈的这是什么现实中的朋友,浓妆艳抹,我怎么有这么像鸡的朋友?她走到我跟前说:林东,你好。我说,我不好,我很冷。然后两人漫无目的的开始向前挪移步子。步伐很慢,我心里很尴尬,暗暗自嘲,我一个这么儒雅斯文的书生,怎么身边跟一个看起来做小姐的。传出去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搞不好今晚有人发帖说那个作者原来是写帖来把妹子的,而且玩的品味很低,属于站街女那个级别,那我那个一世英明的ID从此就毁于一旦。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能自我安慰,其实她长得确实还过关,就是装扮我接受不了而已,这不,大冬天的,裤子比我的内裤还稍微短点。

她终于开口了,问吃什么?我说我吃过东西了。她嘟起小嘴说,那我还没吃呢。我心里对这样的现实中朋友一开始就不重视,很不屑的回答她,你四点下班,到现在你还没吃,你干什么呀?她随口说我没胃口呀。我很谨慎的说,那我陪你去吃饭吧。

她胸有成竹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似的说,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吧。

我心里暗骂起来,我料你妈啊,最讨厌小日本了,就说我吃不下。她说那就西餐厅吧。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带我进了日本料理隔壁的西餐厅。我尾随了进去,因为她根本都没和我商量的意思。一进西餐厅,她就开始脱。一边脱一边说,餐厅好热啊。外边确实很冷。我说是是。

然后我开始严重怀疑她的QQ好友印象是自己给自己写的,这什么身材叫做火辣的。一米六都不到,要前,也不是很前。要后,也不是很翘。

服务员过来准备点菜。我翻起餐牌,里面的价位足够吓我一跳,合上菜单,我坚决的对她说:我不饿。她没翻餐牌,很熟练的点起来了,请注意,她刚才是说她没胃口的。一个水果拼盘,一壶铁观音,一个饭,一个菜,一个汤,一盘开心果,一盘爆米花。全是她点的,点给她自己吃的。然后就问我,你吃什么。

我很坚定的说我吃过了,本来是想喝个广东炖汤的,天冷了暖暖身子。可是这里没有。我发现组织吸收我入党真是慧眼识英才,我有坚决的革命立场,而且矢志不移。借着上菜的空闲聊了一下,她问我是广东哪里的。

我一下焉了,搞什么飞机,你不是看过我的“大作”了?不是因为喜欢我写的东东才来交朋友的?我里面多次阐述自己来自哪里,这么弱智的问题你还问。我嘿嘿的笑起来,不作答。

她见我没开口,就不依不饶问,你工资多少,干什么的。

我彻底崩溃了,妈的你是什么粉丝啊,有这么不专业的粉丝吗?有粉丝问偶像这么没技术含量的问题吗?刚才想一走了之的冲动,现在反而变成气愤,老子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说,你的工资应该很高吧。我问,怎样才叫高?她说,一万多两万。我说,我一个月两千。她咂了咂嘴,一脸的怀疑,大概是在想,我这样拿着民工的工资,也配戴个眼镜吧。

我翻了菜单,看了她点的那些东西,加起来八百多元。铁观音一壶198,水果拼盘180。看得我心惊胆战。

菜一下上齐了,她就把饭旁边的菜吃了,饭粒一个都没动,嘴里一直叫我你吃呀,吃一点。

我打破沉默说,小姐,一壶铁观音198,我可请不起你。她很鄙夷的一笑,淡定的说:没事。又无奈回头说,服务员,铁观音不要了。

她的手机响了,这期间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够十句。这期间,离我们进餐厅不足十五分钟。她接了电话,捂着话筒对我说,有朋友叫她等下一起去前海。又停下来问我,你等下去哪?我说,我当然回去呀。听到我的回答后,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十分钟后就过去。

整个过程让我目瞪口呆,满桌子的东西都没动,十分钟?你十分钟你能把它吃完?

我带着淡淡的忧伤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那你点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她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我问这个问题,就淡淡的说,打包吧。

她终于吃完了,其实也就吃了一个菜,其他都没动,她叫起来: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去打印机打单了,她低着头,一直在吃开心果。我不敢吃,这么贵我吃不起。

服务员走到我身边说:你好,总共是648元,那壶铁观音取消了。我冷笑了一下,很夸张的说:这么贵。她很轻蔑的看着我笑。

服务员接过话说,是的,先生,主要是水果拼盘比较贵

她没动,我也没动。过了一会她发现不对劲,抬头盯着我看,你没带钱吗?

我很冷静的说:没带。

服务员说,先生,我们这里可以刷卡。

我心想刷你妈啊,你以为我傻啊,你们串通的吧。我说,我卡也没带,不行吗?又不是我吃饭。服务员僵在那里,就说:先生,那还买不买单呢?

我挥了挥手,说:你先过去忙你的吧,等下买单你再过来

她很鄙视的咂嘴说,你没带钱,你又说请我吃饭。

我很淡定的点了根烟说,我刚才说的是,陪!陪你吃饭。

她无言以对,只能轻蔑的看着我笑。

我继续说“我请,是不是我有发言权?你一下点这么多,你一个都没吃。反正我没点我也没吃。”

她开始打电话了。该不会搬救兵来绑架我吧?然后一幕幕电影报纸上描述的恶劣情节从我的大脑中飘过,先是揍得我成烂泥一堆,搜刮得身上一个银子都不剩,然后严刑拷问出银行卡密码,如果再不幸点,就是发现我还有点姿色,最后先奸后杀?

她挂了电话说:“那我只能叫人过来还钱。”

我很惊讶的说:“你没带钱?”

她说“没有”

我说:“你牛,你没带钱,你还点这么多,点这么贵。”我起身摆出无比沉痛无比焦急的表情说“你在这里等一下。等一下哈。”

她在身后说“你不用去银行拿钱了。不用过来了。”我边走边说:“不是说卡都没带了吗,神经病啊我?”

刚出来,冷风一吹,我如梦初醒,想起一个词:饭托!

一会她发了信息过来“你别过来了,我怕你丢人。”

我回了短信“如果我买单,我更丢人!”

回去摊开电脑,决定不再上论坛写东西,不再回复里面的私信,更不再在上面交朋友。三教九流,你难保会遇上什么人,就如今天,来了一个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