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就在昨晚——对重生回来的陈冬而言是三十一年前的记忆，但是对于“现在”这个时间而言，实际就是不到一天前的昨天——陈冬因为更早一天的某件“糗事”，即使心里想躲，也不敢不来，心虚啊。
简娘打发大女儿梁薇——大姐，班主任，大葫芦瓶，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只能低头——把他叫来吃晚饭的。他不敢不听话，让来就不敢不来。
来了之后，尚且心虚中的他当然会比平时乖顺很多，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像个皮猴子一样安静不下来。让已经习惯了他一贯风格的梁薇颇有点意外。更意外的是不论是老娘还是四妹，都似乎对小家伙的突然安分起来并不奇怪的样子。
难道她不在家的这几天，小家伙突然改性子了？
一直等到吃完饭简娘收拾碗筷离开房间之后，吃饭期间一直老老实实的陈冬才活跃起来。梁薇这才心中释然，这才对嘛，那个喜欢调皮喜欢逗人开心说笑闹腾不停的冬子才是正常的，那个时常粘缠的人家又无奈又舍不得生气的小家伙才是真的冬子。刚才那个安安静静的文秀少年一定是林大伟附体了。
这期间简娘和四姐还像平常一样有说有笑的。没有半点“有啥特别情况要发作”的迹象，这让陈冬心下稍安。
梁燕回娘家养胎，照顾她的主力当然是简娘。简娘自己生育过几次，加上前几年照顾过老二老三养胎生产和坐月子，所以很有经验。她经常帮老四做护理，例如热敷按摩什么的，之前陈冬就见过很多次。
四姐梁燕仰面枕靠着两个棉枕头半躺在长沙发上休息，他就搬个凳子坐到她身边，好奇的俯身侧耳贴着她的肚皮，看看能不能听到里面小孩子的“动静”，因为传说中小孩子在妈妈肚子里是能和外面的人互动沟通的。
收好折叠饭桌的梁薇就让陈冬离四姐远一点，小心毛手毛脚的碰到。
梁燕摸着他的头发，正巧挡住原本打算抬头让开的他，以很淡然的语气对大姐说道：“怕啥，以后这孩子生出来了，要过的沟坎多着呢，现在就应该和舅舅多亲近亲近，还指着舅舅以后能帮着消灾解难呢。”
梁薇就责怪她乱说话，赶紧呸呸去晦气，然后问她：“昨晚我不在家，冬子没怎么闹腾你们吧？这皮小子手重力气大，没轻没重的，别让他磕着碰着你惹祸。”
梁燕就笑着摇摇头，梁薇见她摇头后故意做出的轻舒一口气轻拍胸口表示放心下来的夸张表情，瞪了瞪赖在老四跟前不走的陈冬：“还算是知道轻重。”
梁燕不理会自家大姐，低头看着已经把脸藏起来的陈冬，他的脸庞就埋在她盖着被子的两腿膝盖中间位置。她脸上浮现出温婉淡然的笑容，这招牌式的笑容和平和的表情在她脸上经常能够见道，所以即使是亲近如梁薇这个大姐有时候也摸不清这个最小的小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现在怀孕的缘故，这笑容难得多出了非常迷人的母性光辉。她手指拨弄着陈冬的鬓角，语气戏谑的问道：
“以前冬子最喜欢吃喳，等四姐生了，你想不想吃啊？”
因为孕期已到了后期，现在她的胸部变得非常饱胀，已经有了初乳，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道，这是陈冬从小开始就很喜欢的味道。
听到四姐旧事重提开他的玩笑，陈冬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声音闷闷的说道：“那时不是还小不懂事嘛，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四姐你还提。我都长大啦，不吃了不吃了。”
梁燕就笑：“这才过去几年呀？当年你二姐三姐涨奶了不都是叫你帮着吃的吗？哦，小时候你就知道心疼姐姐们，现在长大了反而不会疼人了是吧？说吧，你是不喜欢吃了，还是只喜欢帮二姐三姐就不喜欢帮四姐了？”
“不是的，嗯，就是......就是，哎呀，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嘛，现在都这么大了还吃奶，会被人笑的。”陈冬埋头辩解，耳朵有点热热的。
梁燕力道轻柔的摸摸他只露出小半的脸颊：“你是我老弟，谁会笑你呀。你说，万一到时候四姐涨奶了怎么办，孩子吃不完就浪费了。你不帮我，那就只能挤出来。我听说手挤得话效果不能好了，弄不好还容易伤着，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你做老弟的，就舍得对四姐狠下这个心？”说着话还轻轻揪了揪他的耳垂。
梁薇在边上听着笑了，就插了一句嘴：“燕子你今天话好多哦，你看冬子都不好意思了，那时候冬子小，现在人家是大小伙子了，知道羞啦。”
梁燕笑着接口：“再大也是我们的小老弟，有啥可羞的？从小到大他身上我们啥没见过，我们姐妹几个不也是一样，当年和他一起洗澡睡觉的时候，他哪次少看了一眼不？”又摸了摸陈冬发红的脸颊：“是吧冬子？”
陈冬就是不吭声，埋头装死。
梁薇笑着摇摇头，懒得反驳这个结了婚就胆子变大说话开始随意的老四。
梁燕瞄了一眼梁薇，眼睛里流露着笑意，接着说道：“还别说，对付女人涨奶，冬子可是专业有经验的，知道疼人还细心，关键是好用还放心，是吧大姐。”
“你问老二老三去，我又没涨过，哪知道。”梁薇没好气道，走过来帮着四妹理了下敞着衣襟的纯棉保暖外套，还有里面那件很宽松的圆领棉布里衫，那被高高撑起的里衣前襟上有两处轻微的湿痕，布料下面那对原本很醒目的峰峦已经被圆滚滚地肚子比了下去。
整理完后梁薇在她肩侧靠着坐下，笑道：“就会挤兑咱们冬子，你叫你家姜少波帮你吃呗。对了他也好几天没来了吧？”
梁燕的男人姜少波是六队的机务技术员，和四姐这个六队化验员还是挺配的。
国营农场的生产队由保管员和化验员负责库房粮囤以及仓储机械设备管理，秋收粮食晾晒储存，春播农资种肥测试发放等事物，在农业副队（连）长领导之下，在需要时可以指挥农工班组，并由农业技术员和电工等协助工作，和机务，后勤构成生产（连）队三大体系之一，分工合作。
“姜少波啊，他忙着呢，和咱爸一样，都忙。”梁燕淡然笑着，看了看大姐，语气悠悠的跟着转移了话题：“他很大男子主义的，和奶娃子一起吃奶这种事他干不出来的。”她稍稍迟疑，又低声似是自语一般的说道：“再说......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的上他。”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梁薇揽住妹妹的肩头：“前段时间没少过来，买的那些补品都堆满厨房了。”
“哼，那是他稀罕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以后还不知道会咋样呢。”梁燕摸着肚皮，鼻子里哼哼着说道
“你总说以后以后的，以后他还能咋样？继续对你好呗。哎，你这情绪不对啊，孕期注意事项知道不？放松心情，别东想西想的。”说着话梁薇摸摸妹妹的额头和脸颊。
“我知道，放心把大姐，我心里有数呢。”梁燕回以微笑：“你也别总是顾着我们，我看你还是尽早和我未来姐夫把事情办了，现在家里就你这个做大姐的让爸妈操心。”
“呵，你这丫头还管起我来了，要当妈了不起是吧，你是大肚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了，听妈说昨天老二回来看你了？”梁薇帮她顺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现在梁燕就是简单扎起了一个马尾，把她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约束了一下。
陈冬继续埋头充当木头人，表示听不到看不见，你们说你们的我啥也不知道。
“来了，昨晚还在家里住了一晚。我看二姐好像有点心事，睡觉的时候我让妈陪她唠会，可她啥也没说。你要是在家就好了，我和妈就算是问她也问不出啥。”梁燕随意的用指尖撸着陈冬的发茬，和这一时期青少年喜欢港剧港影里那半长发古惑仔发型不同，陈冬留的是寸头短发，军人出身的陈爸不喜欢孩子弄那些奇形怪状的流行发式，最关键的是母亲大人不喜欢，连同梁家老小也不喜欢，所以陈冬也不喜欢了。
“大概也就是和她婆婆或孙长青闹别扭了吧，还能有啥大事。居家过日子无非就是夫妻吵架婆媳不和这些烂谷子事，太正常了。”梁薇不以为然，看看在妹妹手下乖乖的小家伙，嘴角微弯。
“我猜也是，你不在，她也宁可憋着也不愿意和我们多说。这二姐也太能忍了。”梁燕眉宇间稍带不爽。
“那是她怕烦着你，再说咱妈那个面团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小红要是和她说了也没用，除了劝她忍让和气过日子肯定没别的话，更让她郁闷，还不如不说。”梁薇笑吟吟的，稍稍给二妹分辨了句，然后劝道：“等找机会我问问她，还没准过几天她自己就寻思明白了呢？你就别操那心了。”
梁燕点点头，忽然觉得胸口异样，低头一看，衣襟上湿痕明显扩大，皱起了眉头。梁薇也注意到了，轻轻拉开领口一看，不由惊诧：“怎么现在就开始出奶水了，这流的还挺多！”
“涨得难受。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梁燕嘀咕着，推了下埋着头的冬子：“快过来，帮姐吃吃。”
陈冬红着脸抬头，看看梁薇。梁燕也看着大姐。
梁薇脸也有点红：“你们看我干什么？”
“冬子怕你笑话他呗。”梁燕笑道，随后又皱皱眉，拉了陈冬一把：“哎呀，涨得难受，快点的。大姐，你不会让冬子见死不救吧，要不大姐你帮我吃吃吧，涨得太不舒服了。”
“去你的，说什么呢你。”梁薇轻掐了妹妹一下，脸更红了：”你自己用手挤一挤不行吗？“
“这那是能用手的，万一挤坏了咋办?宝宝还没生呢我可不敢冒险。哎呀大姐，等你以后自己有了就明白了！“梁燕露出苦恼的神情，接着说道：
“你不来那就只有让冬子来，快点的，你们要让我难受死呀。冬子过来吧，小时候大家把你当宝宝，给你当妈妈的时候又不是没喂过你，还羞个啥。”说着朝陈冬眨了眨眼睛，拉了他一下。
陈冬被她拉的靠了上去，脸上发热的又看了眼大姐，梁薇伸手捏了他胳膊一下：“别看我，你小心点，别把你四姐弄伤了，听到没？”
“哦，知道。”陈冬点头答应，低下头凑了上去。
梁薇此时心情平缓多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红了。这本来就没啥值得她害臊的，只不过乍开始她有点担心这个心眼净藏在心里的老四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秘密故意来调笑自己。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所以她放了心。
眼前场景让她想起了早前陈冬小时候，自己和妹妹们扮演妈妈和被当成小宝宝的他一起游戏的情景，一晃眼东子都这么大了，妹妹们也都真正当了妈妈，都成家为人其为人母。
是从从哪一年开始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单独扮演冬子的妈妈的呢？是他十岁还是十一岁开始的呢？不对不对，应该更晚一点，老二老三可是没少找过冬子帮忙。
“嗯......”梁燕长舒了口气，脸色开怀起来。看着神情有点恍惚的大姐开心的说道：“三姐今天托人带话过来了，过两天她忙完就来看我。哈哈，我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怪想她的。冬子，你想三姐没？”
“想。”陈冬抬头露个笑脸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换了另一边，这时候的出量还不是很大，所以很快就可以了，只是四姐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压在胸前和大姐说话，一时没有放松的意思，他就多耽误一会。
“她一个出纳有啥好忙的。”回过神的梁薇开始帮妹妹按揉胳膊，做简单的放松护理。
